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和右手

半亩方塘

左手和右手淳化县胡家庙初级中学任蓉艳13991000104这几天工作忙，右手抄写了几万字的东西，搞得手指困乏无力，伸都不想伸一下子，连肩膀肘都酸痛酸痛得抬不起来了。可是没有喘息的机会，依然要写教案，批改作业，要做饭吃饭。作为主人，我很心疼，于是我说休息一会儿吧！左手过来帮助右手放松放松，拍打拍打胳膊，活动活动手指。小憩片刻，右手的疲劳依然没有得到恢复，可是不行呀，得写教案啊！拿起笔，指头僵硬，蜷曲不灵活，那支笔似乎有千斤重。老人都说拿笔轻松，长大，一定要拿笔杆子。在孩子过周岁抓周的时候，每一个家长都希望孩子能抓到一支笔，希望他们将来能成为依靠笔杆子生活的人。可是，此时此刻，这笔咋这么沉重呢？嗯嗯，不行啊，得写，使劲握住笔，慢慢的一字一顿地写，像刚学写字的样子，显得笨拙，僵硬。坚持着，坚持着，终于写完了。就突发灵感：右手日复一日地工作，何不让左手代劳一下？想到这，自己都笑了。试试吧，左手拿起笔，看着怎么那么不协调？好像天生不该拿笔似的，杵在那里，看着就不合适，显得怪异。居然不会，不知道字怎么写了。终于想起来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歪歪扭扭，难看极了。那状态，简直像没有见过电脑的人，却让她在键盘上敲字一样，半天没写几个字，扭的我腰疼，算了算了。我住在三楼，并且没有下水道，每次生活污水都是一桶一桶地往下提。此时此刻，就有一桶。我不加思考，右手就去提那一桶，好重啊！用力一提，胳膊就像脱臼了一样。不行，实在不行，放下了。提不动，怎么办呢？这事左手应该可以吧！想着就去提，同样的一桶水却显得异常的沉重，好不容易走了两步，艰难的样子实在难看难受，简直像滑稽表演。左手负重，似乎都不会走路了，腰不知道往哪边弯，胳膊不知道要不要蜷一下，直直地垂挂一个重桶，两条腿似乎都迈不开。实在不行，放下吧，还是右手来吧。也许右手有些生气，提起水桶，除过累，丝毫没有违和感，居然一口气提到了污水池边。我更加心疼我的右手了，回到家抹上香皂，仔仔细细地认真真真地，洗了一下右手，抹上护手霜，在太阳底下揉揉搓搓，好吸收。居然发现两只手不一样，右手色黑、皮厚、粗糙，纹路也多。日日陪伴我的左手和右手，居然有这么多的差异。我居然从来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一观察让我震惊不小。在出生的时候，左手和右手是一样的，长的几乎一样，只是祖先给他们命了一个左手和一个右手，可是他俩的命运咋如此的不一样呢？想起小时候，刚开始学吃饭的时候，明明左手可以用，但人们却要求一定要用右手，左手却只是稳住碗边；开始学写字了，明明可以用左手，大人们却要求用右手，左手却只是摁住本子的一角。渐渐的，无论是干什么，自然而然，首当其冲，都是右手。小学是在那砖混结构的房子里上的，冬天西北风呼呼地从房顶刮过，用钉子卡住的玻璃窗户啪啪作响，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结实的木板门，年久失修，手掌宽的缝隙，在狂风的侵袭下越来越大。在教室里上课的我们，小手冻的通红通红的，有的肿得像面包，有的已经冻破，也有的已经化脓。我记得，那时候似乎作业很少很少，特别需要写字的时候，右手露出拇指和食指，僵僵地捏着笔，歪歪扭扭地完成作业，而左手早已缩到袖筒里了。每学期开学的时候，都要拔掉疯长了一个暑假的杂草。划片分区，责任到人，小小的我们干起活来很卖力的，撅起屁股，左手拖住草尖，右手一使劲，就连根拔起。长吁短叹的时候也很有成就感。日久天长，右手受冷受冻，受苦受累，所以看起来就苍老了很多。可是左手就不一样了，不但出力少，受罪少，而且还经常出彩亮相，博得啧啧的赞誉。记得结婚的时候，我穿上一袭洁白的婚纱，带上精致的妆容，心情忐忑地在等待着我的新郎。他来了，突破层层的难关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帅气逼人，满眼幸福地把一束漂亮的花捧在了我面前。四目相对，我不加思索得左手上去就接住了那束花，那么自然，那么顺手，似乎经过了千百次的彩排一样。此时此刻，左臂打弯，左手竖起那束花，简直是天作之合，花，是那么的鲜嫩娇美，手是那么的白皙修长，挽住胳膊的右手似乎也被这一幕惊艳了，不由得咯噔一下。匆匆跟着新郎坐上车来到了大酒店。酒店人山人海，中间一条又宽又长的红色地毯直铺到舞台中央。司仪大声的说：“有请新娘上台！”我左手捧着花，右手拖曳着裙摆，轻轻地缓缓地走过去。心情紧张地站在了舞台中央，把捧花交给了我的伴娘。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仪大声说：“请新郎给新娘带上戒指。”我转过身，不由自主的伸出左手，翘起无名指，他微笑着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给我套上了那枚亮闪闪的黄金大戒指。在热烈的掌声中，我定睛一看，由衷的在心里赞叹道：“好漂亮的戒指！好漂亮的左手！”右手似乎也很羡慕，上来轻轻地把戒指往上拢了拢，悻悻地下去了。婚礼结束了，我时常有事没事的就抬起左手看看，欣赏欣赏我的左手，欣赏欣赏我的戒指，内心感到分外的愉悦和满足。时间过得真快，十年弹指一挥间。那天我和老公逛商场，他非得把我拉进一家手表店，看看这一款，看看那一款。我一边看一边嘟囔：“又不买，看这干啥！”“干嘛不买？结婚十年了，送你个礼物呗！我一听又惊又喜，走马观花得看了几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最便宜的也得两千块钱，就使劲地把他拉出了那个表店。！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收拾茶几的时候发现一个精致的黑色的小盒子，盒盖上一个漂亮的职业女性，满面幸福地看着胳膊上的手表。我内心一震：“莫不是买表了？！”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瞬间一种幸福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盒子里取出来，打开卡子，毫不犹豫地戴在左手上，转过来看转过去看，特别地美，椭圆形的表盘，简洁小巧精致，再配上两条深棕色的真皮带子，看起来特别优雅。右手上来紧了紧手表链子，摸了摸表盘。然而戴着顶针的右手咋那么刺眼。我把两只手摊平放在膝盖上，对比如此鲜明。左手戴着金灿灿的戒指，崭新的手表，而右手套着一个陈旧的顶针。在阳光下，左手显得白净，修长，而右手显得干瘪皱巴。温暖的阳光晒得我迷迷糊糊，一会儿似乎看见很多萤火虫在周围飞来飞去，非常漂亮。忽然，我好像听到了对话声。右手说：“你真幸福！”没想到左手长叹一口气说：“幸福什么呀？这个戒指戴上是不是有点小？这个表盘是不是有点大？都有些不协调。你看小张带着那个戒指钻石的，好漂亮哦。人家戴的表，劳力士的，好精致。我啥时候能戴上这样的戒指这样的手表？”说着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转而他问右手：“幸福吗？”右手若有所思地说：“幸福呀。”说着右手拿起了教案。左手不解地问，：“你幸福什么呀？”右手放下笔，看着本子慢慢地说：“我的幸福——在于创造价值。”……接下来一阵沉默，空气异常的安静，我只感觉到心脏在咚咚咚地跳。为了缓解气氛，我说：“看看抖音吧。”说着打开了手机，抖音里传出了马季老先生的声音：“五官分工不一样，得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团结起来才能干出点事儿来呀！”右手慢慢伏在了左手左手背上，他们一块轻轻地放在心口上，静静地感受着生命的律动。阳光下，那盆君子兰，异常的茂盛，每一片叶子都是那么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