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故事】难忘的童年记忆

梅林臻

　　历数过往，悲喜交织，苦乐难言，曾经发生了许多难以诉尽的辛酸故事；常忆童年，聪愚兼俱，是非搀杂，年轮印刻着许多沧桑无奈的难忘记忆。清晨无眠，俯窗远望，楼下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们正嬉笑追逐，那天真无邪的小表情夹杂着灵动萌态的小动作，让人思绪凝滞，浮想翩跹，不经意间又勾起对童年的无尽回忆。

　　那些悄逝远去的岁月，是我永远无法消退的记忆，有青葱岁月的萌动无知和饱尝食不果腹的无奈，渴望无助中满是对幸福美好的期盼；那些相伴相随的童趣，是我苦乐人生的底色，有少不更事的慌乱和艰辛无常的顺从，忍受忍耐中全是对未来人生的勾勒。无尽的岁月，不解的童年，我曾经无数次闪现对生不逢时的抱怨；农村的艰辛，苦累的时光，我曾经好多次闪现逃离家园的执念，这种悲喜无尽时，酸甜皆其中的过往装填着难忘的童年童趣。

　　春花绽放时节，乡村最美丽的风景莫过于背着书包唱着山歌，排成游龙长途跋涉回家。童年最深最浓的记忆要从上学开始，休眠整个冬日的西北农村，随着年关节气的远去都约定俗成地堆肥翻地，开始新一年的奔忙，平整秃兀的田野上一派农耕繁忙；孩子们摸黑起床，极不情愿地抵御风寒艰辛上学，没有父母的陪护，一个人行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田间小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学校奔赴，寒冷或害怕时会点燃用罐头盒制成的“取暖神器”，在空中不停地抡甩，借助风的力量加速燃料起火，趁着火光极速向学校赶去；有时候会自作聪明地跨越田埂走直线距离，稍不留神就会踩在冬水灌溉过的田地沾得满脚是泥。学校不提供午餐，上午的操课结束，随着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匆匆忙忙收拾书包奔野向学校操场集合，队伍不依班级建制，而是按照家的序列由远及近排列，最远的东柳一队离学校有六七公里，值班老师会指定高年级的学生担任队长，交待注意事项和安全纪律后通知先行离场，依次离校的队伍都重复着同样的操作，听从安排有序回家。只见那颠簸起伏的乡道上，学生们排列着长队行进，领口的红领巾伙同着小队长的队旗迎风飘扬，窜动的人群夹杂着疾驰的车辆，形成一种错落有致的画面，那蜿蜒游动的队伍像长龙更像长城，蔚为壮观。东柳六社位置居中，离学校大概三公里路，行进到乡间土路后，秩序就显得有些杂乱，学生们三两并排喧闹说笑，直到归家。农时各忙，父母很少迎接，有时连午饭都做不上，孩子们啃咬着干瘪的锅盔自误自乐，略作休整后，又背上书包匆匆上学。

　　夏日酷暑难挡，儿时最享受的快乐莫过于农忙间歇沟渠嬉闹，黄泥巴裹挟着光脚板自得其乐。农村的辛劳是那种不带褒扬的全时奔忙，没有规定动作，只有节气催征，拔草施肥、间苗剖土、浇水打药连贯衔接，穿透着夏日田间全部农忙；收麦打场、捆草转运、卖粮犁地次序轮替，见证着夏粮收购所有日常；父母们繁忙辛劳，为实不易，作为儿女见证着他们面朝黄土终日刨食的苦累场景，有时候也心有余悸，很是愁伤，任由叛逆倔犟奇思怪想，幼小的年纪就已埋下逃离世俗的坚强。酷热夹杂着劳累会让身体倍感不适，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午间休息时间，父亲继续在场边翻晒谷物，拾掇机具，母新和姐姐拔草回家一起做饭，我和哥哥牵赶着牲口到收割的小麦地放养；哥哥很灵光，会借着对乡舍的熟识来回徘徊，就近就便摘西瓜归来，找一根草绳拴系在沟渠边浸泡，然后拿出来分享，咬食着凉爽可口的西瓜真叫一个解馋。乡村的沟道并不湍急，夏日缓缓流淌的沟水略带温存，是孩子们洗澡解暑的好地方；孩子们三五成群结伴站立在阳光直射的宽广位置，听从大孩子的口令，错落有致地向沟内跳跃，尖叫声四起，嬉笑声不断，溅起朵朵浪花；孩子们通身沾满混浊的泥水，下去又上来，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热闹非凡，全然不顾飞扑的蚊蝇牛蜢叮咬，你数落我的姿势不美，我笑话你的动作难看，就这样相互指责和嘲弄中不断享受着沟水凉爽带来的快感；有胆大的孩子从高空跳入，屏息在水中长久不见身影，引得一众惊慌呐喊，怕出意外，会纷纷跳进寻找，这时候那个被大家担忧的孩子早从远处上岸，重回到原处沟边，捧腹大笑沟里孩子的窘态。

　　秋天农忙时分，童年最幸福的期待莫过于赶集看戏时节下馆子吃卤肉，饱尝美食满口留香。留存在心间最苦涩的记忆要数农村秋收繁忙时节，平时放学回家直奔田间地头已成常态，不到夜色十分难以归家已是常事，深夜秉烛伏桌书写家庭作业已是常举，从难以接受的怒怨到默不作声的服从，是童年慢慢长大最懂事的顺从。一年到头的劳作，最苦在秋日，夏日的辛苦如果可以打满分，秋日的劳累则可以双倍，眼瞅着玉米泛黄结穗直往下坠，着实让人欣喜，但更多还是让人心急，秋风夹杂多雨天候有时会让成熟丰收的希望片刻变成遗憾，一场秋雨过后，谷穗倒地，成片散落田地，发霉夹杂着虫鼠袭扰，秋收的甜蜜顿然间就被浇灭，这个时段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抢收，持续数日晨起暮归，风餐露宿甚至饥寒交迫是童年苦累最真最痛的记忆，我们无法改变，也无力抵对，每天都是在无奈无语中奔赴，在煎熬无助中坚持，更是在痛苦硬撑中结束，似有凄苦伴童年，更备艰辛助成长，孩子们就是在这样的农村生活中砺练茁壮。玉米经过搬摘、去皮、脱穗会在晾晒场上呈现金灿灿的景象，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是丰收的喜悦，更是父母苦累繁忙的见证；晒干装包、测水验审、排队卖粮一个个漫长的等待展现着收获的快乐，更是孩子苦尽甘来的希望。卖粮通常都是全家总动员，各有分工，父母开车护粮，我和姐姐坐着车顶随行，哥哥则是看家；卖粮更是个斗智斗勇的过程，水份的高低、秤砣的松紧、卸粮的次序都直接影响粮食的收入；卖完粮现场拿不到钱，只是开据盖有公章的收粮证明，拿着这个单据就可以在指定日期领取粮款。这个时候晌午已过，父亲会带着我们赶大集，为全家人扯身新衣裳，然后奢侈地在闻名乡里的希成饭店割几斤泛香冒油的卤肉，要几碗加工炒面全家人快乐进食，饥饿难耐的贪欲夹杂着闻鼻钻心的引诱，让一家人喜不自禁，任凭肚子膨胀溜圆浑不顾念，亦如同借助这顿馋香美食偿还经年累用承受的辛酸不易。

　　寒冬雪花纷飞，成长最快乐的记忆莫过于打双升、捉迷藏、堆雪人、打雪仗，昏天黑地皆得其乐。农村的赋闲要数冬日的欢畅，一年的劳作紧随着田地的打磨和冬水的浇灌渐渐进入尾声，此时也正值寒假来临，孩子们虽然仍少不了压水饮牲口等家务活要做，但相比一年的苦累，这些都自不当说；白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街门口蹲守，脸不洗、饭不吃、鞋不提，懒散地观望孩子们陆续到场“丢坑坑”玩游戏，每个孩子都拿一叠五分、二分、一分不等硬币，排队站立在划好的边线外等待投掷，凡进入坑坑的硬币都是对获胜者的奖励，情趣浓郁，兴致盎然，激战氛围相当浓厚，都抱着必胜的把握，最后大都是失望失落，仅有少数孩子凯旋而归；夜间无法入眠，家人们围坐在火炉边看电视，《神雕侠侣》《霍元甲》《水浒传》等，每天看不完连播片剧不去休息，第二天小伙伴们凑到一起卖闹嘚瑟一整天；最为快乐的还要数雪花纷飞的寒冬，闲来无事的父亲会邀一众亲友支起牌桌喝酒打扑克，孩子们自成一体聚集到没有大人在场的空屋里打双升，钻桌子、贴纸条、喝开水各种体罚手段全上，一晚上连番鏖战，不到决胜不收兵；夜幕降临时分，孩子们踏着瑞雪排兵布阵玩捉迷藏游戏，房前屋后、麦地草垛、沟渠桥洞都是藏身之处，那种黑夜奔跑寻找的忙碌夹杂着汗流夹背的难耐自成一体，快乐无比；遇到大雪封门，孩子们会自发拎揪铲扫堆雪人，给戴上围脖和帽子寻觅不一般的快乐；亦或捏制若干个雪球放置一旁，引诱家人们进入伏击圈，然后左右开弓，看着那躲闪狼狈的神情顿感快乐兴奋；也有遭受围攻群殴时刻，被夹击在当中任凭雪球奔来无力躲闪，满身寒颤脖领都是冰雪，寒冷侵袭倍感难受却也浑然不顾，调动心绪全面准备，伺机绝地反击，满院子都是喜庆谦和快乐的味道。这就是幸福绝美的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