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双补”吗?

王秀芳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提到“双补”,虽然它已过去40多年,可有时还会闪现在我的记忆里,时不时地好像在督促我一定要把那段经历记下来。是啊,虽然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仅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对当时的青年职工来说却十分重要,它及时填补了那一代年轻人渴求知识的心,助推了社会追求知识,追求学历教育的势头,使许多青年在此基础上参加成人高等教育,弥补了自身的遗憾,提升了文化素养和水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年动乱结束后,国家走上改革开放之路,百废待举,百业待兴。职工文化教育被提上议程。1982年,为提高青年职工的文化知识和生产技术水平,全国开展了“青工双补”工作,凡1968至1980年的初、高中毕业生,实际文化水平达不到初中毕业程度的职工和未经专业技术培训的三级工以下的职工,都要进行补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3年春天,铁岭市文化局按照上级部署,成立了职工业余教育学校,一位校长两位老师,我有幸被文化局指定为文化课语文教师,剧团演奏员68届毕业的老大学生李老师教数学。</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市文化系统有评剧团、民间艺术团、群众艺术馆、朝鲜族文化馆、图书馆、电影公司、新华书店、影剧院、银冈书院、文物店等单位,青年职工较多,计划分四期补习,主要学习中学课程,脱产学习六个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后,我曾当过不到两年的小学民办教师,感觉不是很好,这一次让我教我的同事,我的同龄人,心里直打鼓。可一想,这是文化局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拂逆领导的好意,再加上,我一个人带刚出生的儿子住在单位,整天忙得焦头烂额,都快颓废了,特别需要一种机会改变自己,证明自己,我就答应下来,并暗自给自己鼓劲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我三十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做老师的一般嗓音都比较洪亮,要不会影响讲课效果,并且好像缺乏威严。我这个人说话恰恰与之相反,声音比较柔和,轻声细语,我知道这一点是我的弱项。于是,我提醒自己,一定要打开嗓音讲课,我努力着,尽量让声音大一些,语言生动有趣一些,和同学互动多一些。第一堂课下来,嗓子发干,手心里都是汗。还好,课堂上静静的,大家都在认真地听我讲课,不懂的地方还主动提问,并且他们说我的声音不燥,听着亲切舒服,还告诉我不要刻意大声讲课,以免累坏了嗓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学生们大多有一技之长,有的会唱会跳、会弹奏乐器,会摄影书法画画,懂文物会考古,等等,好多还是本单位的业务骨干。但是文化课真的不敢恭维。于是我先从现代汉语讲起,给他们讲拼音、汉字,讲语法、修辞,然后再讲课文和写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了让自己的课受听,我认真备课,为了不至于讲课时思维短路,我把该讲的话都写在了每课书的空白处,这样让学生感觉老师在讲,而不是照本宣科。我还在讲授语法时,尽量用熟悉的事物、场景举例,使听起来有点趣味,通俗易懂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同学们朝夕相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融洽,既是师生又是朋友。记得有一次,一个男同学见我推门走进教室,他立刻举起手臂高声喊了一句“打倒王老师!”,全班同学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这位同学作文写得好,我经常把他的作文当做范文讲解夸奖,他这是有点恃宠而骄了。面对他的顽皮,我没有批评他,反倒跟着笑起来。这一笑,化解了尴尬,也缓解了连日来学习的紧张,增进了师生之间的感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的付出没有被辜负,同学们圆满得完成学习任务,局领导也给予了高度赞扬,为此还特意奖励我们,安排到大连游玩一个星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年春季第三期班开始了,教室搬到了电影公司会议室,教学如期进行。大家依然认真努力,学习氛围依然很好,重复教学也让我省力不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情况起了变化。评剧团和民间艺术团青年演员较多,又有演出任务,不可能脱产学习,文化局决定缩短一半学期,把脱产班改为上午学习,剧团下午学习,并把演员授课地点改在剧团排练厅。先期民间艺术团补习,之后再评剧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改动不要紧,我的工作瞬时增加了许多,而且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剧团演员大多形象好,时尚,声音好听标准,而且有的自恃有才,不把别人看在眼里。自己曾在县文化局工作过,对演员还是有些了解的,给他们上课可得加点小心。至今第一天给演员上课的情景我都清晰记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一天下午,我按时来到民间艺术团排练厅,演员们都齐刷刷地坐好,我走到台前,刚一站定,只见班长李海一声“全体起立”,真是回声嘹亮,吓得我一激灵。定睛向同学们望去,当时铁岭市有名的演员都在其中,后来在央视春晚演小品《三鞭子》的李海、电视剧《刘老根》饰演大辣椒的李静,还有王娟等等都在其中。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在说,一个还没有他们年纪大的小丫头给他们讲课,哼......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已经有了经验的我并没有被他们吓倒。原本准备上课就开讲,见此情景,我脑子一转,不讲了,摸底考试,看一看都啥水平,以便以后因材施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身我就在黑板上写了一堆题。哦,老师的粉笔字不错,同学们安静了一些,当把卷子收上来当场判卷具体讲解后,教室里鸦鹊无声了。第一课大功告成,再上课我也心不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演员这个群体挺可爱的,有他的调皮和幽默。有的演员自恃说话发音标准,专门找些东北人平翘舌不分的字来问你,有的找一些觉得你年轻不好意思解答的词要你解释。开课不几天,有个演员就问我,老师,嫂子是sao zi还是shaozhi呢,哼,小瞧我了,你是演员,我还当过播音员呢。老师,啥叫如胶似漆?那还不好理解,哼,以为我年纪比你小,不好意思解释吗?从此以后,课堂教学风平浪静。由于民间艺术的特性,演员们大都幽默风趣,所以,课堂上松弛有度,笑声不断,也融洽了师生感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学习结束了,演员们集体送给我和数学老师一人一份礼物,另外的笔记本上还写下了充满感激的话,让我感觉特温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同时给两个班上课,是很辛苦的,讲了一上午,下午又换场接着讲,口干舌燥,有时腿酸站不稳。但是看到同学们一个个全神贯注的样子和对老师的一片敬重,苦点累点又算个啥,毕竟自己还年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我被调到省直文化单位,由于还在课中,经过协商,我先把工作关系落下,等双补结束再回省里报到工作。三个月后,也就是1984年8月份,我回到了省城沈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双补”是我人生的加油站,既造福了学生,又惠及了自己。后来,我听说班中好多同学在此基础上,考上了脱产或不脱产的成人高等教育学校,毕业后成为专业骨干,有的走上领导岗位,有的还成为学术专家。而我自己也在专业的道路上,走得比较稳健,取得了较理想的成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记得“双补”吗?记得,怎会不记得?我想也一定会有很多同学记得。</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