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抗美援朝老战士何立初（1）——老秃山战役，作者：何奇

微云疏雨

——我的老父亲，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7军141师警工营战士，与罗盛教一个营。 1，湖南省新邵县人民医院住院部14层眼科，电梯前厅处。“老同志好！”“李医生好！”“眼睛恢复得怎样？”“很好，（看得）很清楚。乔斯密哒！”“乔斯密哒？”李医生一脸疑惑看着我。“他在说谢谢你！朝鲜语，我父亲是抗美援朝志愿军老战士。"李医生肃然起敬：“乔斯密哒！老同志可参加过战斗？”“当然，像老秃山战役。”“老秃山？电影《英雄儿女》？”是的，我的父亲何立初，当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7军141师警工营工兵连的一名17岁的小战士，今年已经91岁了，因左眼完全失明，在湖南省新邵县人民医院施行白内障手术。父亲和李医生的一番对话，将我带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带到那个硝烟弥漫、生死看淡的老秃山…… （网络图片） 2，在朝鲜，位于三八线黄海道涟川郡西南端，上浦防东山，海拔266米处，有一个正面约500米长、纵深不到百米的无名高地。这个无名高地，扼守通往汉城的战略要道。志愿军第39军某部与美军联合国部队，为占据这个战略制高点，敌对双方已经反反复复地发生了多次生死抢夺战，敌对双方均付出了沉重代价，各自的连排级基层指挥员和班组战斗人员均死伤惨重，剩下来的人员无论怎样打乱编制重新组队，都不能成建制了。他们累坏了，以致于双方的现有战斗人员一时间内都无力再战……目前的战局态势，美联军盘踞在驿谷川南端，驻守着无名高地狭小山头上的环形平台。志愿军第39军某部则退守在北坡下，掘进坑道形成对峙，双方最近的对抗距离不足百米……而这个无名高地上的树木花草，覆盖在地表上的皑皑白雪，甚至沟坎和土包，经过敌对双方多次炼狱之火的锤击，已变为光秃秃寸草不生的黑山秃岭，从而被志愿军标注为"老秃山"。《无名高地有了名》——作家老舍，在书中叙述的，就是一群最可爱的人在“老秃山”这场惨烈战斗的殊死纪实。 志愿军司总部参谋处深刻认识到，夺取了老秃山，就等于打开了汉城的"大门"。而美联军指挥中心也心知肚明，守住了老秃山，就等于为汉城以及后方加上了一道顶门柱。于是，敌对双方均在换防…… 志司总部参谋处经过数次沙盘推演后，总部决定调遣战斗人员主要由湘籍组成的，骁勇善战尤其是擅长山地战并捕捉战机的第47军141师换防此地。而对手美联军刚刚换防的是美步兵第7师，由31团两个排及两个搜索班、1个坦克连、1个107化学迫击炮连（用于毒气此刻的），外加哥伦比亚1个加强连，共450多人驻防。外围则有数个炮兵群、航空兵及1个坦克营支援战斗。 1953年初，志愿军第47军接防第39军的防线后，考虑到老秃山位于驿谷川东岸，盘踞在高地上的美军俯视我军的防御纵深，对我军形成极大的威胁，因此，这颗钉子必须要拔掉。志愿军方面，准备"拔钉"的部队，是47军141师423团。141师警工营侦察连摸排后得知，老秃山敌方工事遍布，交通堑壕纵横交错，构成环形防御网和火力网，易守难攻，被"联合国军"克拉克司令称为"攻不动、打不烂，十分保险"的防御工事。 （网络图片） 1953年3月23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7军，决定集中军、师、团三级重火力，由141师423团展开地面突击……据守无名高地的美步兵第7师第31团，指挥“联合国军”哥伦比亚营一个加强连、美7师20团2个排另2个搜索班、1个坦克连，共近500人，明暗堡195个。志愿军第47军投入此次战斗的重火有，122毫米榴弹炮4个连15门、76.2毫米野炮3个连8门、75毫米野炮3门、75毫米山炮10门、 T -34坦克3辆，122毫米自行火炮4台。战态形成了正面以15、16、17号高地为刀把、刀背、刀尖状的支撑点，坚固的环形防御体系和密集火力。其后背纵深阵地的几个山头上，有炮群提供重火支援。志愿军采用的是三三制战术编队，攻防兼顾，进则能攻，退则能守，配合娴熟，战力非凡……23日晚20时整，战斗打响。志愿军47军集火发起四分钟炮火急袭后，早已乘暗夜潜进抵近、蛰伏在无名高地山脊北坡下坑道里的，141师423团1营，由3连3排率先向16号高地展开主攻冲击。担任开辟通路的423团1营3连11班，连续爆破了美军前沿的六道铁丝网，准备爆破第七道时，3排突击队已似旋风般冲了上来。3连11班副班长腾明国带领爆破组其他四人（李高彪，丁兆贵，吴二华和张福祥）扑向铁丝网搭起了人桥，让冲击分队踩着他们的身体通过了第七道铁丝网。3连突击排前仆后继，仅用时7分钟就攻占了16号高地，但伤亡较大。双方幸存者在阵地上展开了殊死搏斗……战至23日晚22时34分，志愿军141师423团1营长郝忠云率领1营全歼守敌，拿下了无名高地的全部阵地。此役，423团伤亡营参谋长以下353人，1连连长牺牲。负责主力突击的3连，仅剩20余人……23日至28日，为争夺这个无名高地，志愿军与美军交战双方昼夜交替、反复攻防。战场上航弹倾泄、炮火轰击、抵近枪战、暗夜偷袭、人员互搏，战况十分惨烈，以致无名高地山上草木皆无、一片焦土。 （网络图片） 同一时段，临津江边，志愿军第47军141师直属警工营工兵连，正在为老秃山战斗的兄弟部队保驾护航，他们为保障前线作战物资供给和往后方运送伤亡战士，在临津江上架起来横跨两岸的两座大桥，一座是江面之上的土木大桥，一座则是隐形于江面之下的暗桥……临津江上的土木大桥，承受着美军轰击机的轮番轰炸，白天炸、晚上修，修复后、又被炸……而隐形于临津江水面之下30公分的暗桥，则不为美军所知，始终承担着前后战备物资和战斗人员的输送重任……有一部抗美援朝题材的电影，由吴京和张译领衔主演，片名叫《金刚川》，演绎了英勇无畏的志愿军战士们，在建桥、修桥、护桥过程中，工兵部队和高射炮部队与美帝轰击机斗智斗勇殊死较量的全过程。 我的父亲何立初，湖南临湘籍，时年未满20岁，隶属中国人民志愿军47军141师直属警工营工兵连，3排9班谢华一4人战斗小组。此刻，他们在朝鲜上浦坊东三八线北侧的临津江岸，为前线供给及向后方输送伤亡战士，保障着一道坚强的生命线。这是一道对老秃山这场战斗影响巨大的生命线，据父亲说：当时，美军轰击机每过5分钟就会飞过来轰炸和扫射一次，意图切断志愿军的后勤保障……在美军的一次空袭过程中，美军轰击机投下的航弹碎片，击破了父亲的军帽前檐…… （网络图片） 5，鏖战六天六夜后，美军全线败退，再也无力发动有规模的反击。141师423团，此后一直据守至7月27日，板门店朝鲜停战协议签定。 “老秃山”战斗的惨烈程度，堪比抗美援朝战史上最为著名的“上甘岭”战役。战后，“老秃山”战斗被选为志愿军8大步兵团经典战例之一。 在3月28日后的坚守阵地、直至签署朝鲜停战协定期间，141师又有689人伤亡。其中，仅为423团坚守老秃山阵地部队，执行前后输送任务的官兵和民运，就有450人被美军飞机轰炸或炮火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