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苍”握手

金成

向华/文金成/图 　　所有的期待还在路上，所有的归宿却已注定…… 此刻，与“苍”握手会逐渐变成你的渴望……看，西北的秋正朝我大声疾呼“来吧！”，我正在你要奔赴的方向…… “苍”的本意——绿色、深绿色、黑绿色、灰白色……从枝叶繁茂到根骨虬劲。 “苍”的延伸——上天、百姓、民生……格局宏大、气贯万灵。 “苍”的寓意——高远、宽广、博大……无处不在、触不可及。 “苍”的误区——衰老、凄凉、落寞……仁者见仁、悲者伤情。 “苍”的升华——大道、自由、正气……高风亮节、无畏无惧。 与“苍”握手，需要的不仅是勇气，还有信心和实力。多年前去过西藏、新疆和敦煌，看过雪山、草原和戈壁。这次拾遗之行，不是旅游，是游子般历经风雨后再回故里，是凤凰般身心涅槃后重塑心境。不写游记，不按顺序，以景为梯，借景抒情。以“苍”为介，情景合一，登高望远，眼亮心明…… 苍天 天，也叫上苍，古人认为主宰一切的神就是上苍。 伏羲，华夏民族人文先始，三皇之一。“无端凿破乾坤秘，始自羲皇一画时”——开天辟地，统一华夏；龙的传人，阴阳八卦；捕鱼狩猎，男婚女嫁；文字乐器，文明进化……伏羲，称得上是带给华夏民族最早最大福祉的“苍天”。当我的双手能有幸轻轻抚摸到斑驳的“伏羲庙”的大门，当我在长着一对浓厚到夸张的眉毛、睁圆着一双虎虎生威眼睛的羲皇塑像前叩拜，当我看到那与所有庙堂神仙迥异的、大智慧中带着纯真和质朴的亲切面容，真的有一眼穿越万年的神奇感应。“只跪苍天敬父母”，羲皇，今天我终可以匍匐在你诞生的地方，亲口对你诉说无限的感恩与感佩…… 甘肃天水，普遍认知里那么偏远的西北小城，却几乎是中国版图的正中心。在这里，伏羲降临，华夏民族才有了自己的“苍天”。在这里，先秦崛起，中华大地才有了后来的六国统一……我从这里启程，举手向“苍”，对我来说会不会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一个让自己能变得更宽广、更从容、更深邃、更了然的开始…… “伏羲庙”没有风景可观，也没有金装庙宇求神拜佛的香火鼎盛，来这里的游客大多都带着一种顺道看看的不经意。他们可能觉得伏羲是人，不算佛不算神，求他也没用。花开花落总有时，但，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根扎在哪里，即使叶落凋零，也会希冀来春有更好的萌生吧。人，最终，还是要自己成全自己的。 “伏羲庙”，你不是可有可无的景点，你是华夏儿女共同的“老家”……只是，红尘匆匆，还有多少人愿意抽空回“老家”看看呢……  　　 游客到天水，顺道看看“伏羲庙”，那主道呢？就非“麦积山石窟”莫属了吧。 她被誉为“东方雕塑馆”，是驰名中外的中国四大石窟之一，历经1500多年、12个朝代的凿建和修复。7000余件雕塑，1000多平方米壁画都浓缩在一方只有142米高的麦垛形山崖上。因此，见到她的第一面，更吸引我眼球的就是层叠而上、依附在绝壁上窄窄的阶梯。不论成就名声，单就这难以附着下脚的施工条件，恐怕就是“四大石窟”中最不容易的了。 只有一人宽的阶梯上，我不断被后面的人催促着，来不及驻足、更容不下咀嚼，每登上一层陡峭拥挤的阶梯，就像完成了一个不知所以、但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绝大多数大大小小的雕塑、壁画都被网纱般细密而又冰冷的黑色铁丝窗隔绝着，黑夜般的沉寂，甚至看不到天上还有星光。我几乎是把脸都粘在铁丝网上，用手遮挡住外面的光亮、眯着眼睛、稳住全部的心神，才能勉强探望到她们模糊的身影……除了几座最高大的、无法封闭的石窟和不出意外的庄严佛面，我实在分辨不出封锁中的塑像特征，是北魏的健壮还是西魏的秀骨？是北周的匀称还是隋唐的丰腴？……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文物不被破坏，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只是，科技文化发展到了1500年后的今天，对这些老祖宗们用泥、用心血、用全部智慧塑造的一个个时代风格鲜活的雕塑作品，就没有任何其他方式既保护、又骄傲的让她们散发出应有的光芒吗？看到这些毫无温度的尖锐的铁丝网，千年间，那些一代代锲而不舍的雕塑艺术家和把命都刻进去的工匠们，是欣喜还是遗憾呢？古文化艺术的传承和展现，其中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进步和发展，这样连轮廓看着都费劲的文物“保护”，岂不是“封闭”起来更稳妥。  人流依旧一拨一拨在阶梯上涌动着，都等着自己能更靠近这些被铁丝网住的洞口一点。即便什么都没看清、没记住也很满足，毕竟，算来过“四大石窟”之一了。 　　麦积山各路中小洞窟的神仙们、飞天们也逃不开铁窗里的洞中岁月，再自由的灵魂也会被阴暗磨蚀的锈迹斑斑。因为穴内昏暗，被幽禁的神仙们到是能把洞外拥挤而莫名兴奋的人群看的一清二楚。确实，山崖中央最大的“佛”都被人们摊开手掌托到“福”了，也不再需要知道什么了。人，只是为了到过而到过，为了活着而活着吗？没有最正确的答案。有个铁丝网隔着也挺好的，最起码会有一个“看不清”的理由，这样想想，神仙们的囚禁生涯也许会自在很多…… 　　 “佛”，在很多时期对很多人来说，是有着神一般巨大的精神力量的，也是“苍天”般的存在。当然，现在更多的佛教圣地只是被用来当做吸引游客的名头，就像看一场演出，看一个行为艺术，买了门票就好。大张旗鼓的烧高香、做法事没那么方便了；许多以“佛”命名的商家都统一改成了“福”；求财、许愿、祈祷明的暗的各类平安的，也都清楚最多是图个心里安慰…… 苍天”还是有眼，“佛”光依然能冲破云层照射到很多人的心上。此刻，我就站在甘南一座被誉为“世界藏学府”的拉卜楞寺3.5公里长的转经长廊旁，跟着身披紫红色僧侣袈裟的老中青喇嘛、面容黝黑神情肃穆的男女藏民、远道而来或真诚、或好奇、或凑个热闹的游客们一起转着数不完的硕大的经筒…… 　　拉卜楞寺”，藏语为“活佛大师的府邸”，可见其中的传说有多神奇、能量有多强大？可想其中藏学和佛教的思想教育体系有多深厚？你想了解个皮毛可以百度，你想弄清楚藏学和藏传佛教的奥秘恐怕一辈子都不够。连寺里藏学院的“学僧”都需要最少15年才能毕业，何况我这种凡夫俗子。我道行太浅，所以不会去听转身就忘的“谁是谁”、“哪是哪”的讲解，死记硬背的复杂和深奥晦涩的说教，都是脑子里背负的用不上的行囊…… 　　我只要记住，和我们见过的所有慈眉善目的菩萨都不一样，藏族寺院中的佛像都特别俊美，高鼻朗目丰采奕奕。从小拜到大的文殊菩萨更是秀逸的让我生出幻想。如果考试前，拜的是神颜如此美好的文殊菩萨，会不会多考几分？…… 　　我只要记住，那一个个朝拜途中三步一跪、五体投地的信徒不断仰天的脊背。诚心拜佛最多的是两类人——“怕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怕失去”的以多捐香火钱换长久富贵，“得不到”的就只能以磕长头这样甘愿受苦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虔诚…… 　　我只要记住，遇到“拉卜楞”，连高反急促的呼吸都会变得很平静……“拉卜楞寺”也有很多游客，信不信佛的也都在里面转，但这里就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让你不敢轻视、不能放肆…… 　　真庆幸，还有“夏河”这样的高原小城，容得下这么庞大精深的藏传佛学，“夏河”缺氧但不缺信仰。“拉卜楞寺”，在这么急功近利的快餐时代，你还能保持这样容纳百川的从容气度和精益求精的学术氛围，是因为“苍天”离你更近一点？还是，你就是很多人的“苍天”？…… 　　 已经快晚上7点了，海拔3500米的朗木寺镇还是一片柔光滤镜般的晚霞夕照。特意选了“朗木寺”正对面的民宿房间，迫不及待推开窗，小山坡上那金闪闪、红灿灿的殿宇一下就填满了整个窗棂。朦胧的美感和满心的期待都随着夜幕的降临而逐渐加码。明天，我一定要起个大早、赶个清净，去拜访这座比云霞还鲜艳的庙宇…… 　　我是被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吵醒的……是昨晚做了个梦吗？柔光没有了，安静没有了，红色殿宇门口的坡道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举着各色小旗的导游们正指挥着一群群神色匆忙的游客东奔西突…… “朗木寺”依山而建，交了钱，车就能开到庙门口。上上下下本就不宽的坡道上，车和人较着劲的挤，喇叭声和鼎沸的人声会让人疑惑是否走进了一个乡镇集市。我们坚持不开车进庙门，一直步行至山坡寺庙的顶层，那半人高的平台围墙才算把满眼的嘈杂挡住些许。不知是不是高反，依着矮墙站了半天，心还是咚咚的跳个不停…… 　　“朗木寺”，地处青、甘、川交界处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东进西行的车大都会经过这里。于是，喜不喜欢、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好歹算个景点，怎么也要进来逛一逛……就这样，这座自明代开始，建立在“皇冠似的红石岩”上的古老寺庙，真正的价值仅沦为了她的地标位置。而那隐隐的钟声、轻轻的诵经、静静的祈祷都离的越来越远了…… 一样的寺庙，不一样的境界，海拔更高的“朗木寺”，似乎离天更远。灼亮的日光除了刺眼并没有温暖。敢问“苍天”情何在？“苍天”笑我梦正酣…… 苍天”有机，人生有缘，义无反顾的出发，也不一定能到达心中的彼岸。纵无寸功报苍天，此心无悔无憾…… 苍山 处喧思静、临旷念真； 苍山持撑、卓立千仞； 上观碧落、下视红尘； 会当临顶、尽看雁阵…… 苍山与我而言，是气概、是脊梁、是依托、是肩膀、是傲骨，是仰望，是能拥我安然入睡的胸膛，更是我不断要登高远眺、跨越阻挡的远方…… 　　百年前的一天，不知道那时的九月像不像现在一样。一位无所畏惧的探险家和旅行家，深吸一口气，轻轻的、陶醉的、仿佛在梦境中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要是看到这个地方，“创世纪”的作者恐怕会把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地放在这里吧……”。这个人是美籍奥地利学者约瑟夫·洛克，这个地方叫甘南迭部县扎尕那…… 　　“扎尕那”最权威的介绍，是藏语“石匣子”的意思。可想而知，这里一定群山环绕，石峰参天。然而，我在这里待了几天，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层面看，这里的“峰”和“石”，虽然几乎隔离了整个世界的喧闹纷争，但绝不是沉甸甸、冰冷冷的一块“石匣子”就可以为他命名。 　　或许，高原稀薄的氧气播种不了那么多品种的庄稼，在这里，亚当和夏娃就不能承担那么宏大的使命，快速的繁衍人类…… 或许，上天早已看到未来枪炮横行、钢筋水泥的世界，所以提前给人类留了一方可以短暂庇护心灵纯净的屏障…… 或许，本来这就是在天堂，只是因为匆忙低头赶路，我们忘了来时的方向，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迷惘…… 或许，恰巧这个时间节点，没有旺季那么多蜂拥而至的人群满山坡的横冲直闯，便以为“仙境”本该这样，一直这样。便满心欢喜的去探望了伸手就可以握住的“月亮”…… 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烟火人间，你放你的牛，我种我的粮，孩子们拖着鼻涕奔跑，背篓成日压在阿妈渐渐驼起的背上…… 或许，天上和人间本来就是前身和今世的距离，共同沐浴的阳光和夜晚撒落在谷堆上的星辰，又无声无息的结满了两者之间的“缘”…… 　　在我心里，那一座座石峰就是一个个上天派下来保护人间的“王子”。虽然，他们有着“小黄山”般的俊秀，有着“小泰山”般的筋络，但是，他们不只是一尊尊雕塑，也不仅仅是刻在天地间的一幅巨大的版画。他们本身就有呼吸、有灵气、有超越你能感受到的无语凝噎…… 　　从正午阳光直接把各种皮层射穿，到夕阳把最后一抹亮色涂满岩壁、草滩，我和爱人在“业日村洛克平台”上待了整整半天。我无数遍的趴在栏杆上，凝望整个“扎尕那”，想要把她们完整的深刻在脑海里。然而，闭上眼睛，我还是用语言描绘不出万一。因为山高，人显得太渺小，所以也就看不清通往“仙女滩”的栈道有多拥挤，也看不到村民们描述的旺季里，唯一进入“扎尕那”的道路有多繁忙……和巨石王子们握握手，同牧场仙子们跳个舞，向扬的起清风、也顶得住暴雪的草幡敬个礼，喝完小乔吉祥民宿杯子里最后一口酥油茶，什么也不带走，什么也带不走，我们和“扎尕那”心有灵犀的不告而别…… 　　 “扎尕那”带给我的离愁别绪，终于在“洛克之路”上得到了全方位的彻底释放…… 出发前，我们专门看了当地政府在网上的通告，得知“洛克之路”因为重修不能通行。谁知，等我们辗转到了这条心心念念道路的终点“扎尕那”，又听说这一阵修路工程暂时中断了，废点轮胎、赌赌运气勉强还可以通过。不知前路是否能畅通？也不知轮胎会不会陷落？没有时间多想，成功了就躺个山头晒太阳，失意了就陪着爱人看月亮…… 　　“洛克之路”比想象中少了一些看得到的波折。大大小小的泥潭连成的“炮弹坑路、”横在路边、愣头青似扯着你裤脚的挖掘器械……都因为沿途目不暇接的风光和转瞬即逝的地貌而变得更具挑战的意味。 从海拔3000多米温润的草甸、湿地和森林，到3500米左右险峻的峡谷、湍流和巨石，再到4000米左右的悬崖、奇峰和雪山，再回到连绵的草原、牛羊和经幡……100多公里让你一天领略4季，一次跨越所有你能想得到的藏地风貌。除了你真实的走一趟，其他任何方式的展现和叙述都会显得不够生动。因为，如果没有牛羊欢叫着挡道、没有雪山反射的照耀、没有4000米垭口的狂风呼啸、没有满身的尘土卷起飞扬的发梢、再美的文字和画面都很单调……然而，“洛克之路”最令我动容和感慨的、最想表达和珍藏的不是景，而是因高度不同而产生的不同，产生的不同也没有因为高度不同而失去自己的价值和骄傲…… 　　海拔3000米的草场生机勃勃、风姿绰约，那不就是我们的青葱时代，无所畏惧，鲜艳奔放。阳光下绿的滴油的树枝掠过车窗，你可记得是哪一天，你爱的心门被悄悄叩响…… 3500米海拔中的峡谷深邃悠长，道路山重水复，充满了变数。不知谁的中年没见过一地鸡毛，没有被理想的墙撞了又撞。哪有那么多的闲看落花，温酒煮茶，经过这场人生核心力量的角逐，即使你披荆斩棘、势不可挡，那也会在半夜里摸摸自己落下的伤…… 4000米的雪山人人仰望，高不可攀的沉默着、孤傲着。我们的明天会不会也将如此闪耀着淡出人们的视线？转个弯，就开始下坡了，我还能不能坦然守在原地，看千千万万后来的车驶向自己依然不能忘却的念想…… 地理高度的变化同时给了我一种思维高度的变化。“洛克之路”的每一段风景都令你饱享眼福的同时脚下颠簸不平；每一种风物精彩的同时又都无法相互代替；每一段呈现都难忘也短暂的可歌可泣…… 　　我，就站在风口舞动裙裾。就这样吧！顺道继续颠簸下去，看下去，跳下去，想下去……不再羡慕青春，也不再担忧凡尘，不惧孤单，不畏人言，不聊长短，不记恩怨，看尽人间兴废事，不曾富贵不曾穷…… 　　山，或巍峨壮观，或秀美峻峭，有的连峰高耸，有的蜿蜒如龙，千奇百态，毋庸赘述。但，无论什么形态的山，即使荒芜不毛，无色无奇，最起码也图个自由不羁，纵横傲视天地，要的就是那股洒脱刚毅的劲。如果，有一座美丽的山，被人为圈养成了一个庞大的宠物，只能把一车车人拉到固定的位置隔着栏杆去观赏，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无可奈何、隔靴搔痒。一会是她染了胭脂的脸庞，一会是她波浪起伏的手臂，一会是她五彩摇曳的衣裳……总之，是不能近距离听到她的心跳。我好想问问她，这样被阻断血脉呼吸的粉墨登场，算不算强颜欢笑？这片原本藏在河西走廊万山丛中的自由美好的山，这片染尽历史变迁的风云之墨和丝绸之路辉煌重彩的地貌从此没了风骨，没了傲气……这里就是近20年来才被发现并隆重推上旅游舞台的“张掖丹霞景区”。 　　我和所有的游客统一被景区大巴拉到几个固定的观景平台，隔着半人高的栏杆抢占难得的观赏角度。整个一圈下来，我脑子里也没有一个整体的概念。你说不美吧，好像全国有这么多彩的地貌也不多，你说很美吧，她也不能让你有更多的感动。想来想去，就觉得大自然不能被一味束缚，就像很多人有了“身份”就渐渐就失了纯真。突然又联想到壶口瀑布边的围墙，青海湖一块块各自圈起来交钱才能靠近的草场……挣钱难，管理难，环保难，做人难，都是难题。但“黄石公园”那么大，人那么多，你还是会领略到她自然个性的精髓……说远了，打住。 无论怎样，我依然崇拜“苍山”，无论怎样，“苍山”依然坚挺……满目奇峰总可观，方知不动是真山！ 苍海 我们所能想到的最有名的古诗词里，只出现过“沧海”，而没有“苍海”。“沧海”就单指大海，而“苍海”可以是大海，也可以是多加了一层形象色彩的无垠苍翠和苍茫感。世间带给你冲击震撼、也带给你治愈遐想的水，不单有大海，还有一切的澎湃滋润。世间所有的“水”如果仅是一种物质，而非承载了更多的精神和情感寄托，那将多么浪费。但是，千百年来，为什么就没有诗人用“苍海”呢？我提出这个自古没有异议的问题，算不算天马行空？还是真的毫无意义？如果说我确实见过“苍海”，你信吗？…… 不信，你去茶卡盐湖看看…… 去除周身所有的浮躁，轻轻融进那片蓝、那片白、那片经过千万年地壳运动和沉淀才有如此淳厚味道的结晶……它会让你疼、让你无尽的回味——还有什么比“苍海”更能形容盐湖的容纳和变迁、清醒又混沌…… 　　“盐”里，一定有某种奇异的特质，它在大海里、盐湖里、也在我们的泪水里。它陪着我们失意痛苦，也陪着我们喜极而泣……当我抬起脚第一步踩进绵软而又有几分抗力的盐湖中时，不禁一阵颤栗。我有资格这样打扰它吗？满景区都是穿着大红色衣裙戴墨镜的女人，仿佛遮住了眼睛就有了自信，仿佛只有热烈的正红，才能与青白色冷调的盐湖造成巨大的反差，才能更好的把洁净的近乎肃穆的盐湖当成衬托自己的背景…… 　　茶卡盐湖又被称为“天空之镜”，可见，连老天都想从盐湖中看到真实的自己，何况人呢？纪伯伦曾经说过：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你想过自己的倒影是醒着还是睡着？盐湖，看似温柔平缓，其实智慧冷静。你越纯净平和，它就能让你把自己看得更清，你越浮躁浅薄，它就让你浑浑噩噩的找不到自我…… 　　盐，被誉为万物之精、清味之神、调味之王、苍海之珍……在你怀抱的这一刻，我多想也融化成一粒盐。我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人的眼泪为什么像“盐”一样，是因为我们人生所有的喜怒哀乐最终都要通过眼泪来表达，所以上苍希望我们有限生命中的每一滴泪都是晶莹的、宝贵的、值得的…… 甘南的秋，每天似乎都在以让我“胆颤心惊”的速度苍茫着，像极了人到中年后“叹隙中驹”的苍桑…… 经过碌曲县“尕海”的那天，气温降到零度，风里像夹着一把无形的刀，刮得我很快失了颜色。好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商业化和教条式的管理，景区门口仅有的两三个卖牦牛肉干的藏民，也不过是附近村子里的自产自销，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心理负担。甚至都不记得里面有没有每个景区最显眼的游客中心，就一步穿过风中凌乱而又倔犟的草原，摸到了尕海”心脏…… 　　这个在藏语里，被称为“牦牛走来走去的地方”，真的就是非常适合鸟类们栖居、牛羊们撒欢。这片甘南最大的淡水湖看似波澜不惊的、就把周边的草场润泽的愈加丰美，把倒影在湖面上平平无奇的群山，也衬托的多了几分婉约……惊艳、惊喜谈不上，平静的一如你流水般的生活——重复着一代代人大同小异的喜怒哀乐；感恩着四季轮转带给你的春花秋月；承受着时代动荡落在每个人头上的山一般沉重却洗不掉的灰尘……不知是不是被看不见的、却彻骨透心的湿冷空气浸染，旁观的我也终站成了一株在湖面上发抖着舞蹈的水草……“尕海”，始终在普通着深刻，平凡着影响。实在想不到“尕海”有什么别具一格的容貌和精神特质能让我记住。既没有“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期待，也没有“山长水阔知何处”的惆怅……归去，耳边似飘过苏轼老先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三两声叹息，不知他是踌躇满志的正在走马上任？还是在流放天涯的落魄途中？…… 在“尕海”，不经意间遇到的那个清秀朴实腼腆的藏族女孩“索索”，买到她家里自己做的牦牛肉干，成了至今为止尝试过的所有牛肉干中最好吃的，算不算一种收获？…… 　　“尕海”，就是一处说不出更多好歹的走过路过，好像很快就会被遗忘。可是，当我经过了若尔盖草原的“花湖”，才又念起她的质朴无华的好。原来，所有的好，就是一个切身感受的比较。正像我们会忽视身边许多习以为常的珍贵，是因为还没有经历一点点失去有多难熬…… 　　“花湖”，还没见面就能走“花”了你的眼。“湖”在公路的一边，但游客中心在另一边。过个马路就好了呀？你想多了。要到这个直线距离几十米的对面，你要经过一条很长很长、拐弯抹角硬造出来的商业街。里面的路标基本不能参照，否则就会把你带入死胡同、让你重走一遭。不出意外的走错两遍商业街后无奈跑回门口问工作人员，回答是“你就跟着拿导游旗的人群一直走，不用看指示牌”。“那前面没人呢？为什么知错不改呢？”，没有人回答我，那冷冷的眼色透着无所谓和不耐烦。小心翼翼的终于走完了商业街，没等喘口气，一座设计无比复杂的天桥又横在面前。天桥高的、绕的你无比同情旁边比你步履更蹒跚的老老少少……好不容易爬到了对面，接着开始等景区交通车。发车时间由师傅按着性子高兴程度和车上的人数多少定。你一请求他尽量早点发，他慢条斯理的回一句“出来玩就是高兴嘛，急什么。”弄的自己显得很没有修养。还没有进门，就走了40分钟，一想到回程还有同样的程序，“花湖”的“花”已少了很多赏心悦目的美好…… 　　除却人为制造的种种复杂，“花湖”本身真的很美很纯净。大大小小的湖泊，因着丝丝曼曼的各色草甸的连接，形成了一个星星般闪亮、绸缎般柔软的巨大的湖泊群。试想，如果是在夏季的傍晚，草甸上再开满了缤纷的野花，成群的叫不出名的水鸟扑腾着掠过你的脚面……不敢想，太美好的画面总怕不真实又太短暂。这不，等累的半死才走回到车上，我已经不想在更“花”的时节再来“花湖”一趟。倒是想起“尕海”边上的“索索”姑娘，夏天要是到了，不知穿上美丽裙装的你会是什么模样？…… 　　青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大柴旦镇“翡翠湖”，你听听这长长的一串地名，哪一个单独拎出来，不是风情万种？为了配得上这块凝结万种风情于一身的“宝石”，我特地换上一条翡翠绿的裙子，我想化作和你同色调的一根丝线，紧紧系住和你的缘份。快来吧，我等着你让我第一眼就窒息…… 没有摄人的绿，更没有夺魄的美，只有一大片盐碱地上零零星星的几十潭水。仔细寻找，还是可以看到有少数的几汪果绿，在白色盐碱的镶边映衬下，凤毛麟角般的自信着…… 　　梦想与现实总隔着千山万水，这不，又一次到了梦醒时分。差距就摆在那里，是沮丧的转身面对现实的嘲笑，还是醒着再给自己创造一个梦境？没有绝对的上上策。谁的人生没有过权衡、没有过妥协、没有过含着泪微笑？在景区最深处小小的一弯碧波里，我终于看到了一弯小小的水晶船。我仿佛登上月宫里的嫦娥，孤独的自我陶醉着。小船的一头仍牵着梦想，哪怕还可能会无数次华丽的跌倒。另一头固定在岸上，无人机在头顶盘旋着嗡嗡作响，它好像一直在提醒我，你只有两分钟做梦的时光。两分钟——换我一次翡翠里荡漾、手心里滚烫、岸边人仰望，真的很值。尤其，我现在从不怕做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因为，醒来，爱人就在身旁 　　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无论是团聚还是筵散，保持住姿态，调整好心态。传于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翡翠湖”，虽然你不及翡翠美，也撑不起湖的伟，我还是会和你优雅的握手，潇洒的告别…… 苍茫 “苍茫”和“苍桑”，有什么不同？在我这里，“苍茫”是意境，“苍桑”是心境。一种意境可以产生千百种心境，而单一的心境却会磨灭千百种意境…… U型公路，位于青海格尔木市G315国道，因地势落差巨大，道路酷似U型。忽而如墜谷底，忽而飞入云端，起伏跌宕，似绸带飞舞。于一色无垠的“苍茫”中前行，陡遇这样过山车般的刺激，便平添了几分精神。于是，顺道的、专程的，络绎不绝。每天警车按着高音喇叭不停的巡逻；重型卡车拖着黑烟呼啸着冲关；打卡的游客像游击队一样，你疲我扰，你退我进；再偶见几个或男或女的“敢死队员”以堵枪口的勇气、以举炸药的姿势，单手指天，不顾一切挺立在路中间，以命相博……不禁特别想弄清楚，“u型公路”到底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有许多人把U型公路比喻成美国的“66”号公路，那我觉得，有这种认识的人可能都只带着同样“无知、无识、无谓”的心境在旅游。没错，这两条路，现在都成了网红打卡路。“U型公路”经网络传播，知道的人多了就“红”了。像无数一夜之间红遍全网的人和事，只需要契机，不需要理由。但“66号”公路令人留恋驻足，却恰恰是因为它今天的“不走红”。因为它曾经的辉煌、曾经的繁荣，以至把今天的萧条也连同变成了传说……一条是复杂的历史的曲折，一条是简单的地势的曲折，不一样的意境怎能用同样的心境去解读？随着有钱有闲出门的人越来越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没什么对错，各取所需。此心炯炯无人会，烟雨苍茫独立时。“苍茫”真好，容得下一切的存在…… 　　 雅丹地貌，听着是不是很有诗意的感觉，其实，就是一群群没有规则排列的风蚀土墩和凹地。单看每一处都平平无奇，但达上万平方千米面积的小土包，像炮弹似密集的全部砸在柴达木盆地”上，那阵势就不仅是用“蔚为壮观”能形容的了。柴达木的雅丹地貌，是7500万年前的湖泊沉淀物，因着千百万年地质板块的不断运动而抬高，期间，再经万里沙尘和盐碱泥土不断的冲刷、风蚀、凝结……这才有了能把你心瞬间敲碎的“苍茫”的力量。  　　乌素特水上雅丹地貌是近十几年才有的奇观。是因为一次特大洪水经过，两端被人为筑坝拦截、滞留于此的结果。此刻，我就站在湖水边一块凸起的山包上，既感叹着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又感慨着物是人非、苍桑巨变……“水上雅丹”，你是留恋过去风沙中的粗旷不羁？还是喜欢今天碧水中的顺从谦和？有了水的包围，“雅丹”们的神情似乎也低调柔和了许多。只是，我不知道，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还算不算猛虎？离开风沙千万年磨砺的“雅丹”，还能在温柔乡中保持风貌多久？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失了千百万年的修行，真的被水磨掉一切棱角，重又变成顺流而下的泥沙？其实，人生也就是红尘中的沧海桑田。回眸处，天真烂漫已尝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演绎成了苦辣酸甜……这么远远对望着，我和“水上雅丹”到是都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愫……一程山水一年华，那就让我们都学着和“苍”和解吧，余生看淡得失，悲欢自渡…… “甘加秘境”，这个“秘”字用的妙，她给你能想得到的“苍茫”头上多披了一个盖头，于是人们就更有兴趣希望能亲自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但见漫无边际的草原，围绕着一些不算特别高大、但是很峻峭的石林、岩壁，偶尔也会有一两处从外面看不见真容的史前溶洞的标志。只有一条窄窄的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小路，穿过漫漫荒草伸向最神秘的远方……这么毫无人烟、独立于世外的“苍凉”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答案是在期待中悄然出现的。随着耸立在草原两侧的岩壁色泽慢慢发灰变白，熟悉的地貌开始变得更有质感，似乎像藏着些什么莫名的玄机。原来是“白石崖”和“白石崖寺”到了…… 和所有藏族寺庙相比，“白石崖寺”的建筑风格稍显朴拙，若不是有屏风般巍然屹立的“白石崖”在身后撑着场面，估计早就泯然于众了。“白石崖寺”是我一路上经过的寺庙中唯一不准女性进入的，而该寺却恰恰是历代藏族女活佛光日仓的驻锡寺院。“白石崖寺”始建于1644年，那一年的中国正值大明、大清、大顺、大西四个政权激烈交锋之时，是崇祯末年也是顺治元年。所以，“白石崖寺”，你到底是崇拜还是骨子里轻视女性？估计女活佛们自己也很矛盾；你到底是为祈祷明朝？清朝？还是为战乱中的惶恐不安的百姓建立？恐怕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兴亡由人事，山川空地形，看来，无论是宗教还是政权，都不能一味盲目信仰，还是要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兼听则明的清醒…… 　　“白石崖寺”，最终只留给我一片“苍白”的背影就渐渐隐去了。远远的秋草深处，更苍老的“八角古城”正等着我们去探望。 “八角古城”，顾名思义它的城墙有八个角，2000多年的历史遗迹也够古老，唯有这个“城”字不够太准确。其实它的格局和功能都比较局限，更像一个镇守边关的军事堡垒，或者说用于开荒屯粮、商贸往来的处所驿站。虽然，它现在已断壁残垣，每一寸黄土墙都刻满了沧桑，但遥想当年，它也曾是扬蹄驰骋过这片辽阔疆域的骏马，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生机勃勃的少年儿郎。为守境安民立过功，为文成公主保过驾，为丝绸之路护过航……而如今，荒草已遮没了开垦至山顶的层层梯田，断墙边几匹瘦马，眼神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落寞无望。高处的山坡上修了个观景台，说是可以看到古城遗址全貌。我没有上去，我只是沿着外围的黄土墙走了一圈。所谓的全貌，如果只是没有魂魄的躯壳，我宁愿在心里把你的风骨保全……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苍茫”本是无极限的一种意境，但如果非要用一种具象来形容这种意境的极限感，那就是“魔鬼城”…… 世界上有好多“魔鬼城”，说白了都是地处荒凉戈壁沙漠上的“雅丹”地貌。“雅丹”地貌是如何形成的，地理科普书上都有介绍。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给它们取这么恐怖的名字？翻阅了好多资料，基本都是泛泛而谈。有说因风声巨大，加之飞沙走石不断撞击发出怪声，像“魔鬼”的叫声；有说因形态怪异狰狞似“魔鬼”的样子……总之就是两个字“怪”和“丑”。而我以为，即使这两个字都占全了，也不能称之为“魔鬼”。形象上的恐怖并不可怕，“魔鬼”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的残无人道的黑暗本性。“雅丹”地貌历经千百万年的风蚀日晒，还顽强的挺立在大地上。坦坦荡荡，不屈不挠，它们对这个世界做错了什么？ 　　好庆幸，大柴旦还同时给当地的“雅丹”地貌取了另一个名字“南八仙”。据说是为了纪念8个曾在这里因勘测迷路而不幸遇难的女地质队员。所以，我今天是带着敬畏来拜望“南八仙”们的…… 黄土戈壁无际，沙尘风声鹤唳。千千万万个奇形怪状的“雅丹”们或站、或坐、或卧，但都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彪悍姿态。没网络、没人、没车、没视线死角……不知从哪刻开始，我们已360度被淹没在苍茫之极的“雅丹”群里。仿佛来到了史前世界，天地一片混沌。那是上百条恐龙吗？它们正朝着一个方向怒吼着、挣扎着，它们是要冲破千万年的沉寂彻底苏醒过来吗？那一群群像豹子般、猛虎般在风沙弥漫中齐齐狂奔的姿势，是渴望要等到什么吗？爆发？是的，就是爆发！无论是弱小的、高大的、还是苍老的“雅丹”们，它们所有的一切努力和抗争就是为了等到开天辟地这一刻的爆发！我忽然看懂了它们，也理解了它们，更由衷佩服它们。 地球从至今约5亿年的前寒武纪时代，历经几亿年的变迁和进化，才有了今天的人类和各种生物。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漫长、复杂的过程。千秋万代，所有的生物都为了这种进化和演变与无尽的消亡抗争着，它们都期待有一天能冲破混沌，迎来天日……而我此时，好像就看到了它们即将爆发的那一刻的情景！我不再胆怯，不怕迷路，更没有伤感。我和爱人手拉手，拼命顶着狂风，踩着一步一陷的黄沙，朝着最高的那座“雅丹”进发……在它们面前，我们是多么微不足道的渺小，又多么为自己能有幸成为有思想的生物而骄傲。乾坤万里任君行，天地苍茫我独明。你说，这一刻，我还有什么可遗憾可恐惧的？！ 苍劲 在没有亲自站到“胡杨林”前的每一分钟，我都坚信，“苍劲”是绝对精神意义上的“褒义词”，称颂的是世上所有的“老而弥坚”。“苍劲”好像永远只能和“有力”连在一起，才是正确的解读方式…… 一千年不死、又一千年不倒、再一千年不朽的“胡杨树”，俨然是“苍劲”最具有说服力的代表。 9月下旬到额济纳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各方面考量都应该是最佳的出游时节。但，镇上不管是开客栈的、还是开餐馆的，都说我们现在来早了，起码要等十天叶子才能变黄呢。我说，“为什么要等叶子黄呢？我们是来看胡杨林的”。“全国人来这里都是看胡杨林叶子变黄的，那样才好看。”他们显然觉得是我太孤陋寡闻了。“胡杨林”不是以最“苍劲”的精神形象令人类羡慕、赞叹的吗？难道，她三千年的不朽，就只是能用每年20天的金黄灿烂来吸引人们眼球吗？ 　　占地总面积达26253公顷的额济纳胡杨林旅游区几乎见不到几个人。所有官方、民间最耀眼的图片，莫过于碧水映衬着金黄色胡杨倒影的盛世美景，现场却根本没有见到任何洼地里有一滴水。工作人员说，现在游客量还没上来，等中秋国庆到了，政府会放水过来的。是啊，“胡杨”耐寒耐旱，耐盐碱耐风沙，有着植物界最顽强的生命力，不能给我们挣大钱的时候，不能给人们带来最大观赏价值的时候，管她干嘛？水，是为了有“倒影”才临时放的，倒影是为了“金黄”能带给人们更大的满足配套的，“金黄”是为了一年就靠这二十天挣钱的。有什么不对吗？没有。莫名，我只是为“胡杨林”感到些许悲哀。从古到今，文人墨客赞颂着“胡杨精神”，人们一说起三千年，就好像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力量的鼓舞，连景区大门旁也煽情着“三千年我在这里等你”……好像，人们爱“胡杨”，真的是因为她打不垮的倔强和苍劲。胡杨啊，胡杨，其实，人们只爱你二十天的“黄”和一滩为了挣钱才施舍给你的水…… 　　我在胡杨林里徜徉，秋风偶尔也会把一些先行“黄”起来的叶子吹落到我洁白的裙衫上。我无比感恩的对每一棵胡杨说，谢谢，你每个季节的样子都很美。“胡杨”们尚在枝头迎风起舞的深深的绿、淡淡的黄都一个劲的摇曳着身姿向我热烈的回应……而她最美的、也是最艰难的深扎在沙土里的那颗心，又有几人能真正看得见。突然想起一篇著名的激励人们斗志的文章，其中人人会高喊的一句口号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不知道，苍茫的大海上，海燕是否真的喜欢暴风雨的猛烈？我只知道，诗人肯定没在暴风雨的海上孤独的拼博过…… 　　又忽然想到了我们年迈的父母，想到了许多过了时的老艺术家们。孩子们在放假过节的时候，到父母家里吃顿饭，给父母买点礼物，都觉得孝顺的不得了，而父母也似乎忘却了周身的酸痛疲惫，满足的不得了。过年开联欢会，把老艺术家请到第一排恭敬的吹捧着，转头，所有的广告商和观众都在看场里谁是市场的顶流……“苍劲”，更多的是“苍劲”本身的坚韧与无奈。就这点作用了，再不“苍劲”点，恐怕连让别人作秀的说辞都没有了……所以“苍劲”是中性词，你真心理解敬佩所有“老而弥坚”的不易和艰辛，就是“褒义”，你为了抬高自己的精神层面而虚伪敷衍，就是“讽刺”！明媚鲜艳有几时，一朝零落碾成泥。我不会像林黛玉那样伤春悲秋，但是，我也会常常反思，我到底对历经沧桑还保持着顽强意志和生命力的一切人和事，是否做到了真正精神上的认同和尊重……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意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深情的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又有几人能真正体会“苍”的心酸。 “额济纳怪树林”，实际就是成片枯死的胡杨林。因一千年死而不倒的神奇加之造型各异，成为“额济纳”除了看胡杨林金黄树叶以外、旅游业最有附加值的景点。因为活着的树叶没有黄，枯死的树根就更没人专门来看了。为了更堂而皇之的多收点门票和景交费用，真正的怪树林区域外围又人造了个“黑水城”景点，必须坐上本来完全没必要的景区电瓶车才能去树林。我现在发现景交车是个挣钱的好项目，不管是否需要，把大门拉远了就必须消费。而且不是明着涨门票，还没有任何优惠，真的一本万利。为了搭上胡杨林20天黄金挣钱期的顺风车，“黑水城”景区正加班施工，尘土飞扬。我蒙着头、猫着身，像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才在各种运输车、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杀出一条路……还没见到“怪树林”呢，气氛就如此肃杀，不由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是“怪树林”吗？我半小时前穿过的那片灰暗地带有什么资格和她共用一个景点名称？她们是那么超然、那么安详、那么静谧、那么从容……虽然，她们的身体已枯萎，但每一棵都依然有着自己独特而坚定的灵魂。她们在沙土中不屈着，她们在太阳下挺立着，她们在沉默中述说着，她们的悲喜我们根本不懂，也不配懂。 　　我恭恭敬敬的换上了最有仪式感的红色衣裙，我要让这些与天地共存了几千年的植物界的“活化石”们，感受到我最炙热的崇拜和热爱。我希望，她们“苍劲”的力量能撑起我这抹红的骨架；我希望，这抹红也能飞上她们饱经沧桑的脸颊…… 　　枯而不倒的胡杨林是值得人类尊敬和保护的。我不想去过多描述她们枯去的姿态有多么虬枝盘曲，我只知道她们每一棵都经历了“风沙与干旱”上千年的洗礼。我不理解为什么要称之为“怪树林”，怪在哪里？她们分明是“苍劲”界最神奇的存在。要说“怪”，人造的“黑水城”才奇怪，硬生生的靠着枯死的胡杨树发财，还硬凹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造型…… “胡杨”，再见！我和你的苍劲握手，也和你的不朽握手。而“金黄”只是你偶尔穿着的一件耀眼的衣裳，看不到又怎样……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因为王维的这首诗，因为被历代文人反复强调的悲情特质，从此由一个具体的地理位置，变成了一个抽象的、蕴含着丰富情感寄托的意象。这个意象概括起来就四个字“离愁别绪”，总之，是哀伤的、忧郁的、惆怅的…… 那么，对于“阳关”和这首诗，会有另外一种诠释吗？ 阳关，曾是大汉王朝的边界，是通商西域的重要关隘，是丝绸之路上最华彩的一个标志……在我心里，阳关不仅是扼守边防的堡垒，更是走向开放的前哨；不仅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友好互通之所。阳关，应该是像他的名字一样，既雄壮威武又朝气明亮…… 都说，通向“阳关”的路好苍凉，千万年的风沙中，似乎连胡笳和羌笛都只能表达着无限的幽怨。可是，一关之外的西域，也有着最美的歌舞和最甜的哈蜜，风沙肆虐中依然塑起了“莫高窟”的身影…… 　　我们终于赶在夕阳落山前到达了“阳关”。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突然出现一座气势豪迈的城关，无论怎样疲惫的旅人精神都会为之一振。当然，谁都明白，这一切都是现代仿造的，历史和自然的双重风雪，早已把赫赫雄关吹散淹没的无影无踪。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千年前牵着驼铃经商的你，还是今天忆古思今抒怀的我，都站在同一片广袤的沙漠中，吹着同样的“苍劲”的风……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旌旗列列，豪情顿生。猛然间，又想起那首流传千古的绝句。王维啊王维，你到底是在一种什么境遇下写就的这首诗？传说是在你奉命去边疆慰问守关将士的途中。那么，没有流放的悲苦，没有守关的艰辛，世人凭什么就断定这首诗表达的一定是伤感的情绪？为什么，不能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激励？一种勇于弃旧迎新的决然和信心？ “西出阳关无故人”，无故人处又岂止“阳关”。我们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要告别一些故人故事，会面临一个个前途未知的关口，短暂的生命就是一个不断体验得失的过程。所以，我宁愿相信，王维和友人是举着酒盏，洒脱着一饮而尽的……虽然有不舍、有思念，但一定也会有期待、有勇气…… 　　夕阳西下，汉代遗留的烽燧在昏黄的余晖里更显孤独苍桑。除了证明历史的存在，它已没有任何现实的作用了。“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但残破的烽燧自有它不灭的气节。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舞一曲琵琶，弹两遍手鼓，在“阳关”的沙漠中，我正勇敢的和自己、和往事干杯…… 　　 “镇北台”与“嘉峪关”、“三海关”并称为中国三大奇观。“东、中、西”三足鼎立，互为依存。然，论名声，“镇北台”远不及另外两关响亮。没有人会去究其原因，也没有史学家们给出过令人信服的答案，我人微言轻，更是应该有自知之明。但当我真的站在红石山顶的“镇北台”上，可否允许我默默独立想一想，只是想一想…… 　　“长城”，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军事防御体系，是历代统治者最乐见其成的锁国闭关的方式。时至今日，“万里长城”，已是“世界文化遗产”，成为了中华民族最伟大意志和力量的象征，是民族文明和自豪感的最有力的体现。这一切的丰功伟绩当然不容置疑。然而，从“烽火戏诸侯”的荒诞，到“孟姜女哭长城”的哀怨；从吴三桂为清兵打开山海关，到八国联军一夜攻陷山海关，再到长城抗战，华北沦陷……长城，用历朝历代百姓累累白骨堆出来的千秋功业到底挡住了多少铁蹄，换来了多少和平？元代词人张养浩曾在“潼关怀古”中写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坐在“镇北台”的石阶上沉思了半晌，也不觉有多少寒凉。或许，这里修筑的本意就是瞭望和管理，就没带多少血腥杀气。它是明朝“隆庆议和”与“和平互市”的产物，是开创蒙汉友好、和平共处的历史见证。“镇北台”东侧，同期建有官员互赠礼物，洽谈贸易的“款贡城”，西面则是蒙汉民间往来互市的“易马城”。“镇北台”下多年不见刀光剑影，但闻驼马齐鸣，毡包鳞次，祥和安宁……是不是因为这样的“长城”，没有“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沧，也少了几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血性，所以不及“嘉峪关”威名。是不是这样的“长城”不及“山海关”“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的重要地理位置，因此更没有“山海关”的盛名……群山无声，秋草不语。 我蹬蹬蹬跑下了石阶，回车上提了一把半人高的巨型红扇子，又飒飒飒爬上了一段巍峨的长城。面对着浩瀚的金沙黄土蓝天，畅快淋漓的跳了一曲“万疆”……长城上的风真大！风声，乐声、开扇声，声声作响。“镇北台”，借你这段宽厚的胸膛，一介草民，今天就潇潇洒洒在这里亮个相！ 苍生 “苍生”之于世间，如落叶纷纷，生生不息，何须导引…… “苍生”本意是泛指百姓和一切生灵，然我心里的“苍生”，没有那么悲悯宏大的主题。每个人无论贵贱都会经历苍桑的人生，即使是任何一幢富有地域独特文化内涵的建筑，也都是人类与自然创造力的共同结晶。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昨晚，太原下了一场透雨，世事一梦，几度秋凉…… 依悬瓮山，傍晋水源，我与“晋祠”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彼此已心领神会…… 　　“晋祠”很古老。距今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始建是为了纪念西周时期唐国诸侯、晋国始祖“唐叔虞”。关于“唐叔虞”的功绩不是简单几句就能概述的，“三晋文化的创始人”，就这个名头也能响彻华夏神州。他是周武王姬发和姜子牙的女儿邑姜之子，周成王的同母弟弟，多么显赫的家世啊。一则“桐叶封地”的典故更是被津津有味的相传了几千年。我只是觉得这块土地上的百姓何其有福走运，恰巧遇到的是个励志奋发的小少年，如果是碰到了秦二代胡亥那样既残暴又无知的混球，历史又会怎样改写？猛然间，脑子里跳出一个让我很难用语言表达感受的画面——一个现代国家的领导人，领着他十岁的女儿，正昂首挺胸的检阅三军，接受着将士们的欢呼和致敬……历史上有很多个“唐叔虞”和“胡亥”，但那都是几千年前奴隶制和封建制社会的产物，因为那时的国就是帝王的家，奴隶和百姓根本没有选择当家人的权利。但现在是2023年啊……“圣母殿”旁两棵2800多年的古柏适时朝我摇了摇头，我便知趣的不再胡思乱想了。古柏的腰已快弯到了地上，几乎就要一头扎到泥土里，似乎在“圣母殿”两旁千年不变的鞠躬行礼。周围的导游都在拼命宣传着周柏的神奇和韧劲，称颂它为晋祠“三绝”之一。嗯，这个姿态和韧劲真够绝的…… 　　“晋祠”很博大。这个博大不是指面积，而是指心胸。“晋祠”既有北方古都建筑风格的浑厚，又兼具京城皇家宫殿的气派；既不缺江南园林的迤逦，也不乏名寺名刹的庄严……它历经多朝多代扩修重建，各种风格竟然能如此完美的统一融合，真令人赞叹不已。梁思成先生评价晋祠“又像庙观的院落，又像华丽的宫苑，全部兼有开敞堂皇的局面和曲折深邃的雅趣，大殿楼阁在古树婆娑池流映带之间，实像个放大的私家园亭……”我自认为建筑历史学家梁思成先生的这段评价最为精准客观，便不再画蛇添足了。 　　晋祠”很亲切。因为里面建有“董寿平美术馆”，便成为我心里经常会惦念的一个地方。这次绕道太原“晋祠”，就是为了来看看老爷子。董老，在北京协和医院见您最后一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您帮我文化公司题了名称后，微笑着慈祥的对我说“遂缘这个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老成了，我送几个字特别适合你”。边说边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六个大字“杏花春雨江南”。多么美好的画面，从此就永远的定格在我的心底…… “董寿平美术馆”，每个字都能让我激动的热泪盈眶。然，诺大的展馆如今只剩下这个牌匾和一座雕像了。您捐的几百幅作品、您的生平、您的事迹已了无踪影。“晋祠”景点索引图上您是33号，但除了这个名字，什么也没有留下。世人可知，您给山西、给中国书画界创造过多少精神文化财富啊！至今“故宫博物院”还用着您的题字，人民大会堂那巨幅《梅花》还香气四溢……您走了，我的那个和您最亲近的故人也走了，“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你们是把品格最高洁的梅花也一并带去天堂了吗……“晋祠”，是你博大的心胸也装不下这么高贵的灵魂，还是你也在这现实的滚滚红尘中无能为力…… 淡看人间三千事，世态炎凉伴苍生…… 对“乔家大院”的印象是复杂而惋惜的。“乔家大院”是中国北方清代民居建筑的扛鼎之作，布局严谨，设计精巧，砖石木雕，工艺绝妙……这一切都明摆在那，谁都能看的到。 中国其他地区有名的豪门宅院绝大多数为功成名就的隐退官员所兴建，或是取了功名的回乡光宗耀祖。像乔家这样毫无背景、靠挑着豆腐担“走西口”慢慢发展起来的地方豪门实属罕见。这也就是在山西这样一个民风及其淳朴、特别注重信义、又不是很发达富庶的的地区才会出现的现象。因为地穷人贫，必须要吃苦、要走出去；因为走了出去，所以才有远见、看得到商机；因为诚信律己，所以能兼济天下、做大做强……山西“晋商”领衔明清商业500年，绝对是有道理的。乔家就是“晋商”一个杰出的代表。 　　乔家对百姓是乐善好施的，乔家对朝廷和官府更是攀附迎合的。乔家一代代加固宅院，加厚门墙，也挡不住各路强人的搜刮和时代的纷乱动荡。他们病急乱投医，见了庙就拜，岂知“钱”是个最可怕的东西，能保命更能送命。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一个做人处事的哲学思想就是“中庸之道”，不知乔家最显赫的当家人取名“致庸”是不是也希望中庸能保家族永远的平安。但人生岂有真正的中庸之道可循，更何况，像“乔家”这样在乱世中求生的商人。在“学而优则仕”的封建时代，商人可以利用，但却不能重用；在革命的年代，富商等于剥削，更是被专政的对象；在史书家和文人的眼里，士农工商，商是最没有宣传意义的阶层……因此，“乔家大院”也就渐渐没落到只剩下一所空宅院了…… 　　改革开放后，为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山西祁县政府管理的“乔家大院”又焕发了生机。一时间，院内商铺林立，物价飞涨，充分“发扬光大”了乔家商业发家的特点。结果，被四方游客投诉，直接撤销了5A景区的标志。那就接着当影视基地，“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封建阴暗、勾心斗角，直接就把“红灯笼”和“几院点灯”带红了，也带偏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弄的现在进去，都不敢站在两边的跨院门口照相。怎么都觉着，乔家几辈子的正气和坦荡都被一股腐朽庸俗的气息给遮蔽了……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中国的“苍生”，不缺勤劳，不缺聪慧，不缺忍耐，缺什么呢？我也很迷惘…… “繁华”和“热闹”不同，“繁华”是内核的繁荣，“热闹”是形式的喧嚣……“平遥”古城的曾经很“繁荣”，今天仅仅很“热闹”…… “平遥”之行，是我“与苍握手”之旅的重要节点。她恰恰是我人生途中一次形式上的短暂停顿，一种精神上的重新启程。我喜欢“平遥”这两个字的明面意思，平和而深远。我更欣赏她的发展和历史，一如她的名字，朴实的深不可测，平凡的遥不可及…… “平遥”，是现今中国境内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可以称之为明清时期城市建设的杰出范例。从建筑规模、风格、功能性，到现存完整度，各方面权衡下来，中国其他古城、古镇，确实无出其右。然而，我对“平遥”的情有独钟，却不仅仅来自于古城的建筑魅力，我对她有着人格意义上的精神推崇。她是明清几百年平民励志的典范，是给当时沉重而又呆滞的中国金融经济大动脉输入的一股最新鲜的血液。她出生时的寒微、她出发时的觉醒、她出行时的艰难、她出现时的光芒……一切都令我肃然起敬。我今天终于可以躬身来和“平民偶像”握手了，虽然，天阴沉的像马上就有一场暴雨，但谁也阻挡不了我心中的阳光明媚…… 　　进古城大门不要门票，真有古代金融之都的敞亮豁达气概。我兴致勃勃的直奔“日升昌”旧址，要知道，它可是我国第一家“汇通天下”的金融机构。有人拦着要门票，一问，每人125。再到下一个景点门槛，一问还是125。就这样，不知道这几十个高门大户下来要多少个125。硬生生逼退了许多没做功课，不知道从手机上可以提前买通票的游客。其实，景点收费很正常，你就光明正大在大门口售票好了，这样又当又立的样子，好丢面子。 古城原本的建筑结构还是很大气很具观赏价值的。但是，沿街空中两排不知有什么用处的、陈旧不堪的、轨道一样狭长的铁架子横挡在眼前，就没人觉得碍眼吗？沿街的建筑铺面，除了收门票的以外，全部同质化卖着一样的山西特产，总之，不是收钱的就是卖钱的。对了，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这里租赁、化妆、拍摄民国风情一条龙服务的店铺特别多。多到三、五个铺面必见一处，随处可见顶着几乎一样发型的假发套、穿着雷同款式戏服的女游客们兴奋的身影。从十几岁的少女到白发老妪几乎无差别的装扮，看的是眼花缭乱又索然无味。城里女游客的穿着基本分两类，一类是随处可见的通用旅行装，一类是平遥的特色体验服，我便成了双方都以为的另类。很多租衣服的店家和游客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你的衣服从哪租的？”“自己的”……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或长或短，没有哪里会是你永久的落脚点。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吹过的每一缕风都是真实人生的一部分，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我短暂生命不可或缺的唯一。丰富多彩的世界、千姿百态的人生、纵横交错的历史、百家争鸣的文化……置于其中，我怎么能不想、不变、不融……我希望自己能有入世的清醒和原则，也有出世的洒脱和从容。每一时每一地的我，都是独一无二真实的我，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我。 　　雨，终究还是冲破了厚厚的阴霾狂泻而下……雨中的古城被狠狠洗刷了一遍，到显得干净明朗了许多。透过风雨，再看这片厚重的灰色城楼，倒是显得格外有质感、有力度。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平遥，这才是你的真正值得敬重的底色啊，可千万别丢了你革故鼎新时的智慧和独树一帜的勇气。风雨兼程的我们，也是一样……爱人望着雨中疲惫的我有些心疼，“宝儿，你会不会感到累、感到无奈？还会继续这样按照自己的心愿走下去吗？”“当然”…… 与苍握手，是言和还是妥协？ 与苍握手，是激流还是勇退？ 与苍握手，是盲目还是自省？…… 一位著名的法国诗人曾说过“终此一生，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梦见生活，要么落实生活……”我就想试试有没有第三种方法——一边做梦，一边落实…… 车轮滚滚，不知什么时候，一道绚丽的彩虹已将我们紧紧拥抱。噢！“苍”笑了……  2023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