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名宿吴希龄先生

李明伟

<p class="ql-block">古人最喜以山水直抒胸臆,云烟叠嶂、林间草舍、水次扁舟,或得仰宇宙之大,或俯察品类之盛。在丘壑百川之中,常画些小小人入景。这些小人可能连五官都没有,却各自带戏,堪称影帝。</p><p class="ql-block">吴先生曾写过这样一首小诗:</p><p class="ql-block">胸藏千尺岩,</p><p class="ql-block">殊从笔底来,</p><p class="ql-block">误落墨数点,</p><p class="ql-block">且当檐前苔。</p><p class="ql-block">“辄放笔想象一林一溪,一峦一坞,留己格间自玩。”想来,山水林泉始终是文人“自玩之地”,可以“独与天地精神往来”。</p><p class="ql-block">“五四”运动以降,我国画家(主要指国画家)受时代潮流推动,大多主动吸收西洋绘画的某些优长,从内容、形式、技法、工具、原料等方面,对传统绘画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革,以适应国人审美观念、审美趣味的变化。但也有少数画家一生坚守古法,恪守传统,不为世风所动,甘愿做艺术上的“保守派”。吴希龄先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p><p class="ql-block">吴希龄(1903—1995),名美键,字希龄,号老鹤,梦酒、云南昭通人。生前为中国美协云南分会会员,昭通地区群艺馆美术顾问,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昭通分校国画教师,昭通市政治协商会委员。吴希龄先生8岁学书,12岁学画,拜昭通名士周和卿先生为师习文,拜昭通书画名家陈举之先生习画。13岁时,家道中落,遂到关河边城盐津的盐号里当学徒,自此一生漂泊,从云南到四川,从金沙江到五尺道,到处留下了先生漂泊的影子。后又旅居昆明,抗日战争时期先后在昆明、个旧、下关等地举办个人画展。</p><p class="ql-block">先生以山水画名世,也偶作鸟兽,其山水属古典形态,走的是正统派“笔笔有来历”的摹古道路。他于前人取法甚广,从“二米”、黄公望、王蒙到沈周、文征明、董其昌,凡南宗山水大家都有所涉猎,对“四王”用力尤深。由于他学习前人不拘泥于一家一派,而能广收博采,转益多师,因此对中国画的传统技法掌握得十分扎实、全面,若论笔墨功夫之深,在云南近现代山水画家中罕有其俦。</p><p class="ql-block">1952年由下关转回昭通。大致可分为两个时期:前期作品结构繁复,章法严谨,笔墨遒劲,刻画深入;后期作品结构删繁就简,章法灵活多变,笔墨洒脱率意,较少刻画痕迹,虽未完全跳出古人藩篱,但已初步形成了自家面目。当然,这种划分只是相对而言,对具体作品需作具体分析。</p><p class="ql-block">先生一生兼任教师和画家两重角色,但他的画没有丝毫浮躁、媚俗的气息,而弥漫着淡泊、静谧的韵味,是很难得的,这与他的气质有关,也得益于古人作品的涵养。同时,还研究《庄子》、佛学,涉足较多进步书籍和学医,不但懂得民主和解放的重要,而且还知晓医理。他说“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理,为人父者不可不知医理。”</p><p class="ql-block">吴希龄先生是新中国成立后云南画家中一个罕见的个案,他后半生生活在一个天翻地覆的时代,但他似乎置身于世外桃源,所作不但景物、人物是古典的,而且笔墨、情调也是古典的。</p><p class="ql-block">晚年先生曾画过一些以诗词为题的山水画,如《我忆黄山未一到 想必黄山胜此山》、《十年此归来 仍尔是旧山》等,但即使在这些作品中,使用的仍是正宗的传统技法,而看不到一点新意,只是在画上加了二句诗词而已,唯有在书法上有了大变,也许此刻的先生历经生活的磨难之后,对生命和艺术有了新的体悟,表现得更加随性,书写更为自由。</p><p class="ql-block">纵观建国后的云南画坛,像吴希龄先生这样不受时代潮流影响而坚守古法且造诣深醇者,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例子,以后大概也很难有这样的例子,因为产生吴希龄的土壤已不复存在,在这个意义上,吴希龄先生乃是云南最后一个古典派山水大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