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登高望故园

刘吉泉

重阳登高望故园 ⭐️ ⭐️ ⭐️ 又是一年九月九。 田园大地，已是“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的身影了。 湛蓝湛蓝的天空，如此宁静，澄清透亮。仿佛被水洗过了，如羽毛一般的轻盈。 秋风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那花开花落，雁过雁往。无限风光在缕缕秋风拂过后，变得光彩耀眼，焕然一新____不是落叶漫舞的惊喜，也不是秋日凄美的遐想，而是收获的甜美与怡悦。 目之所及，生命已呈饱满。大地披上了一层厚而蓬松的纱幔。金灿灿的，亮闪闪的。虽不是春光，犹觉胜似春光。 挂在墙上的时钟，义无反顾地向前奔跑，分分秒秒的把悠悠的时光甩在了后面。多少个明天变成了今天，多少个今天又变成了昨天。报时的音响把我杂乱的思绪撩拨的昂奋起来。 啊，又是一年重阳节了！ 真想不到，六一儿童节那天真烂漫还映现在眼前，少先队队歌还嘹亮的回响在耳畔；五四青年节那激励我们年青心灵，为理想拼搏，为求知奋进的激情还在燃烧，咋一眨眼功夫就步入了老年呢？真是人生易老，岁月难留啊！ 　　九九已至，除了热热闹闹“但将酩酊酬佳节”，“重阳独酌杯中酒”之外，回趟老家，漫步旷野，爬山赏菊，登高望远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则，不必紧绷心弦，惦记名山大川，也无需在乎菊蕊暗香盈袖。可轻松舒缓地用一种平和自然的心态，领略重阳登高的一番情趣；二则，到田间地头转一转，可以满足常回家看看的心愿，游历老家的山野田园新貌，回溯年轻时在田间辛勤劳作的情境，留住年青时代记忆中的浓浓乡愁…… 清晨，第一缕晨光撒下，给老家披上了金色霓裳。习习秋风，飘逸着田园泥土的馨香。 兴致勃勃走出村口，满眼缤纷的过渡色一直铺张到山脚下。每一种光辉都在田野里飘逸着，好像一层层五彩的波澜，带着一阵阵轻柔柔的风声，聚拢了又散开了，慢慢的向山巅飘去。 绿波荡漾的青纱帐被收割了，黄土地敞敞亮亮的裸露出原有的本色。铺散满地的玉米、高粱秸秆，泛着绿中带黄的斑斓。还有那一片连着一片的墨绿，是等待收获的地瓜秧蔓，在自己的田地里迎风傲霜，保持着静静的沉默…… 更有“麦苗出土正纤纤”的麦田，一丝丝雾气飘走之后，土畦之上多了一层嫩绿色。刚刚破土而出的麦苗儿，像一根根纤细的花针，依偎在土地的怀抱里，带着生命的力量向上延伸，向周围蔓延着。 它没有留下萧瑟秋风的痕迹，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茂景象。露珠儿在叶尖上倒挂着，像一颗颗洁白无瑕的珍珠，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在广袤的空间里驻守着一片无垠的绿色世界，在大地之间筑起了一道道华丽大气的绿色桥梁。一头连着美丽的村庄，一头连着绵绵的群山。连着群山的那一片绿色，又与山林草木衔接在一起，依然在蔓延，依然在发展，一直靓丽到山巅。真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团团锦绣胜彩虹。 我从小在乡间长大，对于这片广袤的土地记忆尤为深刻。那里有我儿时的快乐，也有我对老家的理解。日出日落，早早晚晚，忙忙碌碌的旷野上；挥汗如雨的山坡上；躬身前行的乡间小路上，都承载着我辛勤劳作的身影。 离开故园几十年，而今又重新踏入，久违的亲切，仿佛回到了那淳朴的岁月。试探着进入收割秋天的记忆，无奈久疏劳作，往日的镰刀早已不顺手了，年老之躯也弯不下腰身了，承受不起田间劳作的沉重了。 是故园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故园大地？想来想去都不是。那只是一种时势的造化和机遇的巧合罢了。心系故园，志在四方，放飞天下，不正是老家这片热土，寄予子子孙孙的殷殷企盼和厚望吗！ 几十年，我始终思恋着我的家乡。时时刻刻都把对老家的所有情感，倾注于教会子孙诵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倾注于教诲子孙以感恩之心，报答故园；以匍匐之姿，面向苍穹与大地…… 　　走进山口，秋日景色更幽美。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或来或往，擦肩而过。山道弯弯，移步换景，多彩缤纷。这山石，层层叠叠，虎虎生威；这山路，曲径通幽，宁静致远。徜徉其中，亦庄亦谐，相映成趣。 满山的土石与坎坷步步登高，脚下的枯叶“嚓嚓”而响，路旁的荆棘枝藤小心翼翼地泛着绿光，谨慎的坚守着瑟瑟发抖的生机，生怕一阵秋风夺去它的青翠和绿茵…… 山坡缓缓下降，把喘着粗气的我，慢慢的抬升到了山腰。返身回眸脚下的山坡，油然生发出一种自嘲之感____ 这座山我不知道爬了多少年，从孩童时上山捡柴，到年轻时下地劳作，忙忙碌碌，爬上爬下，咋从未留意过路边的一切？ 索性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稍憩片刻。清风暖日，绿树薄云，哼几句心情，说几句笑话，用手机拍下欢笑的片刻…… 悠然环视四周，突然眼前一亮。山路两旁，地头崖边和山石缝隙间的蓬杂荆丛中，姹紫嫣红的山菊花灿烂的盛开着。开得那么摇曳，开得那么恣肆，开得那么不管不顾。红的似火，黄的似金，白的似云，由远及近，一丛丛的鲜艳，一簇簇的亮丽。清新，玲珑，可爱，自然朴实，绚烂夺目。淳朴的美，野性的美，溅满了秋色，充满了野趣。 “涧松寒转直，山菊秋自香”。山菊花开在这山坡上，谁能欣赏到它呢？它开得这样灿烂，是开给有缘的我吧！我欣喜万分，俯下身用手轻轻地抚摸它，认认真真的嗅一嗅它的馨香。 这山菊花，是老家大山馈赠我的高格礼物啊！“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它如此的顽强，让我感慨万千，敬佩有加。 　　继续攀登，横亘的群山以它博大的胸怀揽住了我。透过它那宽厚的肩头远望，远山近景，着实令人震撼。大自然的神来之笔，画出了一副大气磅礴的壮丽画卷。青山染霞，满目斑斓，起伏蜿蜒，各有千秋。山林中，老绿墨绿参差。俏的，点燃了正黄；丽的，涂抹了嫣红。天地间，一改往日的单调，变得灿若云霞，柔情万种，美如仙境。 风来了，群山更加浪漫。山影重叠，宛如大海涌波。千点金黄，那是山菊花洒下的身影；万点火红，那是醉酒的红叶。这时的山，好像不能说红，也不能说金，最为恰当的应是斑驳。五彩缤纷，只是红色最为耀眼。 那簇簇黄芦，椭椭圆圆的叶，形也漂亮，容也靓丽。枝叶密集，饱含生机，透着灵气。红得不浓不淡，红得正正当当。 那丛丛荆棵，叶长顶尖，枝叶紫红。那红，是一种希奇的红，美妙的红。高也耀眼，低也耀眼。 那挂满累累果实的柿树，挺拔高大，枝繁叶茂。红红的柿子，红红的叶，让人分不清哪是叶子哪是果…… 在一面陡峭的断壁前，我看到了满壁的红叶爬山虎。一条条藤蔓顺着山势游走，铺天盖地，葱葱茏茏，自下而上恣意攀升。整面山壁都被淹没在金黄和火红的叶片下，就像悬挂了一幅绚丽多彩的壁毯。凝视图案，彩叶锦簇，千丽百俏。红与黄的斑纹或并行，或交织。自然的，随意的，和谐的分布着……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唐代大诗人杜牧似乎就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致中，灵光乍现，激情四射，凭着才气纵横的思维，吟出的意境非凡，情韵悠扬，余味无穷的千古绝唱。 　　居于山顶，一切幻觉而真实。风清气爽，天高云淡。心情也如晴空万里，沉静而旷远。那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让人顿觉气定神闲，心情舒畅。 近处，周遭云蒸霞蔚，花香悠悠。缤纷的丛林，幽静的山谷，悦耳的鸟鸣，诗意般的感觉满盈心胸，唤醒了已久的往事。 脚下，正是年少时战天斗地，辛勤劳作的地方。十来岁时，跟着生产队长满山摘豆荚，掰蓖麻。稍大些，挑灯夜战忙“三秋”。再后来，拉耩子，种麦子。眼下，当年的旧貌已不复存在，全都失去了当初的容颜。那避过夏雨冬寒的小石屋，坍塌了一半，长满了荒草；那掩土挡水的大堰，半零不落，石缝里长满了荆蔓。脚下的石窝，是曾经只能种三棵地瓜苗的石窝。如今，也风吹草低，无人耕种了…… 远处，蓝天绿村之间的故园，楼房林立，大道如织；高速公路宛如银蛇，舞动着山山岭岭，村村落落。群山林立中，风电车擎天立地，威武挺拔，高大帅气。身披银白色靓装，张开了硕大的臂膀，在错落有致的绿色中逶迤起舞。如雄鹰在云霞飘渺间展翅飞翔。与蓝天，白云，山林构成一幅优美的画卷，令人陶醉，令人震撼。 被巨峰托起的那一刻，感受着大山的伟岸，为大山的沧桑与孤寂所折服。我站在高处的一块岩石上，张开双臂，让风儿从身上掠过，带着我心中对老家的所有的思恋，飘出大山，飘向远方，让炽热的情感在此时此刻得以完全释放。 　　环望四周骤然矮小的群山，我突然感觉，原来人生经历中的那些人和事，是多么的平淡，多么的渺小；望着漫山的红叶和山菊花，被愉悦洒满全身的那一刻，又感觉到火热的激情与无尽的力量，又重新激荡在心头。血在沸腾，心在燃烧…… 用心体会登山的感觉，思绪在回忆里游弋。仿佛这不是登山，而是在享受人生一步步走过的岁月。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到了老家的古老淳朴，看到了令人难以忘怀的苦乐年华。那是一种人生的回味，那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啊！ 古稀之年，兴致勃勃登上了老家的山，看到了老家的景，不能不算是一种骄傲。 故乡在变，它会变得更加美好，更加富裕，更加靓丽。可我仍是希望，那些曾经的美好不会消失。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习惯于怀旧，多愁善感；也许，童趣已被岁月的尘埃埋葬，不再青春靓丽了，不再轰轰烈烈了，不再事事精彩了，可我永远留恋记忆深处那曾经的美丽……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月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时光的脚步总是显得有些匆然。渐渐的，夕阳沉去，满天红霞。那暖暖的光线中，所有的一切被一种暖暖的情愫淡化了。 此刻的我，依旧沉浸在那幽静的大山中，感受着那份温馨与美好，沐浴着浓浓的乡愁。 过了许久，随着轻轻的一声叹息：且是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收拾好心情，与那份自然，清幽，温馨的美好说声告别，随着车轮飞驰，又一次融进了城市繁华与喧嚣中…… 这次登高的快乐，我会小心地珍藏着。日后，当心血来潮时，再去约会那老家大山里的乐趣吧！ 2 0 2 3 . 1 0 . 2 3农历：癸卯九月初九重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