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短篇小说</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瞎 子 点 灯 白 费 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 （原名《瞎子点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文/涂锺民</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汤宝华就不是块读书的料，他把每天到学校上课当成是一桩苦差事，如同“黄连煮苦胆——苦不堪言”。在他读到高二时，就背着父母辍学后天天在大街上闲逛，不久，他应聘在市内上档次的好望角酒楼当了一名打荷。后来父母知道了他有学不上却跑去打工，气得够呛，但木已成舟，也只好顺其自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光阴荏苒，眨眼之间宝华就在好望角酒楼工作了五个年头。一天早上他赶去上班，在地铁上偶遇高中同班同学、班长乔永辉。一阵寒暄之后，大学毕业已是中学语文教师的乔永辉问宝华，听说你在一家酒店当打荷，打荷是做什么的？宝华告诉他，打荷在业内也叫荷仔。我的工作就是负责将厨师需要用到的各种食材，提前切好配好并腌好调味，为厨师烹饪前打下手的那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永辉到站匆匆下地铁之前，俩人还互相加了微信，说咱俩同学一场以后多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赶到酒楼打过卡后，便匆忙进了厨房，配合厨师干脆利落很快就烧好了即将开饭，员工工作餐要吃的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吃完工作餐后来到水池边洗涮碗筷，见旁边有一自己从未见过的小美女也在用水。因为她长得很漂亮，他就多瞄了几眼。后来经打听，原来是酒楼那天新招聘来的服务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小美女看上去20岁左右，不仅人长得天生丽质，且身材婀娜多姿。她来了才几天，很快就被酒楼好几个传菜生小伙像“臭蚊子围着转——盯上了”。但见她与其他女服务员在一起时有说有笑，而当有小伙找机会主动接近甚至讨好她时，她却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令大家都不敢造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宝华从心里也喜欢上了这个叫梅瑰的小美女，但他自知自己并非高富帅，而且家境一般，人家未必会看得上他这个比她大四、五岁的荷仔，因此也只有偷偷暗恋她的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经过多次观察，发现梅瑰对文学作品非常感兴趣，中午休息或是一有空闲时间，她就会一个人坐在包厢，捧着厚厚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一次宝华鼓足勇气走进包厢想和她搭讪，他假装找人，便问：“你看到厨师长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梅瑰连头都没抬，回答：“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你看的是什么小说呀？咋看得这么入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安娜•卡列尼娜》” 梅瑰在回答时，目光仍没有离开书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小说都可以下载到手机上，你怎么还喜欢看纸质书？” 宝华没话找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不喜欢在手机上看小说，手机时间看久了，那光晃得我眼睛很难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哦，你刚才说的这书是俄国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写的，写得蛮好，我以前看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梅瑰终于抬起头来，问：“你也喜欢看外国小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哎呀，外国名著我看得多了去了，什么法国司汤达写的《红与黑》，小仲马写的《茶花女》，还有雨果写的《悲惨世界》和《巴黎圣母院》，还有《唐•吉柯德》、《鲁宾逊漂流记）、《德伯家的苔丝》等等这些小说我都看过……” 宝华竭力搜索枯肠，报了一长串外国名著书名，至于他究竟读了几本，只有鬼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又说：“现在的书买一本都要几十块钱，你这么喜欢看书，改天我借几本名著给你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梅瑰听后来了精神：“你家这些书都有啊？那敢情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家哪有这些名著？不过他想到乔永辉一贯喜欢文学，他爸妈又都是大学教授，家里肯定会有不少书。于是每周去永辉家借本书再转借给梅瑰看，就成了他“沙和尚挑行李——义不容辞”的一件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以此为契机，终于可以较频繁地接触到梅瑰，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明显随和多了，内心不禁一阵窃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想，梅瑰内心兴许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对，是该捅破这层窗户纸，到了大胆向她表白的时候了。他想给她写封情书，可惜自己文笔不行，读书的时候就最怕写作文，这让他十分沮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终于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第二天他正值休假，于是一早就去了乔永辉家搬救兵，请他帮自己起草一封情书，然后自己抄写一遍，夹在世界名著《茶花女》里面，等哪天借书给梅瑰的时候，一併交给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自从将情书连同《茶花女》交给梅瑰后，宝华内心便一直忐忑不安。而她似乎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知她究竟看没看到那封情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想起有句老话说 “烈女都怕久缠”。于是他又三番五次去乔永辉家央求他帮起草情书，自己认真誊写后，如法炮制递到梅瑰手里，可依然没换来正值“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的回应，对他仍是不冷不热，这可把宝华急得如“猴子吃辣椒——抓耳挠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宝华正在厨房忙活，接到永辉打来的电话，告诉宝华，他作为班级群的群主，最近打算搞一次高中同班同学的聚会。宝华立即说，那好哇，你可以到我们好望角酒楼来办呀！我找老板还能给你优惠。而按酒楼规定，宝华他到时还可以拿到消费营业额5%的提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学聚会如期在好望角酒楼“888”包厢举办，一共来了20几个人，大家吃得都很满意。那天宝华因为在厨房工作离不开，只抽空到包厢给老同学敬了一杯酒。为包厢全程服务的是“店花”梅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大家吃好喝好后都先后离去，包厢里就只剩下乔永辉和正在收拾残局的梅瑰。乔永辉目不转晴地望着眼前这位美丽娇小玲珑的小姐姐，并毫不吝啬赞美的词汇，对她的美貌和今天的服务大加赞许。梅瑰听了很受用，并对这位气宇轩昂又风度翩翩的帅哥心生好感，彼此仿佛一见如故，聊得很投机。最后在乔永辉的提议下，俩人还互加了微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后俩人在微信上频繁互动，凡收到梅瑰发来的文字或讯息，乔永辉都是第一时间秒回。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俩人心心相印，可以说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次乔永辉邀梅瑰到家里做客。在永辉卧室靠墙的一大排书架上放满了书，她看到自己曾读过的《红与黑》、《茶花女》和《德伯家的苔丝》等世界名著这里都有。她从书架上抽出《茶花女》一看，封面上赫然留有几滴红墨水，咦，这不是汤宝华借给我看的那本吗？上面的红墨水还是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呢！顿时她心里明镜似的，原来汤宝华借给自己看的那些名著，都是来源于这里，他不过是充当了“二传手”的角色。她又想起曾收到的几封情书，从他平日的言谈举止，都值得怀疑会是出自他本人之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久，乔永辉带梅瑰去叔叔的公司找到叔叔，叔叔把梅瑰安置到公司的办公室做文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梅瑰与乔永辉这对恋人终于结束了长达半年多的爱情长跑，修成正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国庆长假，秋高气爽，丹桂飘香，俩人的婚礼在好望角酒楼宴会厅隆重举行。30几桌筵席上坐满了前来祝贺的家人和同学、同事等宾朋，气氛热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乔永辉，与貌美如花身着一袭白色婚纱的梅瑰，缓步走上主席台中央时，惊艳了全场，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却说从上班起就一直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的宝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手中的刀往砧板上一扔，脱口说道：“哎呀，糟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巧被刚路过他身边的厨师长听到了，便问：“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告诉厨师长：“今天不是国庆节吗？我有个同学今天在我们店举办婚庆。昨天他在群里邀请大家参加他的婚礼，我忙得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给厨师长看，“你看我红包都准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厨师长：“那你还不快去？你走吧，这里的活我替你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就谢谢你啦！” 宝华边说边脱下围裙，便火急火燎地向外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宝华兴冲冲地来到宴会厅门口，他抬头望向台上站在永辉身边的新娘，这一看竟把他惊诧得目瞪口呆！那不是梅瑰吗？永辉的新娘怎么会是她？他揉了揉眼睛再定晴细看，奇了怪了，还真是她！他就纳了闷了，这乔永辉是怎么认识梅瑰，又怎么把她追到手的？自从梅瑰辞职离开好望角后，也不知她去了哪？打那以后他再没有去永辉家借书的“业务”，自己跟永辉的联系自然也少了。没想到这小子把这漂亮妞追到手，还一直对我保密，守口如瓶一直不曾提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曾经和梅瑰在一起的往事，瞬间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后他又想起有件肠子都悔青了的事，就是不该为了那5%的蝇头小利，建议乔永辉把同学聚会放到好望角酒楼举办，否则他俩也不可能认识。这下好了，他走狗屎运抱得美人归；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落得“鸭子孵鸡崽——白忙活”！“瞎子点灯——白费蜡”的下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涂鍾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 2023年10月25日晚 于南昌青云谱</b><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