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灵 演是魂 孤独是常情——《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首演记

new 毛伢

王悦馨追求艺术的青春人生

69岁孤独的老人（克拉普），读书、发呆、饮酒、喝茶、吃零食……絮叨、回忆、幻想、总想与人搭话……自言自语、来回渡步、内心独白、哭笑有度、喜怒无常……一次次播放30年前的录音带，几次损伤录音带，几度崩溃哭泣……韶华已逝，一段过去了的美好时光不再回来……

简单的居室、破旧的桌椅，书籍、杂物、拉圾和垃圾桶，一切随意堆放，杂乱无章，豪无活力，只有录放机和投影布在“克拉普”的操作中显示出一抹生机。

这是今晚在《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戏剧现场观看到的孤独老人的生活，它敲打着人的神经，震撼到人的心灵，令人顿生感动与共情，有的观众都看哭了，大家纷纷与剧组人员互动，久久不愿离开。



《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是一部感受痛苦、接纳痛苦、挣脱痛苦的戏剧，它直击人的心灵深处：每一个来到世间的生命，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孤独的！人们总是以繁华的表象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和孤独，以物质的追求来填补失落与痛苦，以爱人与求爱来充实无处安放的灵魂……

《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的历史背景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荒诞派的鼎盛时期，这时世界共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重创了当时许多人的心灵。人们开始迷茫，反思和探究人生的意义，《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表达出了俗世的浮华难掩内心的忧愁和孤独，所有的社交也难以让人摆脱最终的寂寞处境，以及人生无意义的主题。





塞缪尔·贝克特（Samuel Beckett，1906年4月13日－1989年12月22日），爱尔兰作家，他创作的领域主要有戏剧、小说和诗歌，尤以戏剧成就最高。他是荒诞派戏剧的重要代表人物。1969年，他因“以一种新的小说与戏剧的形式，以崇高的艺术表现人类的苦恼”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塞缪尔·贝克特的《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碟带》写于1958年，作者时年52岁，面对亲人的逝世，回忆自己的青春、激情和爱情，感觉到心灵的无助、孤独和恐惧。

“只要你身在这世间感受过孤独，就一定能在这部戏中找到自己。”——这是读过《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这部经典文本后的最直接的感受。



孤独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精神状态、一种情感体验或者一种社会现象，其含义为：形容一人独处或是指心灵深处没有人懂。

汉语早期，孤和独常常是分开的，孤（男单）与寡（女单）同义，独与单互通，后来，幼年丧父的孩子或者老而无子的老人都称为孤或独。孤或独则往往带有悲悯、哀伤和同情的意味。

“孤独”一词的起源要追溯到日本的文学中，它们最初是指与人相对而坐，或者独处时，因内心的空虚和苦闷，感到孤寂、无聊和寂寞。在西方文化中，“孤独”一词来自于古希腊语中的“solitude”，其中的“sol”是“太阳”的意思，希腊语中是“唯一”的意思。西方从“太阳”“唯一”发展出“孤独”这个词，产生类似庄子哲学“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自负式的孤独感。



人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从失去与母体连接的那个时刻就开始感受到了不安和孤独。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从出生到死亡只有几十年，而这几十年都离不开自然界和社会。人一生的底色是痛苦，痛苦来源于对死亡的焦虑，对自由的渴望，对生活意义的求索和对孤独的强烈感知。

人一方面想享受美好的生活，消除痛苦和孤独，同时又自觉不自觉地制造孤独和痛苦。人一旦享受繁荣、富裕和太平的日子久了，就生事、做恶、作死……如今，在烽烟四起、世界大变局的情形下，各种不确定性让人们更加迷茫和痛苦，《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这部戏正逢其时，以一种文化艺术的方式与人共鸣，给人以自洽的一种方式和力量。



这部戏是旅居北京的95后青年导演王悦馨的作品。她组建了一个演出机构《来·剧团》，自己购买了《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大陆唯一的授权，自己翻译，自己编剧，自己找演员，自己导演制作，自己找排练和演出场地，用了三种呈现方式，排了三个版本，此次演出的只是其中的一个版本。

王悦馨没找家里要一分钱，都是自己通过演出市场来维持每一部戏的运转，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没有一颗炙热的心，没有一份对戏剧的爱，没有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意志，在这个年代，在冷门的戏剧导演界是难以立足的。《克拉普的最后一盘磁带》这部戏能获得观众的认可和喜爱，的确不容易。



导演这碗饭是不好吃的，许多高校导演专业的毕业生纷纷改行，就是留在导演岗位上的，默默地辛勤地工作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王悦馨本科就读于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双语播音主持专业，在英国考文垂大学读交换生期间学习新闻采访，现在中国人民大学读MBA研究生，都跟戏剧没什么关系，却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戏剧，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三年时间就导演了近十部戏剧作品，成为一个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



对于“孤独”是个广大、深奥、纷繁复杂又不被社会待见的话题，《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又是难以表达呈现的作品，非科班出身、自筹创作演出经费的王悦馨导演为何偏偏要向“虎山行”呢？

有记者采访王悦馨，她说得有些风轻云淡。其实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部戏是她灵魂的契合和专业素养的累积。她说，早些时候她在做一个大型的舞剧，合作的舞者当中有一位来自9当，他用身体的方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立刻想到了这个本子，脑海在那个瞬间上浮现出很多具体画面。最开始她是想把这部戏做成一个更肢体的东西，使用肢体去呈现人的状态、情绪和回忆的。随着创作的深入，又慢慢地产生更多新的构想。



王悦馨说：“这部戏的制作周期其实是挺长的，中间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们不断地研究剧本，不断地创新，甚至是推倒重来。当然它一定程度上跟我的情绪和性格有关，我不是一个非常善于处理人和人之间关系的人。”

在整个排练过程当中，王悦馨也从主创之一的刘欣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刘欣如何包容和宽待每一个人，如何接纳每一件事，以及她如何自洽。“所以她的版本会让人找到很多答案，不会给你压迫，自带焦虑缓解buff，​那是我从小就缺失的东西，但很幸运的是成长过程当中经过了很多好朋友，她们替我补上了这一课。”



王悦馨的戏剧多带有荒诞与现实相结合的情愫，我看过她的荒诞音乐剧《你可真狗啊》，与《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此剧一脉相承。她没有说出来的是，这部戏其实是她内心“孤独”、“突围”、“想拼一拼”的投射。人在孤独时，就是爱自己、爱其他（显象的人或物）并且需要被爱的时候。

没有对世界、对他人的爱，没有独立、自由、有趣的灵魂，没有一定的人生经历和体会，是不敢行动也把握不了这个深邃选题的，王悦馨做了一个很好的尝试，也是比较成功的。



王悦馨是我大学同学的女儿。她妈妈经常忙于工作，对小悦馨的照顾显得力不从心，基本上是把小悦馨托付给幼儿园和学校，所以悦馨从小就独立、懂事，有自己思想和主见。

她妈妈一度对对小悦馨的要求特别严格，基本上到了苛求的地步，搞得小悦馨十分不爽和郁闷，于是小悦馨奋起反抗，母女关系一度紧张，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小悦馨只能改变策略，“小事”听从妈妈的，“大事”就偷袭或软磨硬泡妈妈，妈妈也感觉到这孩子“一直不听话”，“有自己的一套”，实在是扭不过来，也就顺其自然放手让女儿自由了。这无奈的放手，倒是无意中让悦馨耕耘出自己的一块田，闯出了她自己的一方天地。



作为导演，体验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感受爱、付出爱才能出佳作。王悦馨经常从事学校的公益活动，是小朋友们的知心姐姐。

王悦馨说，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物质或怀抱，而是顽强不屈地去寻找一方容纳身心的净土，容纳乖张不羁的灵魂，容纳那些无法言语的无奈和痛苦，找到属于孤独的乐趣。



王悦馨对这部戏做了诠释和宣讲，她说：

有趣的灵魂可以对抗孤独。三毛在沙漠中寻找生命中的真、善、美，把恶劣的生活环境过得浪漫有趣、生机盎然。她在垃圾场捡来旧轮胎做成椅子，深绿色的大水瓶抱回家，上面插上一丛野地荆棘，荒芜的沙漠也生出了绿意。她捡来铁皮和玻璃，让丈夫荷西做了一盏风灯，从家徒四壁到温馨居所和浪漫岁月，最重要的——是一颗有趣的灵魂。

正如毕淑敏所言，人生时间有限，我们却可以扩展它的广度和深度。很多人认为孤独和没钱有关系，其实不然，就算生活贫瘠，只要当我们用心经营自己，就会有梦想，有追求，很多有趣的事就会随着发生，就会发现生活中的美好，把日子打磨的精致有味。



每一个生命来到世间，都注定是孤独的，用无所谓的态度过好随遇而安的生话。不是每一次的付出都有回报，只要开心就好。

每天把生活的阴暗、潮湿拿出来晾晒风干，心情自然就会快乐。上帝不会特别关注谁，也不会主动抛弃谁，上帝眷顾最多的是孤独并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