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深深的怀念——怀念我的父亲孙伯英</p><p class="ql-block">孙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但是他的音容笑貌却总浮现在我们眼前,陪伴我们走过人生。</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孙伯英生于一个富裕而传统的商贾人家,曾祖父经营金融和地产,一手创建了享誉江南的姑苏慎德堂,曾倾力资助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祖父是毕业于南洋工学的企业家,在上海开办了纺织厂。可是,正当家族兴旺之时,8.13日寇侵华的那场飞来横祸将一切都毁灭了。祖父的工厂在轰炸中被夷为平地,家人流落到苏、杭避难。日寇如蛆附骨,妄图利用祖父的德望作伥,多次上门逼迫他担任伪杭州市长。刚直的祖父剃发明志,遁入空门,率全家住进他与朋友共建在西湖畔的菩提精舍,不久便郁郁而终。</p><p class="ql-block"> 国恨家仇铭刻在父亲心头,他毅然放弃正在就读的财会学业奔赴重庆考入中航公司。以他的英语专长担任了航空站报务员。勤奋好学的他很快便出类拔萃,不久便升任中航驻印度加尔各答站长。此时,抗战已进入最为艰难的时期。日军切断了中国所有的外补线,妄图困死弹尽粮绝的中国军民。唯一的国际援助只能仰赖翻越喜马拉雅山的驼峰航线。但是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日机的截杀使得这条生命补给线成为一条由坠机残片导航的死亡航线。当时,驾驶员的损失还可由空军和外国机师补充,但精通中英双语和报务技能的空中报务员就弥足珍贵了。于是,父亲毅然登机,踏上命悬一线的空中报务生涯。那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父母都绝口不谈,只知道那串长长的空难名单背后,是一个个温暖的家庭,一个个失怙的妻儿。抗战结束后,国民党的腐败使火线归来的两航人员心灰意冷,反内战要和平的心愿,终于促成了震惊世界的两航起义。在光明与黑暗的抉择中,奔向了浴火重生的祖国。</p> <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父亲被留在民航,成为重要专机飞行员。多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工会积极分子。调到天津航校后,他担任航空大队空勤教员和飞行报务教员组组长,每周只能回家一天。但社会主义建设的热忱,人民当家作主的责任,使他充满了激情与干劲。在国家大鸣大放的运动中,他一片赤诚,积极建言。不料却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被错划成“右派言论”。接下来,停飞停薪停职,取消了入党培养和赴苏联学习的任务,被送往张贵庄农场劳动教养。虽然三年后因连年立功受奖被首批摘掉帽子回到民航,但白纸黑字的处理意见却被单位领导大打折扣:工资未补,降职降薪,除了担任英语调度教员和国际航行资料的翻译外,还加码担任尼泊尔飞行学员教材的编译。从此,父亲变得沉默寡言,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笑声。但他却并未沉沦,而是以更加勤奋的工作赢得了航校师生一致的好评。</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中,很多两航飞行员都经历了浩劫。跳楼的跳楼,挨斗的挨斗,妻离子散者众。很多人都是当年飞越驼峰的战友。父亲反倒因为是做过结论的死老虎躲过了一劫。文革后期,父亲奉调到民航总局航行局情报处工作,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p><p class="ql-block"> 可惜,此时久经磨难的父亲已经患上了胃癌。术后自知余日不多的父亲愈发勤奋,经常半夜仍伏案写作,他参与编撰了民航手册,并撰写和翻译了大量专业资料。民航总局为了父亲的病特拨外汇购买进口药物,还分配了住房,使他安心地度过了五年康复期。但终因恶疾不治,在六十二岁那年,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民航总局成立了治丧小组,很多同志到追悼会送别。组织的悼词给予了他高度的评价。</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但他那份执着的报国情怀却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人生的道德准则和传家的精神财富。安息吧,亲爱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写在两航起义74周年纪念日前</p><p class="ql-block"> 2023年10月19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1月9日纪念两航起义七十四周年/征文组</p><p class="ql-block">徐国基、钱向阳、沈爱英、沈爱娟、罗敏</p><p class="ql-block"> (编辑/维恒、百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