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树化作战斗机

舜翔

　　我们那里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院，小院基本是不封闭的，在院子四周种上一圈灌木就算是围栏了，院子里通常会栽上一些树，种上一些瓜果蔬菜，我家院子跟其他家院子一样，也种了一些瓜果蔬菜，栽了一些树，有三棵柚子树、三棵花椒树、两棵枇杷树、一棵桃树、一棵枣树，还有一棵很大的李子树，树干要三个人才能合围起来，树冠占了小院的差不多三分之一，小院是我的家,也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园。

柚子树、枣树多刺，桃树、李子树多油，小时候我们都不大愿意在这些树上攀爬玩耍，只有那树上果实成熟的时候，为一饱口福，才愿意爬上这些树。枇杷树就不一样了，它枝干光滑，树叶宽大，我们家那两棵枇杷树又是长在一起的，正好枝叶相连，这两棵枇杷树就成了我们小时候爬树玩耍的最爱。

五六月份枇杷成熟的时候，我们爬上树，把这枇杷树当作自己的战斗机，嘴里呜呜的学着飞机轰鸣声，身子和脚用力的摇晃树干，用摇晃的树枝攻击另一个树上的玩伴。玩嗨了，就爬上树梢采摘成熟的枇杷大快朵颐，吃剩的果核和果皮顺手就丢向对方，成了相互射击的子弹。玩累了，就下树来，坐在树下的石头上，背靠着枇杷树小歇会儿。

冬天，下雪了，枇杷树叶上会积上有一层薄薄的雪，像是开着一树洁白的花，漂亮极了。再冷的时候，树叶上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小心地把这层冰从树叶上揭下来，就是一片冰制晶莹剔透的枇杷树叶，叶络毕现，这时候，我们会爬上树，嘴里呜呜的学着飞机轰鸣声，用身子和脚摇晃树干，看雪花在树叶间飞舞，听冰棱从树叶间落下，轻轻砸在树枝、地面石头上叮咚一声碎裂的声音。这是儿时记忆里最美的雪景和最动听的音乐。玩得口渴了，懒得回家，拿起这冰制的枇杷叶咔哧咔哧就给吃了。

这俩枇杷树活了几十年，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化为几个小屁孩的战斗机，任枝叶在几个小屁孩的脚下摇曳，让本应落地生根的枇杷籽，化为几个小屁孩手里的子弹，在树枝与树叶间穿行。

俩枇杷树唯有一声叹息，唯余一份欣喜，待来年开花结果，再让这故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