听闻远方有诗

马合言

<p class="ql-block">听闻远方有诗</p><p class="ql-block">——读马行诗集《无人区的卡车》</p><p class="ql-block">(评论)</p><p class="ql-block">大地绵延,总有人迹罕至的地方。而无人区,顾名思义就是无人居住的地方。因此,无人区的丘陵、沙漠以及旷野的贫瘠与荒凉便可想而知了。而诗人马行,足迹却遍及罗泊布、塔里木、柴达木、准噶尔、克拉玛依等地区,并逐渐触摸了这片土地的脉膊,从而写出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p><p class="ql-block">他逐渐写出具有自己风格的诗,在工业诗歌的道路上独树一帜。诗人出版了几本诗集,《无人区的卡车》是其中之一(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诗人马行深入无人区体验生活时的精品力作。诗人将诗集寄给我前,特意在扉页上印上一方钤印,上面刻着:“我们就是旷野,我们就是远方。”马行抱朴守真,是一个对大自然充满热爱的深情者,所以,他的诗歌底色堪比蓝天,不仅底蕴深厚,且极为纯粹。</p><p class="ql-block">常言道,盛世多意气风发之作。翻开诗集,映入眼帘的是一首名为《大风》的诗,让人眼前一亮。</p><p class="ql-block">塔里木,大风分两路</p><p class="ql-block">一路吹我</p><p class="ql-block">另一路跃过轮台,吹天下黄沙</p><p class="ql-block">诗写得恢宏深邃,意象清新,如同一缕清风扑面而来。它清心涤尘,展示出一种不凡的气度,实属不可多得的佳作。像这样率心随性的写法,放眼当今诗坛也不多见。诗写得不仅唯美,又出尘拔俗,加上意念开阔,且分寸感拿捏得极好,就显得愈加邈远而幽深,充满了无限韵味,抵得上一帘风月,满庭闲花。往深里说,这首诗尽管短小,却并不亚于任何一首精心佳构。综观全诗,意象宏大,激越飞扬,足以和组诗相颉颃。</p><p class="ql-block">诗要超越平庸,才能脱颖而出。或许,诗歌本来就是如此。</p><p class="ql-block">我相信,马行在写这首诗时,无人区的风沙,以及天空飘荡着的云彩在他眼里有着异样的神采,当他的目光穿透平凡的旷野时,定是某些东西触动了他,然后诗随意走,展纸提笔。</p><p class="ql-block">诗歌写作就是如此,一个转念,一个不经意的一瞥或许就会催生一首诗歌。再说,诗歌一向是马行的感情载体,当情感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意境就会将超现实主义凸显了出来。他在创作诗歌时,总是把诗意掩埋在纯朴的字词后面,让读者沉浸在诗句中细细品味。诗歌就更会是一首值得细品的佳作。然则他正是工于此道,在诗的把控上就显得要绝妙得多了。</p><p class="ql-block">一首好诗固然需要妙手偶得,然而,更多时候需要苦苦经营。在精雕细琢方面,我就特别喜欢他那首《铁人》:</p><p class="ql-block">王进喜识字很少</p><p class="ql-block">“石”是一个字,“油”是又一个字</p><p class="ql-block">王进喜画两个小人</p><p class="ql-block">再在两小人之间,写上“言九”两个字</p><p class="ql-block">专指两个人在研究</p><p class="ql-block">王进喜画一根管子</p><p class="ql-block">再画一颗圆形的心</p><p class="ql-block">地层深处,就有了“岩芯”</p><p class="ql-block">王进喜写啊,画啊</p><p class="ql-block">写出了工业,大风</p><p class="ql-block">以及松辽大平原</p><p class="ql-block">后来,王进喜成了两个人</p><p class="ql-block">一个,已逝去</p><p class="ql-block">另一个依然在大庆油田,还在一线工人之中</p><p class="ql-block">这首诗无疑是精心之作,写得朴实,无华,不修饰,不做作,但却感情丰沛,无论内涵还是外延,都是相当出色的。“铁人”是知名人物,如果只有纯叙述的手法,就未免带有匠气。这首诗没有开宗明义地写“铁人”如何如何,作者以一个全新的角度切入,不蹈故常,别出心裁地进行了情感塑造和艺术加工,重点放在“铁人”认字和画画上,不仅彰显了个性,更使我们对“铁人”多了一重认识和了解。这种情感一经展现,很快就引起了读者的共鸣,绝自非一般的赞誉诗可比。</p><p class="ql-block">诗歌是需要激情的,读诗也是要用心去感受。正所谓:“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为诗作文,莫不如此。这是诗歌不可或缺的元素。如果没了激情,诗的存义就没有了。马行以质朴的语言传递着真情实感,其实诗带感情才算美,感情真挚的诗,往往最能感动人。诗歌才显得弥足珍贵。不得不说,这是作者情感处理上有着其高明之处。</p><p class="ql-block">诗或喻物言志,或借景抒情。</p><p class="ql-block">诗人在拓宽生活的视野上昂首阔步,诗歌创作道路上埋头苦干。在语言和构思都格外用功,不求圆熟,但求妙曼。或许,只有这样写出来的诗,才有可能给人另一番感受吧?像《在阿奇克大峡谷发现野骆驼》:</p><p class="ql-block">八个,也许九个</p><p class="ql-block">在地球的侧面,在阿奇克大峡谷</p><p class="ql-block">一动不动,像敦厚的大漠使者,像幻影</p><p class="ql-block">又像传说中的散仙</p><p class="ql-block">我一个外来者</p><p class="ql-block">刚想靠近,它们已昂起头,掉转方向</p><p class="ql-block">绝尘而奔</p><p class="ql-block">只一瞬间啊,它们就把大峡谷内所有的虚无,所有的空</p><p class="ql-block">都给了我</p> <p class="ql-block">无人区广袤,辽阔,在邈远的地平线,日色在这里开合隐没,画面很强。那溯漠的风似乎从浩茫宇宙飘来,长河落日,大漠江流,无人区,成了地平线上一道迷人的风景,然而却又尽显苍凉。</p><p class="ql-block">我始终相信,好作品是可以触及灵魂的。这首诗语言鲜活,浑然天成,全无斧凿之痕,当是一气呵成之作。诗写得错落有致,展现出一种内在的美。从诗中可以看出,诗人与野骆驼相遇,互不惊扰。野骆驼对人似乎还是心存戒备,仿佛连我们都听到野骆驼远去的蹄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对生活发出一种恰如其分的责问。当然,诗的寄寓也美好。发现野骆驼,当然寓意着生态环境的好转。这就是他艺术直觉的敏锐,诗中有着纵深的意境,或隐或喻的描述,像榫卯一般契合,同时诗也注意把握好了冷暖尺度,以至诗的最后整个地生动了,让人不禁生出遐想。在诗歌之后,可供回味的东西就多了。所以说,这是诗人富于想象力的建构从而成就了诗的高度。</p><p class="ql-block">诗歌要恬静淡雅,遣词造句自然就更要讲究。</p><p class="ql-block">马行的诗绝少虚饰,没有一丝媚俗。他写勘探者,写胡老六、饶晶晶、黄小桔……他写黄河、雅鲁藏布江、冈底斯山……马行的诗歌一向爽朗透彻,像《这个冬天我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梭梭树》《日历牌上的黄河》《雅鲁藏布江》《勘探卡车夜半过陕北》等等,这些诗不仅寓意深远,节奏感非常强。自然朴实的文字表达出来。没有深入无人区的生活底蕴,是写不出这样文字的。</p><p class="ql-block">“我们就是旷野,我们就是远方。”旷野与远方是最契合诗人激情张扬的性格的。马行是性情中人,他斯文内敛,气度优雅,对诗充满热爱。他的诗始终贴近生活,扎根于诗意的土壤。他的足迹踏遍了无人区,无论日出日落,抑或是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每一处工区,每一处沙丘,无不被他渲染成诗。</p><p class="ql-block">一本厚厚的诗集读完,我不由得击节赞叹,赞叹之余,又不免心生感慨:到底是无人区成就了诗人,还是诗人成就了无人区。对此,我不敢罔断。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诗人最瑰丽的诗篇一定是在无人区写出来的。</p><p class="ql-block">遍览诗集,马行的诗并没有附会某个流派,诗出自然,有大境界,这样的诗是让人悦纳的。用心、用情写诗,出手不凡也就势属必然了。</p> <p class="ql-block">  马行,生于山东,SGC2107勘探队名誉职工,参加第17届青春诗会,2004年加入中国作协。鲁院第7届高研班学员。中国石化作协副主席。著有诗集《无人区》等11部、散文集《无人区手记》等3部、长篇报告文学《燃烧的海》等4部、学术随笔集《在中国古诗的屋檐下》1部、话剧《第4号防潮楼》等3部、电影剧本《南海1号》等4部、中短篇小说18篇,获第四第五届中华宝石文学奖、山东省第二届泰山文艺奖(文学创作奖 )、第三第四第五届中华铁人文学奖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