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古城 ·川北道台府——川北行散记之十

高峰

　　▲川北道署正门

举凡游玩阆中古城的人，多数是不会错过“川北道署”的。

当地旅游宣传这么说：“川北道署即道台衙门，是明、清两代省政府的派出机构，清代是管理府州县的一级政权机关，亦即川东北行政中心”“道台衙门是全国现存的两处道台衙门之一”（另一处是哈尔滨道台府，即滨江道署）

咋一看，这似乎是一处现存的古迹遗址。

为了解川北道台衙门的既往，我查索了一些资料，但它们对此均语焉不详。

百度说：“现存的阆中道台衙门遗址、遗迹肇建于清雍正八年（1730年），建筑仅存仪门。”

“天府早报”（2004年4月19日）说：“道台衙门与贡院隔墙而立，就算最能溯古问今的人，也难想象出它当初的面貌。道台衙门被拆后修了“阆州宾馆”，如今宾馆也拆了，只留下宾馆题字还浮凸在高高的门庭上……守工地的当地人说，拆宾馆是为了重建道台衙门。”

西华师范大学“地方档案与文献研究中心”（2019-06-12）说：“由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相关专家策划和指导，阆中市具体建设的川北道署已重建开放，道署位于四川省阆中市学道街上，川北道署是在原川北道署原址重建……”

网友说：“……原署毁于文革时期”“现在所见的川北道署是近几年在原址复建的，有网友2015年游其地，所见还是一片废墟。”“如今的古城内的川北道署，是后人在原址上重建的。原本的古建筑基本被毁，只剩下仪门为历史原物。”

历史上， 阆中就一直是川北重镇，作为省的派出行政机构的川北道署，从明朝初年始置川北道台，乾隆年间定制为“川北分巡兵备道”，到民国初年被废除，在阆中经历了500多年。

今日之川北道署是2019年6月前在原川北道台署的废墟上重建的。它是以南起于大照壁，经过大门、仪门、戒石坊、大堂、二堂、三堂，北止于“天鉴在兹”碑的中轴线为主，辅以（位于大堂前两侧的盐、兵、刑，户、礼、吏等六部）“六房”、思豫仓、憩苑、牢房、狱神祠，以及衙役展室和师爷展室等组成的的宏大建筑群。至于何时能称之为文物或古迹，还得等到100年后，由我们的子孙后人定夺。

在阆中的一个上午，我先后参观了川北道署、贡院和文庙。因为其新，我在道署主要沿中轴线走马一遭，未及全貌。我的参观感受是，川北道署借助以清代府衙为主的建制结构，展示了道台这一行政机构在政治、文化、社会治理等方面的历史演变和作用，为后人打开了一扇鲜活可感地知晓明清两朝，特别是清朝府衙文化的窗口，值得一看。

但是，可能是重建年代的关系，建造和管理部门在达成上述展示功能的同时，特别赋予并凸显其对当下官员进行“廉政教育”载体的作用和警示、警戒功能，以致宣传资料都把建筑格局的中轴线称为了“廉政中轴线”或“廉洁文化中轴线”，可谓用心良苦。如此赋能增效的主观意图，收效如何？还真说不准。

在这个意义上，川北道署还是个灌注了浓重当代意识的“复刻+组装”版府衙展品。

另外，在那天清晨，我在道署前广场拍摄时，曾推门闯进了道署照壁南面的“道台第”。原以为它是道台大人的府邸和“六房”所在，因为其中除正房和膳房外，其余门号分别标为海关、盐业等。后来方知，它是一家设施和档次颇高的客栈。至于它和“天府早报”所说被拆的“阆州宾馆”有无血缘，不得而知。

高 峰

2023年11月4日

▲道署外广场

▲大照壁 壁照是我国传统的兼有辟邪和实用功能的建筑。传统的照壁分为设于门内、兼具避免门内的事物被一览无余的和设于门外的两种。古代官府前的照壁还兼具张贴告示、宣谕等的作用。川北道署的照壁设置于道台衙门外广场正前方，它面对道署的一面雕刻着一个状如麒麟的“貚”（tān，后人又用“反犬旁”加个“贪”字来命名它）。传说貚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头怪兽，贪得无厌，什么都想吃，甚至想吞食从东海升起的太阳，结果淹死在海里。上海松江方塔园也有座与此形制相同，警示为人不可贪婪的古代的照壁

▲位于道署大门里的“一亭一轩” “柏台亭”勉励官员当如松柏保持道德操守；“取节轩”告诫官员当如青竹具有高风亮节

▲仪门 “仪门礼仪之门”，正门是当地的官员迎接圣旨或者迎接上级官员行走的，右门是当地的官吏和老百姓进出走的，左门是犯人行走的。柱联“与百姓有缘，才来此地；期存心无愧，不鄙斯民”是清代官员余小霞所撰

▲戒石坊 戒石坊也叫“公生明牌坊”，立于道署内广场正中，正面书写取自《荀子》的“公生明，偏生暗”；背面刻有北宋黄庭坚书写的“御制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原文出自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皇帝孟昶的《颁令箴》，黄庭坚曾书写此句作为家训，后来一直被朝廷用作警示为官者的箴言

▲道署大堂，大堂上的牌匾书有“振扬风纪”，大堂内居中悬挂有“清正严明”匾额，大堂后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廉”字

▲道署二堂 二堂上方挂有“清慎勤”匾额，语出司马昭的“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两侧有对联：“要办事，莫生事，要任怨，莫敛怨；可兴利，毋近利，可急功，毋喜功”，二堂后面的横梁上有“礼义廉耻”四个大字

▲道署三堂，三堂上有牌匾“退省”，“天理国法人情”的匾额下，右侧是明嘉靖年间山东无极县知县郭允礼的座右铭，即“官箴石”的说明；左侧是清康乾之际名臣孙嘉淦的四十二字“居官八约”

▲道署后院的“天鉴在兹”碑 明嘉靖《保宁府志》记载，明川北道台杨瞻在道台衙门后花园中立此碑，用以警策自己

▲憩苑和漱玉山房 官员府邸

▲思豫仓 道署库房，柱联为“一丝一粟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

▲牢房和狱神祠

▲川北道署南面的“道台第”是一家档次颇为高档的客栈。院中的柱联“莫贪财莫贪娱免得常临烦恼；休辞苦休辞劳自能乐得安康”很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