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86

镜芝草

<p class="ql-block">  1986年,不平凡的年份。</p><p class="ql-block"> 这个夏天,小山沟里被服厂热闹起来,整个厂搬迁。</p><p class="ql-block"> 心怀梦想,走出大山。</p><p class="ql-block"> 1986年,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p><p class="ql-block"> 从偏远的新疆和静县巴伦台,搬到昌吉市延安南路“汽车团”驻地(“汽车团”迁往奎屯)。</p> <p class="ql-block">  一个因“三线建设”而建立的军工企业,庞然大物般的机床设备要搬运,成百上千部缝纫机要拉走,采用拆解分装车载运输方式最为稳妥。几百户人家,装满家当,吃过“百家宴”,浩浩荡荡地从山谷深处出发,一辆辆解放牌卡车,这支“车队”担此重任,一趟又一趟奔波在遥远的路途中。</p><p class="ql-block"> 沿着险峻崎岖的山路,一路坎坷颠簸,翻越“九盘道”的盘山砂石路“冰大坂”(天山胜利达坂)顶端的垭口,通过雪水湍急、草木葱茏的“后峡”,经过熟悉而又陌生的首府乌鲁木齐,走进地标性建筑“飞马转盘”的庭州昌吉。</p> <p class="ql-block">  白底黑字的匾额上敦敦实实的小楷: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七五五五工厂。宏伟大气的院门,威严肃穆的办公楼,楼顶放置的大喇叭军号嘹亮,田字格花圃四方规整,挺拔直立的松树、矮榆树围成的树墙,整齐划一,直线加方块,院内环境卫生干净整洁,这些元素让人感受到“部队大院”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办公楼后面是枣红色木质双开门的职工食堂,门口两棵大榆树枝叶茂盛如巨伞般张开。大楼左侧靠后为三层小楼集中的家属区、集体宿舍,右侧绕过圆形花园过“八大院”一条路直通生产区。院内有篮球场,操场边上有专供锻炼的设施,单杠、双杠器械齐全。</p> <p class="ql-block">  沿厂部东南角外围墙,途径厂卫生所,一条笔直细长的碎石土路延展向前。空气中飘散着隔壁化肥厂大烟囱里冒出的浓浓烟气,急速而驰的车辆,卷起层层尘土,遮住了路旁草木葱绿的“双眼”,细碎树叶灰啾啾光泽暗淡。树林间的一股潺潺小溪顺着“机电科”后墙边犄角旮旯渗出汇成涓涓细流。</p> <p class="ql-block">  “司新队”食堂、营房改建而成职工的家。食堂内的炉台锅灶上铺设木板便成了床,高低柜、衣柜并联一起,拉块“的确良”布帘子房屋格局分布顿时变化,隔出了里间卧室,中间是客厅,正位一张八仙桌,两旁摆放几把实木櫈子。墙上挂着一个铁质钟表,一幅时尚大众挂历,别有情趣。几户人家共用一个走廊通道,地也是砖铺地,铺地的砖新旧有序夹杂,勾缝细腻,一看就是精工新做。</p><p class="ql-block"> 每一家门口就有一口烧的通红的炉盘铁炉子。每户都在自家门口搭建一座简易凉棚、储物间。圆木打桩搭架,薄木板压扣,里层钉板条,“牛毛毡”封顶。“司新队”院内中央花园杂草丛生,低矮榆树滋生蔓延。几只咕咕叫的老母鸡趴窝下蛋,远处白杨树上的布谷鸟叫个不停,白晃晃的阳光直射地面,柴火堆旁的一条狗倚在阴凉处,双腿伸直,耳朵耷拉,侧身贴近地面,抻着长舌,一点不作声。</p><p class="ql-block"> 1986年,一个重建家园的夏天。</p> <p class="ql-block">  房后有片足球场般大小的平整场地,学骑自行车“蹬三脚架”“跨大樑”屡试多次终于成功。白石灰画线,竖杆插上小红旗,还没撤离的“汽车团”战士还在认真训练,这是属于他们的练兵场。</p> <p class="ql-block">  “和平渠”,一条延绵几十公里的水渠,横穿大半个昌吉头屯河区。自南而北,一泻而下。倒梯形上宽下窄的渠口,水泥坡面湿滑,河水湍急凶猛。</p><p class="ql-block"> 有渠有水必有桥。横跨土路中段,贯穿东西走向。水泥桥头往东一片育苗新成的树林带,地下就是填埋多年的垃圾场。土路两旁的窜天白杨郁郁葱葱,漫天飞舞的杨絮洋洋洒洒弥漫在空气中。城市边缘,蒿草遍地,荒野成片,基本无人烟。</p> <p class="ql-block">  桥头左侧不远处有座“兵营油库”,齐腰深的芨芨草掩住一段小路,隐约间看见一排整齐的灰色平房,房后的白杨树手掌般的树叶沙沙作响。硕大的储油罐横卧在垫砖加固的土坡上,旁边成堆的油桶碼齐摆放。</p><p class="ql-block"> 渠边一条空旷的小路,路旁用石棉瓦搭出一个小棚,显然是旱厕。跟前几洼菜地翠绿点红,西红柿、茄子、豆角、青椒长势喜人,都说大粪上菜地,菜味儿才好。</p><p class="ql-block"> 在“和平渠”上,附近居民区与油库之间,又搭起一座简易木质浮桥,走在上面有点轻微晃悠,但并不影响使用,缩短距离方便了周围群众。</p><p class="ql-block"> 回过头,旱厕旁一棵电线杆直愣愣地杵在那里,顶端落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捡拾一颗玻璃球般大小的石子,用力拉紧极具弹性的“丫”字型弹弓,仰角瞄准目标,“啪”的一声,击中翅羽,惊觉间扑腾扑腾两下翅膀,奋力向上,鸟儿振翅飞走了。</p><p class="ql-block"> “和平渠”往南,东南角大规模的片区分为“一营”“二营”“三营”。房房互通,营营相连。以军营为家,聚营房而居。靠近“三营”对面“和平渠”闸口,由上而下的水流冲击而成一方百十平米的水坑。此处吸引着周边一大群孩子,盛夏泡在水里,不亦乐乎。这是属于他们的水上乐园,或许真能找到曾在巴伦台河坝嬉闹玩水的那种感觉。</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临近“和平渠”的单位众多,“水利厅勘测处”居民区东北角大片的荒滩戈壁就敞露在“和平渠”平坦的渠干旁。一个昏睡的午后,一群人围着一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站在破损残痕的方形水泥柱旁,一位披头散发、悲伤欲绝的妇女哭得撕心裂肺,怀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和平渠”的水是无情的,残酷的。</p><p class="ql-block"> 1986年的夏天,闷热难忍。</p> <p class="ql-block">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夜已深,躺在门外凉棚下,铺张卷席安静地睡一会儿。让视觉休息一下,这样来唤醒其他感官。睡意朦胧中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这里没有蛙声,只有犬吠声。</p> <p class="ql-block">  1986年,这是刚到昌吉的头一年。</p><p class="ql-block"> 人生地不熟,活动半径受限。仅限于以“司新队”为中心,“一、二、三营”为半径,厂部为周长的椭圆形行踪轨迹。</p><p class="ql-block"> 坐着自行车,路过“州三小”“工人文化宫”“州二中”“昌吉商场”“群艺馆”,最远到过“屯河商场”,看见琳琅满目、货品齐全的商品,除了惊讶就是羡慕。对昌吉州市场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市场内假山花池里,一位卖艺人的杂耍表演硬气功真功夫,“胸口碎石”“金枪刺喉”“脖绕钢筋”节目精彩纷呈。</p> <p class="ql-block">  1986年的冬天,下着厚厚的大雪,积雪深度已盖过小腿。“一、二、三营”东面大面积的荒滩乱石形成的冲积扇,积水结冰,皑皑白雪,远处断崖式的土层断壁残垣般裸露在斜坡上,白茫茫的雪覆盖在崖面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给人无限畅想。</p> <p class="ql-block">  1986年的除夕之夜,围坐在电视机旁,“春晚”吸引着每个人,倪萍、赵忠祥在给全国人民拜年,陈佩斯、朱时茂的小品《羊肉串》最逗人。86版《西游记》播放时万人空巷,后来每家每户房顶上竖起十几米高的电视天线,如雨后春笋般。</p> <p class="ql-block">  1986年,值得纪念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1986年,难以忘怀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经典回顾,深情地说一声:</p><p class="ql-block"> 你好,198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