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个人的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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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西藏旅行回来，所经之地几乎都写了游记，其中也记录了不少独特的世界第一。唯有玉麦，迟迟不见动笔。是没有看点？非也，是不够感动？也不是。

　　但如果你去西藏旅行，如果你也正好自驾219，途经山南市隆子县时，我倒是强烈建议一定要折进玉麦乡，听听这里“三人乡”的故事。听完后，也不用问你感不感动，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一家三口人，曾经感动了全中国。

　　玉麦很大，面积有三千六百多平方公里（其中近半为印所占）。玉麦又很小，小到曾经只有一个乡长，两个村民，父亲桑杰曲巴是乡长，两个女儿卓嘎和央宗是乡民。没错，全国人口最少的行政乡就是这样，一户三口人，一栋房子既是家，也是乡政府。

　　曾经的玉麦是不通公路的，封闭到近乎与世隔绝，虽然离隆子县城直线距离只有几十公里，但来回得走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年一到冬季，大雪封山时，这里就会成为进不去，出不来的“孤岛”。由于生活物质异常奇缺，且土壤长不出庄稼，原有的住户陆续搬走，以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玉麦变成了只有桑杰曲巴一家的“三人乡”。

　　在政府的安排下，桑杰曲巴一家也曾经搬出，但很快又搬了回来。正如桑杰曲巴所说“如果我们走了，这块国土上就没有人了”，他担心没有人了，这里的国土就会被印度人侵占。而他们搬回来后，就有印军开着直升机，把印度国旗插到玉麦的山顶上，是桑杰曲巴前往抗议，他们才撒退。

　　从此以后，父亲就带着卓嘎和央宗，每天就在家门口升自己缝制的国旗，每天都赶着牛羊到山边河谷放牧挤奶，用最日常的行为告诉外人，这是我们的家园；用最平和的方式宣示外界，这是我们的国土。“家是玉麦，国是中国”，老父亲一句最普通的话语，却喊出了对祖国最朴实最深厚的感情。

　　我们是自驾进的玉麦，虽然还是关山重重，且要翻越海拔五千米的日拉雪山，险段时有，但总体畅顺。有了公路，感觉玉麦就不再是边境线上的孤岛了。而随着海拔的下降，路两边的植物逐渐丰富，景观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当我们走进玉麦时，心情是舒畅的。眼前的玉麦，街道宽敞明亮，整洁干净，房屋整齐划一，错落有致，公园，路灯，商店，旅舍，小学，卫生站，边防派出所，一应俱全，你怎么也想像不出她曾经的贫穷与落后，并且从原来只有三个人的乡，现已发展到了有六十多户，近三百人的规模。玉麦变了，变得如此丰姿绰约，美丽迷人。

　　我们当晚住进了藏民的家里。随着公路的开通，以及“三人乡”故事的传播，游人开始走进了玉麦，于是藏民们就利用自己的房子，家家做起了民宿。我们住的这家男主人是乡人大的干部，女主人是乡小学的老师。晚上聊天时，男主人说到收入，除了他一年十多万的工资，家里每人还有国家给的1.4万元戍边补贴，加上民宿收入，生活早已奔了小康。

　　我们都为他们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而由衷高兴。我开玩笑问现在还有没人想搬走，男主人朗朗一笑说：“有好日子过，不会的！”。

　　是的，有好日子过，谁舍得离开乡土呢！联想到当初玉麦人不断搬离，那是因为环境的恶劣，条件的艰苦，使得他们没办法把日子过下去。而桑杰曲巴一家三口人，无论生活怎么艰难，还是毅然决然留下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替国默默守边，保护着这近二千平方公里的国土。父亲走了，两个女儿接着，一守就是几十年。

　　守着土地，就是守着国家，似乎没有惊天动地，但的确又是惊天动地。2018年，卓嘎和央宗姐妹俩被央视评为2017年度感动中国人物。

　　桑杰曲巴生前有三个愿望：一是玉麦通公路；二是玉麦有驻军；三是有更多的人知道玉麦。如今我们千里迢迢来到玉麦，所见所闻，知道老乡长的愿望都已实现了，这是国家强盛的结果，这是人民爱国的体现。

　　时值中秋夜，军地联合举行“中秋联欢晚会”，男主人跟我们聊了会，就带着全家去参加了，临了也热情邀请我们一起去凑个热闹。要不是旅途疲累，我们也真想去感受一下边境线上军民载歌载舞的节日喜庆。

　　月是故乡明，月也是故乡圆，。“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万家团圆的夜晚，不知那些如同被抢走的孩子一样的国土，是否也在思念祖国母亲温暖的怀抱！归来吧，只有被抢的孩子回到母亲身边，那时玉麦的月才是最明最圆的。

　　只是今晚的玉麦仍是月不圆家难圆，毕竟还有过半的土地仍被他国占着。或许，这也正是我迟迟下不了笔写玉麦的原因吧！走进玉麦，心中的家国情怀，免不了带出一种家恨国仇。

　　此行的另一件憾事，就是没见着卓嘎和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