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古稀】“顶梁柱”

若冰

大雁飞，菊花黄，转眼又重阳。重阳节是中国的老年节。作为中国的老人，无疑是最幸福的。社会环境和平安定；财务自由；时间充裕；信马由缰；随心所欲。可以唱歌、跳舞、打拳、书法、旅游……，尽情展现咱中国老人的风采。前题是：本人和家人都健康才行，否则，幸福可能嘎然而止。我以自身经历谈谈重大疾病对家庭的影响。

我的耄耋老母患有帕金森病，已经十几年了。她生活不能自理，又不愿去养老院，我和小弟弟轮流照顾，每月一换。

2017年5日3日，老伴正在测血压，语音报告：“高压73，低圧46。”我听后惊呼道：“你生命危险，必须马上去医院！”他本来是高血压，怎么这么低？我判断：可能内出血，或者血管堵塞。当天，母亲正住在我家，我分身无术，顾不了她，打电话让弟弟把妈妈接走。

吃过早饭，我送老伴就近入院检查。先查血，结果严重贫血。第二天做胃镜，发现3cm*4cm巨大溃疡，腹腔已有积液，并且随时可能穿孔，怀疑胃癌晚期。几天后病理报告确诊胃癌晚期，需要马上转院手术。

这结果如五雷轰顶，压得我头晕目眩，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我强忍悲痛，告诫自己：要挺住，失能老母需要我照顾，患癌的丈夫更需要我安慰和护理，我得撑起这个家。

华西附院一床难求，我的独生女儿也着急忙慌跑前跑后，亲友也托人找关系，老伴终于在半个月后进入华西医院胃肠外科，并做了胃全切手术。那天，天黑了，术后刚苏醒不久的老伴深情地对我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别累坏了，快回家休息吧。”我怎么就成了“顶梁柱”？他那么虚弱还关心我，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手术四天就出院，身上还插着软管挂着瓶子，要一星期后才能取。胃没了，食管和十二指肠也各去一截，消化系统需重建，只能吃流汁半流汁。出院没几天，突然半夜急腹痛，又打的往华西医院挂急诊……

两月以后，老伴又查出膀胱癌，在中医附院再次手术。经历这两次大手术后，原本身体健硕的体育老师，一百二十斤重的肌肉男，体重仅剩九十斤，瘦骨嶙峋，皮包骨头。

当年我67岁，既要全天候照顾生病的丈夫，还要同弟弟轮流照顾失能老母亲，格外辛苦。下面是当年我写的一首诗。

冬日有感

今年冬天格外寒，

耄耋老母尤为艰。

起身不易行动缓，

双手发抖腿打颤。

丈夫癌症胃肠残，

瘦骨嶙峋心头酸，

身心疲惫不敢懒，

鞠躬尽瘁把责担。

2018年2月3日

2019年，多灾多难的老伴又再次入院做内镜手术，清除已经2㎝大的肠瘤，用了六个夹子止血，禁食几天。

去年是我的本命年，七十二岁的我又再次遭遇生离死别的噩运。

元旦刚过，已经患癌近五年的丈夫，突然检查出肝转移，这下我又陪着他不断地往医院跑，做检查，作介入治疗。他在医院，我早上把菜饭做好，带到医院与他同吃，晚上给他洗漱完了，再离开。

老伴三月底刚出院，四月份不做治疗，我赶紧把妈妈接来，两个病人一起护理。

一天晚上我起床小便，突然感觉天眩地转，失去平衡。我急忙扶着墙，回到床上仍然眩晕，心里发慌。我怀疑是脑梗，必须进医院。

第二天早上我仍然头晕眼花，强撑着侍候母亲起床洗漱后，告诉老公，我要住院检查。他叹息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千万别倒啊！”

入院后，经核磁共振检查，确认有几处脑梗病灶，还有颈动脉瘢块，胆囊息肉等多种病症。我住院不需要别人侍候，每天上午输液，输完回家吃饭，做我该做的事。就这样，三个病人互相依存，互相照顾。

五、六、七月，老公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癌细胞多处转移，介入治疗已无意义，基因治疗，靶向治疗都无效，我们陷入痛苦与绝望之中。有诗为证：

医院随笔

一声声悲恸的呼唤，

宣告邻床病人的死亡。

我的心不由一震，

暗然神伤。

几十年光阴如梦，

转眼已是白发苍苍。

望着身患绝症的丈夫，

眼底发出求生的目光，

那一声声哀叹、呻吟，

像毒虫啃噬我受伤的心房。

手机铃响——

是失能老母在呼唤女儿

侍候身旁。

虽然，忙碌可以忘却烦恼，

可是，谁能慰我身体的疲惫，

心灵的忧伤？

2022年6月20日于中医附院

当天，邻床病人死了，母亲又来电话催我门特开药，我由感而写。老伴癌症转移后，我分身乏术，小弟也更辛苦，去年老妈主要由小弟照顾。我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身高155厘米，体重不到90斤，我这个“顶梁柱”，除了鞠躬尽瘁照顾病人，还能干什么？医生也无能为力啊！

2022年8月16日，79岁的老伴撒手人寰，离我而去。五十年相濡以沫，体贴入微，怎不令我悲痛欲绝！

女儿尽心尽力，曾百忙之中抽空陪伴，孙女七月携男友看望外公，八月初刚回上海，八月十五日又坐飞机赶到医院，在外公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用手机在他耳边放着优美的小提琴曲，送他最后一程。

8月18日老伴火化后，我还沉浸在悲伤与疲惫之中，19日弟弟电话通知：母亲病危！已经住进ICU病房。我又强打精神往医院跑，守护十来天。八月底母亲出院，我又把母亲接到家里继续侍候。

今年三月十五日，正在住院的妈妈坚持不去输液，执意要死在家里。四月三日，九十岁的妈妈驾鹤西归。

这些年，我和弟弟轮流照护妈妈七年，独立护理老伴五年多。这几年，我没去旅游一次。现在，我要为自己而活，活出咱中国老人的风采。我唱歌、绘画、打拳、旅游……。

五月底我邂逅美篇，尝试写一些回忆录。至今已发表三十多篇文章，绝大多数获加精，其中双精有十几篇。这期间，我得到多位老师的指导与帮助，尤其是忆童年栏目组对我的抬爱与支持，在此，向你们致谢。

三对母女四辈人，左1为本人

生病的丈夫推着失能的母亲游浣花溪公园，我同行拍照。

今年参加太极拳比赛

庆祝建党100周年，我们高声歌唱

这是我画的画

我画的扇子

我画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