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波利斯兴衰之叹 ——伊朗纪行之二

王建敏

2023年11月4日 波斯波利斯！毫不费力就牢牢地记住了游览日程里的这个名字，似乎与她十分熟稔，仅仅因为久不往来而遗忘了。是在书籍和刊物的浏览中不经意留下了印象？还是她冥冥中与我本就有缘？或许是，她在1979年就获得了世界文化遗产称号，那时的文化遗产桂冠在我看来更加弥足珍贵、货真价实？10月13日，当我终于和她面面相对的时候，我豁然开悟：她以波斯文明的辉煌发出召唤，让试图探寻她的前世今生的人们，透过她而今沧桑的容颜洞穿她在岁月里的留痕，从而追寻人类文明发展的路径，引发更深刻的思考，我听到了她的召唤，也便自然地记住了她的名字。曾经坚定地把伊朗伊拉克列入必选的旅游之地，不就是对于这一地区的文明遗迹的向往使然么？！无疑，波斯波利斯是灿烂的波斯文明的杰出代表，废墟之上，荡漾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烟云，浩瀚无垠，雄伟壮观，铺展在荒漠的空间里。她在召唤！ 始建于公元前521年—465年，由居鲁士、大流士一世及其继任者倾力打造，曾是波斯帝国首都的波斯波利斯，在苍穹之下，已是一片断壁残垣和黄土瓦砾，然，其气势犹在，体量庞然，震撼着每一个来访者。公元前331年，她曾被征服者亚历山大大帝焚烧，历千年雪雨风霜，如今只剩残迹。举目四望，高耸的廊柱昂然向天，倾塌的柱石勾勒出当年的气吞万里，顽强地昭示着波斯帝国曾经的强大和波斯文明曾经的兴盛。 门柱巍峨高耸，人流熙攘，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行走在这片土地上。 等待一个无人的空景，并非易事。 入口处的附属建筑，很像是装饰物的东东，也是庞然大物，足以让人仰止。遥想当年，不知是怎样的大气磅礴无限风光！ 进得大门，便是宽敞开阔的公共活动空间，诸如节日庆典、民众集会、文艺活动等等，大概率应在此处举行。看台经简单修复，可以拾级而上，整体的坐席设计与现代文化体育场所几乎无二，正欲感受一下现场观众的体验，被摄影大师朋友抓了一个正着。 到处都是倾倒坍塌的残败，到处都是不可小觑的昔日辉煌。 巨石垒砌的大门之后，依然可见刺破蓝天的石头立柱。导游介绍说，这是当年国王接见众臣和外邦使者的大厅。一眼望过去，其当初的博大与恢宏足以让人咋舌。乖乖，气吞四野，笑迎八方，华盖云集，何其昌盛！残破颓倒终究还是掩不住她往昔的繁华与荣光。 沉浸式体验，我从巨石之门走来，一步又一步，竟然体会不出任何味道。不知是阳光太过热情搞得眼前明晃晃一片，还是场面过于空旷，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一丝茫然。毕竟，2000多个年份的时空，不是轻易可以穿越的，只能从凭吊中去慢慢体悟。 好几处，都有石雕的壁画，她们得以完善保护和完好呈现，是人类文明的幸事。较之沉默无语的建筑，包括文字记载，都不及这些刻在石头上的绘画更直观更生动，她们与建筑物一起，成为人类对那一历史时期增加了解的宝贵凭借，承载着浓厚的历史气息。 仰之弥高的石门石柱石墙，巍然肃然，藉此追忆波斯文明的辉煌与衰败，不由兴叹：不同人类文明形态各有其兴起和繁盛的成因，也不乏古老文明盛极而衰的范例，终不以一国一族的选择而决定，更不因某个群体某个人物的意志为转移。与人类社会发展相匹配的文明形态，在兴衰罔替中一路前行，互相影响，互为镜鉴，当是人类之福。 与波斯文明相向而行。 与古老的波斯波利斯相融合 行走在苍凉却不寂寥的古代波斯建筑群里，徜徉在沧桑久远却不曾止息的时间长河里，情思万千，思绪渺远。 被规模宏大、气韵磅礴的波斯波利斯震撼着，被疏密合宜、峻拔伟岸的建筑群包围着，同行的摄影高手们留下了我与波斯波利斯的一张张合影。很明显，我被年轻化了，是朋友们高超的拍摄水平，也是波斯波利斯的沧桑，美化了苍老的我，赋予我看上去尚可的精气神。 在波斯波利斯遗址，我和在土耳其旅游时结识的干女儿小杨新留下了一张合照。巧合的是，2018年3月，同样的两人合影曾经记录下土耳其以弗所的一处历史遗迹———阿尔忒弥斯神庙。 阿尔忒弥斯神庙同样建于公元前6世纪，也曾在公元前652年被焚毁，后又多次重建。她记载了古希腊文明的辉煌，也是亚洲第一个爱奥尼亚式建筑杰作，彰显出罗马时代的鼎盛和人类对于美和宗教的崇尚。同是历史文化遗产，不一样的地域，给我们留下了殊深的记忆。我们只是旅人，不是人类学家，对人类文明的演进所知不多。然而，横跨欧亚的土耳其的以弗所，和地处亚洲的伊朗的波斯波利斯一样，同是人类文化结晶，珍惜人类文明成果，尊重人类文明形态，传承人类文明精华，我辈除了做观者，还可做传播者。 在伊朗旅游，巴列维的名字经常被提及。他自1941年登基，执政38年，是伊朗最后一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而巴列维于1971年10月12日在波斯波利斯举办的为期五天的庆祝波斯帝国2500周年的庆典，既令世界震惊，也埋下了王朝倾覆的种子。自称“万王之王”“雅利安人之光”的巴列维，仅为此修建从德黑兰到波斯波利斯的一千公里道路就花费了10亿美金，为飞机起降修建的机场和庆典本身，花费近3亿美金。是时，法国设计师用37公里长的丝绸打造了“沙漠绿洲”，各国政要和宾朋享用着从法国空运来的红酒🍷和牛羊肉，室内喷泉营造着浪漫温馨，极尽奢靡……由此积聚的民众情绪和加剧的社会阶层的撕裂，最终在数年后让巴列维跌下了王座。 来自网络的庆典活动现场示意图片 供私人飞机起降的专用机场 高朋满座的庆典现场 巴列维没有能够再现一个强盛的波斯王朝，反而成为一个传统制度的终结者。其实，对于一种文明的最好继承，是取其精华造福众生，是顺应历史趋势呼应民意，否则，只能是徒然兴叹，留下一地鸡毛。波斯波利斯没能再现波斯帝国的旧梦，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辉煌历史，留给后世丰厚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