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工作和同事的片段回忆

青山清水

<p class="ql-block">父亲今年92岁了,聊天时常常对我回忆起他年轻时工作年代的事情及和同事们相处时的点滴趣事,其中有些回忆也勾起了我脑海中幼时的片段画面。</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五十年代初参加工作的,在食品商店一个门市部当售货员。那个年代物资流通领域都属于国家管控部门,三两年一次政治运动,整风、反贪污、反浪费、大跃进、四清等等。随着当时社会状况的变化,到五十年代末期各种物资开始紧缺。仅日常生活来说粮食开始定量,每人每月限量购买,白面大米为细粮,高粱玉米等为粗粮按比例供应。肉、蛋、菜等等副食品全部凭票定量供应,就是到饭店吃饭也要凭粮票才能买到相应的食物。所以一般家庭人们多数都吃不饱挨饿。父亲回忆说有一次商店的两位领导巡回检查各门市部工作来到了他们的门店,正好轮到他与一位同事下班时在门市部值夜班,两位领导提出让给找点吃的。查了查各种证、票、物、帐,只有粉条卖完了剩下碎粉条头可以不用再收定量票据,于是几个人称了重量、人均付了钱入了账才敢把碎粉条头煮一煮吃了充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跟着领导腐败了一次。</p><p class="ql-block"> 当时年代省军区首长的副食供应被定点在父亲的门市部,首长的炊事员常去定点门市凭证件购买肉和鸡蛋。炊事员在谈到首长的夫人时说,我们首长的夫人因身体状况吃鸡蛋时只吃鸡蛋清,不吃鸡蛋黄。吃肉只吃瘦肉不吃肥的。在那个每人每月只有不到一斤肉和鸡蛋吃的年代,听到这样事情在当时绝大多数人们都感到是十分惊讶和理解不了的一件新闻,人们普遍不理解什么样的病不能吃鸡蛋黄,不吃肥肉?。当时年代每人每月凭肉票买半斤肉都希望能买到肥肉回家熬成大油炒菜吃,因为每人每月在粮店才能买到三两油根本不够一个月吃。直到八九十年代人们才逐步理解个中缘由。</p><p class="ql-block"> 再来说说父亲常谈论回忆工作的同事。父亲工作中第一位要说的同事姓谢(代称),与父亲是同乡,年龄相仿相处融洽。当时的年代公安系统人员紧张,这位谢伯伯被抽调到派出所帮忙,由于工作表现突出转为正式公安警员。以后又当了派出所长。到了八十年代历任分局长、市局部门领导。父亲常回忆说你谢伯伯这个人很聪慧,也很质朴。这一点我也是感同身受。原因在于那个年代国家定位公安机关是专政机构,公安干警对外的形象大多是横眉冷对,而谢伯伯在当地为人处事和蔼可亲。记得有一次因为亲戚遇到事情受到某派出所不公正的胁迫。我找到了这位谢伯伯投诉,后来这件事情得到了可以接受的处理结果。</p><p class="ql-block"> 可以接受怎么理解?用谢伯伯对我说的一段话来解释,他说:当下社会有些人的风气不太好,有的人遇事以势欺人,不能较为公平的处理问题,造成一些矛盾激化,他说凡是经我处理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有关系,都尽努力使双方感觉都能接受。所以一般不会引发出现后续问题。</p><p class="ql-block"> 父亲回忆聊天第二位要说同事姓刘,比父亲大几岁,父亲晚上常带我到单位值班时见过,有一只眼是盲眼。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各行业上班前,下班后都是政治学习、讨论、批判、斗争。顾客买东西也要先说一句革命口号,售货员要回复一句。有一句话说不对或行动不对就会被批斗。记得那一年刚刚确立了林彪副统帅为毛主席的接班人,各新闻报纸刊登了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照片。这位刘姓同事私下悄悄地对我父亲说,林彪这个人长得瘦,眉眼也不舒展,没有福相成不了事。父亲赶紧劝其不要乱说。 </p><p class="ql-block"> 时间不久林彪事件发生了,这位同事沾沾自喜的对父亲说,怎么样?我说的很准吧?</p><p class="ql-block"> 至于各同事间当时较热门能常聊的话题是住房问题,哪家都是一本难念的经,一家两代人甚至三代挤在一间屋子住的是大有人在。但是人们没有什么想法,以为在城市里生活就是这个样,而当时的所有宣传媒体都在宣传生活在社会主义中国的人民是世界上生活的最幸福的人,世界上还有四分之三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我们去解放。当时没有网络,没有国家间百姓的自由往来。收音机都不多,所有国外广播都进行干扰,如果被发现谁听外国频道广播那就是偷听敌台,就是叛国罪犯。所以人们也不知道世界其他国家什么样。</p><p class="ql-block"> 要说的父亲第三位同事姓仝,年龄比父亲大两岁。我小的时候曾经看到父亲与仝伯伯在照相馆拍的一张黑白照片,俩人稍息站立、在俩人中间的前方摆着一个盆景植物。那个年代这样的照片就是艺术照了。</p><p class="ql-block"> 在六十年代初因为人们普遍吃不饱,国家号召组织街道、企事业单位办食堂集体在一起吃饭,仝伯伯被调到单位食堂当炊事员。六一年初粮食供应稍有好转时,单位改善生活包饺子,父亲带我到单位食堂凭票买饭,一人份的饺子父亲让我尽情的吃,他在旁边看着,这时仝伯伯走过来把满满一碗饺子扣在我们的饭盆扭头就走,这一幕至今使我印象深刻。父亲望着仝伯伯的背影直视了好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岁月穿梭,转眼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父亲这一代人陆续都退休了。随着改革开放,城市的快速建设发展,这一代人居住地也越来越分散,能一起聊天的同事越来越少,只有父亲与仝伯伯还常串串门,聊聊天。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们渐渐行动不便,但是家家装了电话,还可以常通通电话。后来座机电话取消了,仝伯伯的儿子还给送来一个手机号码,父亲与仝伯伯用手机常聊聊天。父亲八十八岁那年有一天给仝伯伯去电话,仝伯伯的儿子接的电话说仝伯伯已经脑子不清楚了,说不了话了。。。。。。</p><p class="ql-block"> 听着父亲种种这些回忆叙述,无不记录着时代的变迁烙印。也为父亲能享受到当今社会的生活水平感到高兴。</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