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巷

徐耀忠

这个周末，在常州的高中同学好友华总为女儿举办婚礼，好在常州不远，高铁一个小时便到，又恰逢休息日，故提前一天来到常州。

周日的天空格外清澈，蓝天下的常州格外迷人。因为以前很少来常州，早餐后便与同来常州参加婚宴的王院长商量了上午的行程。因婚宴在中午，我俩便信步来到了离婚宴举办地仅隔一条马路的常州博物馆。

常州是中吴之地，古称延陵，常州设郡已有两千五百多年，春秋置地，魏晋肇文，唐宋兴学，明清擢贤，始成"中吴要辅、八邑名都"。

常州博物馆前言有云：常州，俊杰星驰，诗史风流。南朝齐梁，萧氏帝星达十五之繁。科名一途，常州状元十五、榜眼八、探花十又一。进士更如龙门之鲤，成二千九百有奇。《昭明文选》、《文心雕龙》、《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常郡之文，彪千秋、炳汗青。常州学派、阳湖文派、常州词派、常州画派、孟河医派，则更呵风咤云，成一时之盛。白居易叹“闻道毗陵诗酒兴”，陆游誉“儒风蔚然为东南冠”，袁枚更赞“常州星象聚文昌”。

实际上家乡宜兴在历史上很长时间属于常州府， 自隋朝起，公元589年便属常州。历经唐、宋、元、明、清，民国至建国后的1953年1月均属常州管辖，1953年1月至1956年2月短暂属于苏州专区，1956年2月至1983年3月属镇江专区(1967年3月改称镇江地区)，1983年3月起属无锡市。

故我以为，常州于宜兴在历史上很长时间属于母子关系，语言相近相通，地理更是接近。在同属镇江地区阶段，宜兴、常州、无锡成为了兄弟关系，而1983年后省里为宜兴找了一个无锡这个的后爹，地不相连，语言也不通，一定要讲普通话才能相互交流。于是宜兴便成了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尴尬境地，在常州博物馆也很少看到宜兴的历史文化传承了，只看到关于苏东坡买地阳羡的事，大概与其奏折言明常州府阳羡有关。

在宜兴人的心目中，常州又近又远。近的是两地山水相连，语言相通，历史传承一脉相传。远的是现在是隔壁的那个城市，就是无锡想建一条直通宜兴的地铁，也不能经过常州界，而只能在太湖底下挖几十公里的隧道避开常州。

常州无疑是一个魅力城市，在常博，我们看到了常州历史的厚重，那一块块雕龙画凤的砖，诉说着常州曾经的辉煌。在结语区，我们看到了“青果巷”。

这条座落在京杭运河北岸的“青果巷”，东西长四百多米，南北长仅二百多米，数百年来，这条小巷不仅走出近百名进士，而且走出一批享誉中华的历史文化名人：如明代"唐宋派"首领之一的唐顺之，清代书画家汤贻汾，中国近代工商业开拓者盛宣怀，清末谴责小说家李宝嘉，中国新文化先驱瞿秋白，国际知名语言学家赵元任，法学家张志让等等，这个青果巷是不是应该去实地感受一下。

王院长说留一点遗憾下次再来一般会成为永远的遗憾，所以我俩决定偷得半日浮生，去看一下人才辈出的常州，走出诸多历史人物的青果巷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我们原是江南人，家就在河边上，从小便见多了江南的烟雨。

就在不久之前的国庆长假之际，约了另一个初中高中同学，一起寻访了读初中的老街和高中时候的古镇，很是惊诧，莫名的伤感由然而生。当初的白墙青瓦早已斑驳陆离，只有那断垣残壁诉说着当初曾经的繁华。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白居易应该是来过常州的，他对江南的爱都浓缩在这火和蓝里。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江南，你也许喜欢的是它的青砖黛瓦，或是它的诗情画意，也或是它千年的风韵，而我喜欢的还是它的古巷幽幽、天井里的竹和苔藓散发出的岁月悠悠。

以前不知常州居然还有这样一条古巷——青果巷，这里集粹了江南水乡所有美和历史的文化厚重。

进入青果巷，游人如织，或驻足在名人故居前，或踏着青石板沿着古人的足迹，也偶尔有人上船，在古运河中探访历史兴衰和荣耀千年的古巷。

从这个巷子走出去的现代人物有瞿秋白和史良等，秋白是我党历史上非常重要的早期领导人。1899年他在这里出生，入私塾，进常州府中学堂，而后便离开这个巷子到武昌到北京到莫斯科，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被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局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成为中共领袖之一，1927年8月接替陈独秀主持中央工作。红军主力长征时，瞿秋白因病留在江西瑞金坚持游击战争，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长。后被当地反动武装保安团发现，突围不成被捕。在被押期间，瞿秋白写下了《多余的话》，表达其文人从政曲折的心路历程。1935年6月18日晨，写完绝笔诗，从容就义，年仅三十六岁。

毛主席是这样评价道：在革命困难的年月里坚持了英雄的立场，宁愿向刽子手的屠刀走去，不愿屈服。他的这种为人民工作的精神，这种临难不屈的意志和他在文字中保存下来的思想，将永远活着，不会死去。

常州的豆腐干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是很有名的地方土特产，秋白是不是也从小喜欢吃家乡的豆腐，直至在他就义前，仍忘不了家乡的豆腐，在《多余的话》中也不忘说，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

悠长的小巷，承载了千年历史的沧桑，架起了古今对话的桥梁。

历史的轮回，亘古不变的是人们积极向上的心态和历史英雄人物的使命担当。

史良，也是从这个巷子走出去的杰出人物。

史良是抗日救国“七君子”中唯一的女性，她是新中国第一任司法部部长，是我国司法工作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她的故居里现在陈列了民盟的历史展览。

在现代历史人物中，还有天津大学建筑系的创始人徐中教授，他的故居有前后三进，现在改造为一个茶室，很是雅致。据说前不久天津大学建筑学院一百周年的时候，徐中教授的孙子带着一众天大的校友到这里寻访相聚。

前后院落的天井种有竹子，还有蜜桔，有文人雅士的清高，也有水乡的柔情。

我和王院长便点了一杯红茶，坐下来细细品味那个巷子，那个巷子给今天的你我留下了什么。

整个茶室就我们俩个客人，参观的人倒是不少，都是到此一游便知足离开了。

红茶清香扑鼻，回味醇厚，一问老板娘果然是用了我们家乡的红茶，宜兴红茶现在几乎成了我们在外同乡们的标配，也是宜兴同乡们的最爱。

在与老板娘的交流中，满满是对经济恢复活力的期盼，生意不好，消费降级，与两年前比，生意清淡了不少，但每天她都会把院落整理得干干净净，让客人感到舒适怡情，没有太多的抱怨，依然保持那份热情。

看时间差不多离婚宴开席半小时的时候，我们告别了茶室，匆匆走过剩余的一段小巷，仿佛真的走在时间的年轮上，脚下的青石板应该是当初那些历史人物走过的，他们是不是跟我们现在的心情一样？他们离开青果巷时的呐喊是不是依然激荡回肠？

当这些行色匆匆的人物从青果巷，从常州的大街小巷中走出来，在历史上成就了一个个辉煌，而今汇入在了历史的洪流中，我们走在青果巷，真切地感受到了常州历史深厚的人文积淀。从这个意义上，青果巷是常州历史的一扇窗，也是新时代活力常州的新起点。

青果巷，是历史的教科书，是现在的交响曲，是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