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诗|《小巷》（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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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

顾城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创作背景

该诗创作于1980年6月。顾城出生于诗人家庭，幼时性格柔弱内向，酷爱大自然。他没有食指，北岛等人在“文革”中遭遇苦难的经历，从幼儿时期就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

但是“文革”毕竟使他的人生理想一时难以实现，特别是当他目睹家人的颠沛流离时，他的童话世界便有了一个尖锐反差。他的这种童话世界是美好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他就是在这二者之间安顿他唯美主义的灵魂。因为欲要避离现实，现实又总是跟童话世界里的恶魔一样缠绕着他不放。他要走出来，却又很难，因此他创作了《小巷》，用“小巷”“旧钥匙”“墙”等隐喻无可奈何地曲折传达人间的隔膜。

这首诗创作于文革之后，表明经历文革的人虽然历经欺骗和愚弄，但仍对生活充满希望。

诗歌赏析

全诗寥寥几句，利用空间感狭小的意象，展现出了悠远辽阔的意境。字句已尽，而诗意绵延。

没有门，没有窗，又弯又长的小巷。简单的描写却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与窒息感，仿佛置身于神话中的米诺斯迷宫，映入想象中的阴暗而逼仄的小道使人胸口发闷，丧失方向。“门”与“窗”在顾城的诗中一贯扮演着通往自由世界的纽带的角色，在其他诗中提及门窗，总会说到飞鸟与晚霞，露珠与阳光，词句里洋溢着热情与暖意。但是在此诗中，他直写“没有门，没有窗”所有关于美好世界的想象，对于自由精神的向往，一下子被“厚厚的墙”所阻隔。这是迷惘与失落一代的青年所深陷的精神困厄，本该是天马行空的思想被安置在大环境为他们编织的封闭而阴暗的茧房里，隐藏在心底的小小火种照不亮晦暗难明的长夜。浪漫主义被当做是鸦片，丢掷到了思想的熔炉里，焚化成滚炙着窜动的热浪。

“你拿把旧钥匙”大概就把握着解开困顿难题的通式，同时拥有打破自己当下窘境的信心。但是钥匙所敲打着的，是墙，是敲不穿的厚厚的墙，是没有门，没有窗，或许也没有锁孔的墙，是形式单一，色彩单调的世界，是僵硬的世界。而钥匙的敲打一声一声，透露着执着与坚定。诗人对不确定的未来抱有信心，这一份信心依旧带着他孩子般的童真，他相信墙的背后不是暮霭沉沉，而是风和日丽，是晴空万里，也相信着围墙终有一天会倒塌或是在某一天随着清脆的锁响，他那遗世独立的理想世界再一次向他敞开。

好似身处于密林阴仄的角落，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照耀下来的时候，努力伸出手去触碰阳光。

人的一生，总是难免有浮沉。不会永远如旭日东升，也不会永远痛苦潦倒。反复地一浮一沉，对于一个人来说，正是磨练。顾城的杀妻与自杀，既是冲动偏激的性格的缺陷与面对感情纠葛的不知所措，同时也给世人留下了遗憾，一代诗人就此消失。可见一个人才情固然重要，心理的健康与世界观的健全更重要。

我们有幸处于一个思想相较开放的时代，没有相当偏激的思想禁锢，我们的思想能够自由地徜徉在理想的天空上。于是我们的精神压力似乎更多的是来自于快时代背景下外界竞争压力与自我施压。

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面对挫折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而是不懈追寻探索的人更加难得可贵。我们总是会有困惑与茫然，会有一段时间被负面情绪所笼罩，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应该怀着孩子一样对未来的期许，坚定地往自己目标的方向走去。

在困厄颠沛的时候能坚定不移，这就是一个真正令人钦佩的人的不凡之处。我们要做的，从来不该是对未来所可能需要克服的艰难险阻感到怯懦，而应该是勇敢地从困厄的沼泥里爬出，哪怕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也拼尽全力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