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情长】老去路上的风景

孙洪文

老去的路上，有无奈有痛心还有腥风血雨；老去的路上，有时间有阳光还有幸福美满；同一片蓝天下，心情不同，感受不同。心境不同，感悟不同。保持乐观心态，趁着能走动，到处走走，尝尝美食，及时行乐，过好余生。

—题记—

快退休时，如何养老的问题实实在在摆在了我们面前。不但要考虑我们自己如何养老，如何为老人养老已经摆在眼前。我的父亲和老婆的父亲都是因为心脏病而突发猝死，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而两位老母亲已经老了，都需要我们照顾了。

当时两位母亲还能自理，吃饭时多双筷子多个碗就行了，再就是洗澡的时候帮助一下老人，帮忙洗一下衣服就可以了。

但随着岁月的变化，照顾老人成了家庭难以承受的重担。尤其是当老人躺在床上时，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解决，面对的不仅仅是金钱，更考验你的体力和心里承受能力。

母亲在晚年，变得特别折腾。吃过早饭，母亲便拄着拐杖下楼去小区遛圈，有一次我没有跟下去，母亲就走出了小区的大门。朋友打来电话告诉我，我立刻下楼跟了出去，追上母亲问：“妈妈，你到哪里去？”母亲说：“我随便走走。”母亲年龄大了，我真担心她走丢。

以后母亲每天下楼时，我都跟着一起在小区散步，快到中午时，催促母亲回家，我要回家做饭。趁我做饭的时间，母亲倒头就睡。母亲喜欢吃红烧肉及猪肘子，我经常做给母亲吃。吃完午饭，累了一上午的我，就想睡个午觉。由于母亲回来已睡了一觉，又吃饱了饭，这个时候很精神，叫我去她房间，给她小儿子和其他亲戚打电话或视频，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嗓门很大。有一次我实在太困了，给母亲说明天再打电话，母亲生气把我的手机摔了，屏幕被摔碎。

到了半夜时分，母亲又起床，大声喊着我和兄弟的名字，并拄着拐杖在屋里转来转去，拐杖触地的响声在夜里尤其刺耳，楼上楼下的邻居敲门质问，只能陪上好话请别人原谅。

母亲这种折腾让人身心疲惫，老婆也陪着我一起受累。我不忍心，让老婆去姑娘家住几天，姑娘听说拉着妈妈的手直掉眼泪。两天后，老婆不放心我，又回了家陪我一起照顾母亲。

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月，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每天清理大小便擦拭身体，每天累得精疲力尽。还要每隔二小时翻身一次，防止褥疮发生。奔七路上的我们，超体力透支，只能咬牙坚持。

母亲九十多岁那年走了，我浑身酸痛无力，全身疲惫不堪，就想好好睡一觉。上秤称了一下体重，整整掉了十六斤，身体瘦了一圈。但无论如何，照顾老人只能尽心尽力，尽到孝心就好。

在岳母的养老问题上，接受伺候母亲的经历，老婆的姊妹们商量，选了一家服务态度好费用不太高的公立养老院，将岳母送进了养老院。岳母现在已不能下床，一直躺在床上，但岳母脸色不错，没有褥疮发生，如果在家里，都很难做到。

故事讲到这里，心里在问自己，什么是孝顺？耳边传来不同的声音，直击灵魂拷问！

拷问之一，伺侯老人是不是一定要亲力亲为，那才叫孝顺，送进养老院就是不孝？持这种观点的人还是有市场，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文化层次有差异，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拷问之二，老人生命垂危需要送进ICU(重症监护室)，需要切开器官及插管时，并且大夫告诉你，抢救过来可能是植物人时，你如何选择？下面我讲两个真实的故事：

故事一，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患新冠，拍片已白肺，昏迷不醒。大夫给患者的儿子说：“抢救过来可能是植物人。”儿子放弃抢救，将父亲拉回家，当夜老人闭上了眼睛。

故事二，近八十岁的母亲，脑出血昏迷，大夫也告诉其儿子，抢救过来可能是植物人。儿子坚持抢救，通过抢救母亲活了过来，真的成了植物人，住了十几天ICU，一天几万块钱。儿子上班忙，母亲由八十多岁的父亲照顾，每天用注射器打鼻饲，翻身及擦拭屎尿。至今三四个月了，老父亲每天疲惫不堪，瘦了许多。

这是两个真实的故事，都是本医院的员工。老人生命垂危需要进ICU抢救时，到底抢不抢救？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如果我遇到上述的情况，我已给孩子做了交待，不进ICU，不切开器官不抢救，让自己有尊严的死去。

我们走在变老的路上，风险不断聚集，风险随时发生。我们如何面对老年生活，摆在每个老年人面前，是听之任之随波逐流，还是积极应对，安排好自己的晚年生活，答案只能自己去填写。

在退休前，如何过好自己的晩年生活，我已提前做了安排：

一是世界各地走走，祖国各地转转，浏览河流山川，尝尝小吃美味。欧、美、俄罗斯、日本、迪拜、泰国及柬埔寨去转了转，感受了不同的文化气息，领略了不同的风景秀丽。国内也走了不少地方，如台湾、香港、澳门、新疆、四川、贵州，重庆、山东、山西、陕西、吉林、辽宁、北京及天津等，祖国之大风景之美，各种美食令人垂涎，各地风俗千差万别，令人神往驻足停留。

二是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在那里居住下来。由于我有过敏性鼻炎，严重时会哮喘，一到海南就好了，于是我们夫妻在老去的路上，定居在了海南，想把最后这段时光留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我退休时的两个想法已经实现，但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老化的状态逐渐显现，如何应对最后那段日子，又摆了我们夫妻面前。我们夫妻商量，能动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家里，行动不便或不想做饭时，自己把自己送进养老院。养老院我已经考察好，感觉华邦让我们夫妻满意。决不住在孩子家，给孩子添麻烦。孩子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麻烦的。

有一天，我和老婆聊天，聊到死的问题时，老婆说：“谁先死谁享福，我先走。”我说：“我先走。”“我先走。”“我先走。”我和老婆笑着争来争去。后来老婆眼眶湿润低声说：“后走的那个人挺孤独的，怪可怜的。”也许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真正理解“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许只有亲自照顾过老人，才知道有多难，才能真正体会什么是老去路上的腥风血雨。其实谁先走谁后走，我们无法预料，只能听从上帝的安排。我们夫妻恩恩爱爱了一辈子，此时心里却是另有一番别样滋味。

其实走在老去的路上，只要坦然面对生死，保持乐观心态，一切就释然了，好好过好当下就好了。大病及不能治的病放弃治疗，不进ICU，不切器官不插管，提前给孩子做好交待，最好立下遗嘱。小病小痛不必担忧，学会和疾病和平共处，开点药输点液就OK了。趁着能走动的时候，到外走走，再尝尝美食，及时行乐，过好不长的余生。

老去的路上，有无奈有痛心还有腥风血雨；老去的路上，有时间有阳光还有幸福美满；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正确对待，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