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系列：黑石岭往事之二 大失所望，我分配在煤球车间

秋风论语

黑石岭往事之二：大失所望，我分配在黑色的煤球车间

我们刚到没有几天就面临分配工种和岗位这一关了。我们6人，除了庞文琚因年龄偏大定为普通工之外，都定为学徒工。庞是普通工，月工资定为28元，且不用下车间，分在厂部科室。而我们学徒工，有学徒期，工资定为19元，并全部分到车间。在分岗位之前，每人发一张表，填写基本情况，有一栏内容为“有何特长”。我当时很想到机修车间工作，于是填上：特长钳工。

不久，在对美好未来期待和焦虑中，我们得到了分配车间和工种的通知，吕学伟到造气车间，唐传勇到锅炉车间，我和杨镇被分到了煤球车间当操作工。苏维汉分到哪个车间，我忘记了，总之，除了庞文琚之外，我们五人分到的车间都是脏累差的，我和杨镇的车间是最差的，不可想象，今后我们将与黑色煤球和煤的粉尘为伍了。我们两人都大失所望，好几天心情都是沉重的。宣布了工种后我们六人便依依惜别，到所分配的车间报到去了，从此结束了我们六人帮的短暂相聚。

我们车间的主任是李惠文，原来是县委的通信员。他是筹建氮肥厂时最早进入工地的干部之一。文化不高，管理办法也不多，但是他有着工农干部那种粗犷的作风，对我们这些新工人要求很严，在车间集中学习时，常常训话，批评多，表扬少。开始，大家有些怕他，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他并不是那种古板严肃的人，也是可以沟通的，混熟了，也是可以开开玩笑的一个车间主任。

左一为时任煤球车间主任李惠文

我们车间的人员有30多人，分为甲乙丙三个班，也就是说到厂里正式投产的时候，要实行三班倒，还有一个维修班。我被宣布为甲班班长。在车间里，我与工友们的关系比较好，其中我和杨镇同在成均插队，比较熟，还有分到维修班的钟宏林，是我们北街侬，我与他成了最好的朋友之一。

在我们进厂前的1973年，就开始了氮肥厂的建设，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了土建大会战、施工大会战、安装大会战三大会战，可以说是倾全县之力来建厂。当时动员了本县各部局和镇各机关单位学校等各行各业上万人员开赴玉氮工地，开展声势浩大的平整地基和修建进厂公路的群众运动。具体工作实行分单位分片包干的办法。

平整厂区主要靠锄挖肩挑的人海战术，另加柳州铁路局的两台推土机，和租借地区水利二队的一台推土机来进行配合工作。每天数千人自带工具，自备伙食来到厂区工地参加平土工作。他们之中有 10多岁的中学生，也有曾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同志，如：侯子明、李顺山等。参加劳动人数最多一天达 5700 人。

工地上，筹建处积极开展宣传鼓励工作，每天都统计和公布各单位参加劳动的人数和工作进度。为了争时间，许多单位晚上还加班工作，昔日的荒山被照得一片通明。在全县人民的支援下，经过短短两个多月的平土工作，整座大岭被推平了，并修建了两条进厂的公路，全部工程共完成土方十一万多立方米。

我们这些新工人进厂的时候，已经到了大会战最后的攻坚阶段。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场面，也深受感动。很快，各车间的新工人，也都分配到各工地参加大会战。当时厂里安排我们车间的主要任务是参加二级泵房蛋型水池的清淤和大气柜内部的除锈、油漆。这两项工作的难度都是很大的。

在蛋型水池的清淤中，我们与其他好几个车间的工人们，轮批下到池底，将没膝的淤泥和积水用人力装到吊桶里，然后上面的人拉上来，由于水池面积很大而且有十几米深，在吊拉过程中稍有不慎，泥桨积水就倒扣下来，下面的人就被淋成泥人了，但是当时我们却不觉得脏和累，反而一边干，一边喊着号子，越干越劲了。

我在农村插队时曾参加过治理南流江和修水库挖水渠等工作，经受过艰苦的磨练，遇到这样的活儿，觉得又回到当年农村修水利的情景了，其实我们这些新工人，大多数是插队的知青，都有过这样艰苦的历练的，在这种氛围下大家的积极性很高。这一工作从白天一直干到晚上，还未能清理完，继续挑灯夜战，这时厂领导王同等也过来支援，参加清理工作，和大家一起喊号子，一时间工地上气氛热烈，士气大振，最终完成了任务。

大气柜内部的除锈、油漆这一工程，就更为艰苦了。大气柜是贮存半水煤气的一个巨大的圆筒型压力容器，可以随着存气量多少而升降。位于厂房的左侧，安装在一个被劈开了一小半的小山坡的下面，依山壁而立。

带领我们的是技术员马有文。我们施工时可从山坡顶到达大气柜的顶部，有几个尚未密封的口，可以进入内部，内部已经扎好了脚架，我们就在脚架上面对大气柜内壁进行除锈，工具有粗砂纸和铁刷等，在里面工作，由于不通风，又热又闷，在除锈时铁锈到处飞扬，虽然戴了防尘口罩和防护眼镜也不行，休息时出来全身都是铁锈微粒。除锈完后进行上漆，刺鼻的油漆味道更是弥漫在空中，令人窒息。

马有文技术员一点架子都没有，和我们一起钻气柜，爬脚架，当时天气很闷热，他竟然只穿一条短裤，赤着上身干活，每次从气柜里爬出来时，都是一身的铁锈，一身的黑油漆，好像一个非洲黑人，我们忍俊不禁。有好几次我用松节水帮他擦干净身体，才下得山去。由于老马以身作则，我们深受感动而努力地去干活。我们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工作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后面是扫生漆的工序，生漆可以致人的皮肤过敏奇痒红肿溃烂，所幸这项危险的工作是由造气车间来负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