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的“癫狂”

老马识途

　　米芾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因为人癫狂不羁，又被时人称为“米癫”。其书画自成一家，绘画擅长枯木竹石与山水，书法用功极深，长于临摹古人作品，近乎以假乱真，成就以行书为最大。象这样的怪异之才，在宋代乃至整个书法史上可谓绝无仅有。 酷爱唐装 米芾不喜欢穿宋服，喜欢穿唐装，并且喜欢穿整套的。唐人戴高帽，他也戴，走在路上，显得与众不同，特别是坐轿子，更是引人注目。一坐进去，帽子顶到轿子顶了，米芾叫人直接把轿顶给掀了，好像敞篷轿车，人们只要看到一顶帽子在轿子上头晃来晃去，就知道是米芾来了。 流水洗手 米芾洗手，不喜欢用盆子和毛巾。每回洗手都要差人拿满壶水从上而下地到，他就顺着流水洗手。洗完还要用手互相拍打，直至水干。 刷破朝靴 他讨厌别人碰他东西，有一次，同僚错拿了米芾的朝靴，米回家后硬是把朝靴刷成破洞方才罢休。 以名挑婿 他挑女婿，不问长相和人品，只关心人家是否讲卫生，凡是洗脸不洗好几遍的，统统不入他的法眼。后来一个小伙子登门求见，此人姓段名拂，字去尘，米芾大喜：“拂矣又去尘，真吾婿也！”连名字都这么干净，一定很讲卫生，我女婿就是他了！ 因服罢官 古人衣服宽大，也不经常穿，更不经常洗。但米芾的衣服必须每天洗，朝服都无例外。有一段时间，他担任太常博士，主持朝廷的祭祀活动。按规定祭祀要穿祭服的，他倒好，自己当主持，却不穿，把皇上气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罢了他的职。后来才知道，米芾不是漠视规矩，只是他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那件分配的祭服，他带回家洗了一遍又一边，把祭服上的花纹都洗掉了，还是觉得有别人的气味。

污砚不用 米芾从宋徽宗那里得到了一方砚台，取名叫“瑶池”，米芾得到它之后，舍不得使用，而是待其象圣物一样：“每出观，必再拜而淡玩，不敢擅用也”。苏轼得知米芾得到“瑶池”砚后，便请求米芾让自己好好欣赏这御赐的宝贝，他略微犹豫就同意了。苏轼把玩了一会儿，就想试试砚台研墨的功能，“此砚虽好，未知发墨何如？”米芾知道苏轼是手痒了，便允许他一试。但苏轼磨墨用的东西确让米芾难堪了，“坡遂以唾磨之。”米芾气坏了，他没想到苏轼竟然如此操作，“胡子坏吾砚矣！”说完，米芾便将砚台给了苏轼，满脸的不悦，毫不掩饰。苏轼问道：“御赐岂可与人？”米芾更加气恼：“污砚岂可复用！” 拥石而眠 成亲时，新娘子知道他好石，新婚之夜送他一块名为“灵璧研山”的石头。他一见倾心，重新沐浴更衣，焚香叩拜，把玩到半夜，才抱着石头入眠。拜石为哥 米芾在安徽无为县为官时，听说濡须河岸有一块奇怪石头，形状玲珑剔透而又古拙奇丑，与周围岩石大不相同。米芾急忙赶去，一见大喜，具衣冠焚香拜揖，称奇石为兄。米芾又命役夫，将石头抬回府内，置于庭院中，朝夕观赏。左右看了，觉得这位官老爷十分可笑。

装癫索砚 米芾爱砚至深，为了一台砚，即使在皇帝面前也不顾大雅。有一次，宋徽宗让米芾以两韵诗草书御屏，想见识一下米芾的书法。米芾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宋徽宗看后大加赞赏。米芾见皇上高兴，随即将砚台装入怀中，并对宋徽宗说：“此砚臣已用过，皇上不能再用，请您就赐予我吧?”宋徽宗看他如此喜爱此砚，又爱惜其书法，便将砚赐给了他。米芾乐得手舞足蹈，急忙叩谢宋徽宗，抱砚便走，全然不顾袍袖上沾染余墨。 以死求帖 米芾还有更厉害的一手，那就是以死要挟。元佑二年（1087年），米芾在检校太师李玮府第看到谢安的《八月五日帖》，甚爱之。十四年后的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重见于蔡京的舟中。他苦苦哀求，蔡面有难色。哪知米芾使出欲赴水自尽的招数，才使蔡京割爱奉赠。 以假乱真 米芾在年轻时，曾临摹颜真卿的《争坐位帖》。但这个临作，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多年以后，听说有位郭老板，要高价出售《争坐位帖》。这位郭氏的祖先，正是《争座位帖》的主人公尚书右仆射、定襄郡王郭英乂。按理说，这个来路是相当的正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此帖以惊人的价格成交。一天，谢景温请米芾等文化界名人，来家里做客，颇为得意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这幅珍藏。米芾一看便说，那是我的临作。众人不信，米又说，你们仔细看看，此帖的缝页间有“元章戏笔”几个字。大家认真观看后，果然发现有那几个字并加盖有印章。米芾也凑过来，讲述了当年临摹此帖的详细经过，包括落款为何放到隐蔽处，落款那几个字的笔势走向，以及只有他自己才能识别的标记。众人听后，满脸愕然！ 死前焚宝 他临死前一个月，把后事交代清楚后，就把自己的字画还有平时收藏的奇珍异宝都翻出来，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这些宝贝，好些可是他当年死皮赖脸从别人那里“搜刮”来的。跟毕生所藏宝贝道别之后，他自己住进棺材里，不再吃荤，照常洗澡更衣，焚香静坐等待死神。临走那一刻，他举着拂尘自言自语道：“众香国中来，众香国中去。”说毕，拂尘一扔，合掌仙去。

2023年10月17日刘玉堂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