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士歌赠朱振华兄并序

郑福田

谨以十五年前旧作《雅士歌赠朱振华兄并序》纪念老朋友中华书局朱振华先生。

愿振华先生在另一个世界无拘无束，无有挂碍，随心像意，得大自在。

七古　雅士歌赠朱振华兄并序

振华兄坦荡清疏，注重然诺，喜谈谑，广交游，思理深至，词彩英发，作为文章，彬彬大雅。居恒推重神韵，至于忽其形貌。寓所原植槐树一株,以为国槐,因名其居为槐花山房。春秋代序，是木也，枝干欹斜,虫生其上,审视之,杨槐也;乃伐去扬槐,植榴树二本,易槐花山房之名为双榴园。想象明年榴花如火,果毅实坚情景,不觉神色飞动。于是经营沃灌,旦视暮抚,爱之殷殷,忧之勤勤,至于冬来浇水,秋去裁枝,不料双榴福薄,竟然枯萎;复购篁竹,植于庭院,匾其居曰有竹人家。明年,竹长势郁茂,人皆称道,兄亦自喜.一日月下视之,见有英生于其上,心存诧异,倩人考之,黄芦也;于是除去黄芦,向卉木市场购得梅树一本,冀其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便以名其居所。延至春来,此树竟与寻常桃李同其缤纷,不盈月间，花落红铺,乃见青杏累累缀于枝上。振华兄植槐易榴，护笋成芦，至于将杏作梅，几番经历,曲曲折折，然皆清雅有韵,横生幽默，譬犹九方相马,骊黄牝牡,白石作画,遗貌取神,而爱物之心，一以贯之。因记之以诗,想亦无伤兄之令德也。

旧庐素朴滋味长，

檐牙矫若能飞翔。

品画读书得意事，

往来长者多辉光。

为慕国槐格调美，

一树移从水云里。

欣然便以名吾居，

槐花山房当厥旨。

年年沐雨迎东风，

往往郁茂称丰隆。

七月忽焉变故起，

枝欹叶卷干生虫。

诧异不知竟何事，

赖有朋侪素博识。

说破凡种只杨槐，

复以笑谈恣谑戏。

白云苍狗春生秋，

杨槐伐去植双榴。

想象明年小院里，

芳心束束花含羞。

花开未必百花妒，

园名双榴应无误。

主人呵护情殷殷，

朝来观瞻暮还顾。

三时沃灌水盈盂，

为验枯荣爪其肤。

或有摇本换壤土，

十二时辰频相扶。

惭愧此木知所止，

不企荣华厌朱紫。

萧瑟天边听金风，

宛转落红石榴死。

羡竹有节标清标，

剑拔十寻势冲霄。

几丛门对韵味雅，

有竹人家添妖娆。

频传消息居有竹，

脱俗宁可食无肉。

流水高山良朋多，

谁忆寒蝉唱西陆。

同学卓卓同乡贤，

举杯历历称昔年。

长歌白眼藐余子，

齐州万类如云烟。

缺月如玦玦似月，

隐隐霜里见英发。

始知苦竹是黄芦，

绕宅翩翩舞不歇。

百花品质夸寒梅，

东西街肆几徘徊。

为报深情子苑子，

从容买取临窗栽。

乍看神逸气格瘦，

散淡扶疏夜与昼。

遂令观者收其心，

清酒淋漓为君寿。

明春梢头灿烂花，

娇红一片欺云霞。

俗艳定非方外物，

浓香混却龙与蛇。

花谢花飞事俄顷，

堪怜青杏生梅柄。

莫认主人真疏狂，

一笑秋光照鬓影。

遗貌取神趣事多，

骊黄牝牡岂殊科。

漠上京都有同好，

为君新翻雅士歌。

（为我的这几本书，振华兄付出了很大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