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宏深的《苏幕遮•怀旧》

若许年

目前正值深秋，突然想起来一生践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岳阳楼记》名扬天下，无人不知。

范仲淹是诗人，更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在范仲淹的诗词中，我们印象最深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名句。但是这首《苏幕遮·怀旧》却是一个例外，它让我们看到了铁骨铮铮的范仲淹少有的柔情一面。整体说来，这首词的用语与手法虽与一般的词类似，意境情调却近于传统的诗。这说明，抒写离愁别恨的小词是可以写得境界阔远，不局限于闺阁庭院。

今天为诸君师友推荐非常著名的《苏幕遮·怀旧》，敬请欣赏！

《苏幕遮·怀旧》

宋•范仲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注释】

这首词抒写了羁旅乡思之情，写于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至庆历三年（1043年）间，当时范仲淹正在西北边塞的军中任陕西四路宣抚使，主持防御西夏的军事。

✦苏幕遮：原是唐玄宗时教坊曲名，为胡语，来自西域，后用作词牌。又名“云雾敛”、“鬓云松令”。双调，六十二字，上下片各七句，四仄韵。无变体。此调为重头曲，每段由两个三字句、两个四字句、两个五字句和一个七字句组成，句式富于变化，韵位适当，调情和婉。范词为怀旧之作，很能体现此调特点。此词牌以范仲淹《苏幕遮·怀旧》为正体，代表作品有梅尧臣《苏幕遮·草》等。

✦“波上”句：江波之上笼罩着一层翠色的寒烟。烟本呈白色，因其上连碧天，下接绿波，远望即与碧天同色，正所谓“秋水共长天一色”。

✦“芳草”二句：意思是，草地绵延到天涯，似乎比斜阳更遥远。“芳草”常暗指故乡，因此，这两句有感叹故乡遥远之意。

✦黯(àｎ)乡魂：因思念家乡而黯然伤神。黯，形容心情忧郁。乡魂，即思乡的情思。语出江淹 《别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追旅思（sì）：撇不开羁旅的愁思。追，追随，这里有缠住不放的意思。旅思，旅居在外的愁思。思，心绪，情怀。



【译文】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白云飘在蓝天，黄色的树叶铺满了大地，无边的秋色连接着浩渺的波涛，波涛上笼罩着苍翠凄寒的烟雾。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夕阳映照着远山，天空与茫茫水面连成一片连接着我故乡的芳草，你是多么的无情，你蔓延得如此广远，连夕阳也照不到。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我那思乡的灵魂黯淡而忧伤，旅途的愁思，时时伴随着我，除非是回归家园的好梦，才能把我留在睡梦中。

明月楼高休独倚。

千万不要独自倚在明月照耀的高楼上。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喝一口酒，它一进入充满愁苦的肚肠即刻就化为思乡的泪水。

【赏析】

范仲淹这首词抒发了戍边时的羁旅愁思，对后世影响甚大。

这首非常著名的《苏幕遮·怀旧》所表现的绝非其个人的“一己之愁”或者“闺房之思”，而是词人通过自己的故乡之思所表达出的一种“故国之愁”或者“家国之思”。当时，胸怀天下的词人身负陕西经略副使等重要之职，既常年远离故乡，又肩有抵御西夏侵略、巩固边防安全的重任，又岂能不“愁”不“思”呢？

抒写羁旅乡思之情，基本难以跳出传统的离愁别恨范围，但此词意境阔大，堪称少有。当时范仲淹在西北边塞的军中任陕西四路宣抚使，抵御西夏进犯，边关秋景，引起作者乡关之思。

这首词的主要特点在于能以沉郁雄健之笔力抒写低回宛转的愁思，声情并茂，意境宏深，与一般婉约派的词风确乎有所不同。清人谭献誉之为“大笔振迅”之作（《谭评词辨》），实属确有见地的公允评价。王实甫《西厢记》《长亭送别》一折，直接使用这首词的起首两句，衍为曲子，竟成千古绝唱。

上片描写秋景：首先给读者展现出一幅由近及远的金秋图：仰望乃碧云行天，俯察为黄叶铺地，前视则远水烟波，而波上翠色更衬托出秋色无边。湛湛蓝天，嵌缀朵朵湛青的碧云；茫茫大地，铺满片片枯萎的黄叶。无边的秋色绵延伸展，融汇进流动不已的江水；浩渺波光的江面，笼罩着寒意凄清的烟雾，一片空濛，一派青翠。

后三句着意将“山”映“斜阳”与天接“水”的意象更迭重复，最后逼出“芳草无情”四字，并使之成为作者与读者共同的一种怀念和寄托，给人留下了无穷的想象和难忘的印象。山峰，映照着落日的余辉；天宇，连接着大江的流水。无情的芳草啊，无边无际，绵延伸展，直到那连落日余辉都照射不到的遥遥无际的远方。在这里，“芳草”二字既代指故乡，也暗寓离情，从思想境界上比白居易的“又送王孙去，凄凄满别情”高出了许多档次。

这幅巨景，物象典型，境界宏大，空灵气象，画笔难描，因而不同凡响。更妙在内蕴个性，中藏巧用。“景无情不发，情无景不生”。眼前的秋景触发心中的忧思，于是“物皆动我之情怀”；同时，心中的忧思情化眼前的秋景，于是，“物皆著我之色彩”。如此内外交感，始能物我相谐。秋景之凄清衰飒，与忧思的寥落悲怆完全合拍；秋景之寥廓苍茫，则与忧思的怅惆无际若合符节；而秋景之绵延不绝，又与忧思之悠悠无穷息息相通。所以“丹诚入秀句，万物无遁情”(宋邵雍《诗画吟》)。这里，明明从天、地、江、山层层铺写，暗暗为思乡怀旧步步垫底，直到把“芳草无情”推向极顶高峰，形成情感聚焦之点。芳草怀远，兴寄离愁，本已司空见惯，但本词凭词人内在的“丹诚”，借“无情”衬出有情，“化景物为情思”，因而“别有一番滋味”。

整个上片所写的阔远秾丽、毫无衰飒情味的秋景，在文人的笔下是少见的，在以悲秋伤春为常调的词中，更属罕见。而悠悠乡思离情，也从芳草天涯的景物描写中暗暗透出，写来毫不着迹。这种由景及情的自然过渡手法也很高妙。



下片三、四两句，表面上看去，好像是说乡思旅愁也有消除的时候，实际上是说它们无时无刻不横梗心头。如此写来，使词的造语奇特，表情达意更为深切婉曲。“明月”句写夜间因思旅愁而不能入睡，尽管月光皎洁，高楼上夜景很美，也不能去观赏，因为独自一人倚栏眺望，更会增添怅惘之情。

结尾两句，写因为夜不能寐，故借酒浇愁，但酒一入愁肠，却都化作了相思之泪，欲遣相思反而更增相思之苦了。这两句，抒情深刻，造语生新而又自然。写到这里，郁积的乡思旅愁外达到最高潮，词至此黯然而止。

江淹在《别赋》中写道：“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从南朝的江淹到宋代的范仲淹，有关“销魂”的“别”情几乎已经演绎到一种艺术的极致之境，比如这首词的下片：所谓“黯乡魂，追旅思”者，直言因为思念而不眠也；“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者，又言只有期盼自己有个“好梦”才能够“回”到故乡；“明月楼高休独倚”一句，劝言读者尤其是在圆月当空、一人独处之时不要倚楼远望，以免使人产生更加惆怅之情；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者，乃“思”也不成、“梦”也不成、“倚”也不成之苦的深层表露，可谓苦不堪言、情不能已矣。

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这本是词中常见的结构和情景结合的方式，其特殊性在于丽景与柔情的统一，更准确地说，是阔远之境、秾丽之景、深挚之情的统一。写乡思离愁的词，往往借萧瑟的秋景来表达，这首词所描绘的景色却阔远而秾丽。它一方面显示了词人胸襟的广阔和对生活对自然的热爱，反过来衬托了离情的可伤，另一方面又使下片所抒之情显得柔而有骨，深挚而不流于颓靡。整体说来，这首词的用语与手法虽与一般的词类似，意境情调却近于传统的诗。这说明，抒写离愁别恨的小词是可以写得境界阔远，不局限于闺阁庭院。

全词景中蕴情，情因景生，情景交融，层层起伏，往复曲折。

【创作背景】



这首词作于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至庆历三年（1043年）间，当时范仲淹正在西北边塞的军中任陕西四路宣抚使，主持防御西夏的军事。

康定元年，西夏李元昊大举进攻宋朝延州。当此紧要关头，文人出身，从未涉足军旅的范仲淹临危受命，接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上任之后，他一面积极屯备军粮物资，选良将，练精兵。另一面，严边城，修堡寨，实关内。同时，依据战争需要及地理环境，采用积极防御方针。仅用十天时间就修建好了大顺城。紧紧扼住了西夏攻打宋朝的咽喉要道。大顺既成，白豹，金汤皆截然不敢动，环庆自是寇益少。

边事渐稳，朝中也日渐喧嚣，一时间，攻破西夏，收复河山的论调嚣然尘上。范仲淹上书“或天有风雨之变，人在山川之险，粮尽路穷，进退有患，此宜慎重之秋也。”但而立之年的宋仁宗血气方刚，不仅不听取范仲淹的至诚之词，还以焚书之罪指斥他，同时下诏边塞驻军与李元昊主力一决雌雄，直接导致了好水川之败，范仲淹失望至极，思念故乡，作下此词，抒写羁旅相思之情，尽显离愁别恨。

半年后，朝廷终于采纳了范仲淹的“退让”之策，与李元昊签署合约，休兵养民。而范仲淹的军旅使命也正式结束，两年后，心忧天下的范仲淹应好友滕子京之约，做出了流传千古的《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则何时而乐”，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苏州范仲淹祠堂前那副对联，更是概括了他精忠为国的一生。甲兵富于胸中，一代功名高宋室。忧乐关乎天下，千秋俎豆重苏台。

【作者简介】



范仲淹（989年10月1日－1052年6月19日），字希文，别名朱说、范履霜、范文正，谥号文正，封号楚国公（赠）→魏国公（赠）。汉族，出生于徐州节度掌书记官舍，祖籍邠州，后移居苏州吴县（今属江苏苏州）。北宋时期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

大中祥符八年（公元1015年）进士及第，历任陈州通判、苏州知州、权知开封府等职，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范仲淹曾积极推行“庆历新政”，奉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官准则。皇祐四年（公元1052年）于改知颍州途中病逝，谥号“文正”。

范仲淹文武兼备、智谋过人，无论在朝主政、出帅戍边，均系国之安危、时之重望于一身。他领导的庆历革新运动，虽只推行一年，却开北宋改革风气之先，成为王安石“熙宁变法”的前奏。

庆历新政期间，范仲淹对官员的考核与任命极为严格。他亲自取来官员名册，一个个地检查他们的任职情况，凡是不称职的官员，他都在名册上“一笔勾销”了他们的职务。空出的职位，则从下一级能够胜任的官员中委任。同僚富弼见他毫不留情，便说：“你用笔一勾，就撤掉了他们的职务。他们一家人都要伤心得痛哭了！”范仲淹说：“他一家人哭，总比他们祸害千家万户，让那些人家全部悲哭好得多吧！（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一笔勾销）”于是全部将其罢免。

范仲淹诗词文皆工，也擅书法，文学成就较为突出。存词虽仅五首，然而题材新颖，描写塞上风光、咏叹历史感慨、抒发自身情怀等，突破了相思言情词的藩篱，为后代豪放词的兴起开辟了先河。今有《范文正公文集》传世。他倡导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思想和仁人志士节操，对后世影响深远。

据俞平伯先生考证，“苏幕遮”为波斯语的音译，原义为披在肩上的头巾。《苏幕遮》曲，本出西域龟兹国，是七月泼水乞寒表演（即泼寒胡戏）的伴奏曲。宋人盖用旧曲另度新声。双调六十二字，上下片各七句、四仄韵。别名有《古调歌》、《云雾敛》、《鬓云松》、《鬓云松令》等。

附注



苏幕遮，词牌名，又名“古调歌”“云雾敛”“鬓云松”“鬓云松令”等。以范仲淹《苏幕遮·怀旧》为正体，双调六十二字，前后段各七句、四仄韵。无变体。代表作品有梅尧臣《苏幕遮·草》等。

别名古调歌、云雾敛、鬓云松令

词牌名苏幕遮

字数六十二

始兴年代唐代

流行年代宋代

代表作品《苏幕遮·草》等

词牌沿革

原唐玄宗时教坊曲，后用作词调。幕，一作“莫”或“摩”。这个曲调源于龟兹乐，本为唐高昌国（高昌故城位于今新疆吐鲁番市东）民间于盛暑以水交泼乞寒之歌舞戏。中唐高僧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四十一《苏莫遮冒》：“亦同‘苏莫遮’，西域胡语也，正云‘飒磨遮’。此戏本出西龟兹国，至今犹有此曲。此国（指中国，慧琳为疏勒国人。）浑脱、大面、拨头之类也。或作兽面，或像鬼神，假作种种面具形状；或以泥水沾洒行人；或持罗缩搭钩，捉人为戏。每年七月初，公行此戏，七日乃停。土俗相传云：常以此法禳厌，驱趁罗刹恶鬼食啖人民之灾也。”

这个曲调一般认为在唐以前的北周时已传人中原，初唐时浑脱舞曾盛行一时，《旧唐书·张说传》：“自则天末年，季冬为泼寒胡戏，中宗尝御楼以观之。”那时不在七月举行，而是在寒冷的腊月。《旧唐书》中宗本纪云：“（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十二月丁未，作泼寒胡戏。”《新唐书·宋务光传》载并州清源尉吕元泰上中宗书日：“比见坊邑相率为浑脱队，骏马胡服，名日‘苏莫遮’。旗鼓相当，军阵势也；腾逐喧噪，战争象也……胡服相欢，非雅乐也；‘浑脱’为号，非美名也。安可以礼义之朝，法胡虏之俗？……《书》曰：‘谋，时寒若。’何必赢形体，灌衢路，鼓舞跳跃而索寒焉？”说明这个舞乐是“胡虏之俗”，人们在路上灌水相泼，鼓舞跳跃而索寒。据学者考证，“浑脱”是“囊袋”的意思，原指用牛羊皮制成的革囊，可作渡河的浮囊，也是西域游牧民族用以盛水或奶的工具。跳舞时舞者用油囊装水，互相泼洒，故称之为“泼寒胡戏”，而表演者为了不使冷水浇到头上，就戴上一种涂了油的帽子，高昌语叫“苏幕遮”。宋·王明清《挥麈录》前录卷四载“高昌”之风俗云：“俗多骑射，妇人带油帽，谓之苏幕遮。”

近人俞平伯《唐宋词选释》考证，苏幕遮是波斯语的译音，原义为披在肩上的头巾。《苏幕遮》的曲名正是源于歌舞者的这种服饰，因而得名。唐玄宗时，由于这种“泼寒胡戏”被朝臣视为胡虏之俗而有伤风化，玄宗于开元元年（713）十二月七日，曾颁诏书《禁断腊月乞寒敕》，使此俗一度“禁断”，但在上面慧琳的表述中，“苏幕遮”在民间仍得以保存，只是由以前的十一月变为七月初，“每年七月初，公行此戏，七日乃停。”且由泼寒的胡戏变成了驱鬼消灾的民俗。据《唐会要》卷三十三载，唐时《苏幕遮》有三曲，分属沙陀调（正宫）、水调（歇指调）、金风调，天宝十三载改曲名，沙陀调者改名“宇宙清”，金风调者改名“感皇恩”（与《教坊记》所载“感皇恩”无涉），水调者不改。此调唐时曲辞原为七言声诗体，玄宗时宰相张说《燕公集》卷十载《苏摩遮》五首，皆作七言绝句体，有和声。其一云：“《摩遮》本出海西胡，琉璃宝服紫髯胡；闻道皇恩遍宇宙，来将歌舞助欢娱。”张说于题下注云：“泼寒胡戏所歌，其和声云‘亿岁乐’。”

《苏幕遮》又有长短句体，录于敦煌曲传辞，有“聪明儿”二首及《五台山曲子》一套六首（均见《全唐五代词》卷七“敦煌词”），注“寄在《苏幕遮》”。敦煌曲子词中这八首《苏幕遮》均为双调，六十二字，体格与宋时所传《苏幕遮》悉同。可见唐人的创调之功，有宋词人即沿用此体。宋·周邦彦《清真集》入般涉调（黄钟羽）。周邦彦词有“鬓云松”之句，故又名“鬓云松令”。[1]此调为重头曲，每段由两个三字句、两个四字句、两个五字句和一个七字句组成，句式富于变化，韵位适当，调情和婉。范词为怀旧之作，很能体现此调特点。周邦彦词写夏景：“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宋人多以此调抒写闲适情趣，亦用以酬赠友人。宋季柴元彪《客中独坐》抒写旅愁，流美和婉，为此调优秀之作：“晚晴初，斜照里。远水连天，天外帆千里。百尺高楼谁独倚。滴落梧桐，一片相思泪。马又嘶，风又起。断续寒砧，又送黄昏至。明月照人人不寐。愁雁声声，更切愁人耳。”

格律说明

正体，双调六十二字，前后段各七句、四仄韵。以范仲淹《苏幕遮·怀旧》为代表。此调只有此体，宋元人俱如此填。 前段第三、四句，梅尧臣词“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乱”字、“雨”字俱仄声。第五句，苏轼词“一局选仙逃暑困”，“一”字、“选”字俱仄声。第六、七句，苏词“笑指尊前，谁向清宵近”，“笑”字仄声，“谁”字平声。

后段第三句，张先词“回首旗亭”，“回”字平声。第四句，苏词“谁敢争先进”，“谁”字平声。第五句，杜安世词“独上高楼临春霭”，“独”字仄声。杨泽民词“溪上故人无恙否”，“故”字仄声。第六、七句，张先词“天若有情，天也终须老”，两“天”字俱平声，“有”字仄声。谱内可平可仄据此，若《花草粹编》无名氏词前段起二句“与君别，情易许”，别字仄声，此亦偶然，不必从。

格律对照

正体格律对照例词：

《苏幕遮·怀旧》

仄平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中仄中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仄平平，平仄仄。中仄平平，中仄平平仄。中仄中平平仄仄。中仄中平，中仄平平仄。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说明：词牌格律与对照例词交错排列。格律使用宋体字排印，例词使用斜体字排印。词牌符号含义如下：平，表示填平声字；仄，表示填仄声字；中，表示可平可仄。句末加粗为韵脚。）

典范词作

唐·吕岩《苏幕遮·天不高》

北宋·范仲淹《苏幕遮·怀旧》

北宋·周邦彦《苏幕遮·燎沉香》

北宋·梅尧臣《苏幕遮·草》

北宋·张先《苏幕遮·柳飞绵》

北宋·苏轼《苏幕遮·咏选仙图》

清·黄燮清《苏幕遮·客衣单》

清·纳兰性德《鬓云松令·枕函香》

当代·金庸《苏幕遮·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