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

子木

　　妈妈走了！走的很安静，也很安详！2023年10月8日凌晨6时许，我还在熟睡中，电话铃骤响，本以为又是医院的病人有特殊情况，条件反射般地在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一听声音是弟弟从老家打来的，脑子里立马闪现出不祥的预感。电话里果然传来弟弟悲咽的声音。他说：“咱妈走了！”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2019年元旦那天，我妈妈在前期多发脑梗塞的基础上，不幸再次发生了脑梗，就失去了自主行为能力，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了，春节前病情进一步发展，逐渐出现认知和意识障碍，在她已经不太能认识人的情况下，不吃、不睡、反复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回家！”（当时我爸妈住在太原我弟弟家）。无奈我们正月初六，将妈妈从太原送回老家——绛县冯村岭村。回到她和爸爸亲手建造的老房子里。回到老家后她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一直坚持到现在。近5年来妈妈用最大的痛苦，满足了丈夫不失去妻子，孩子不失去妈妈的心愿。谢谢妈妈的陪伴！谢谢妈妈生我们，谢谢妈妈养我们，谢谢妈妈教育我们，谢谢妈妈爱我们！

妈妈是1942年8月19日（农历七月初八）出生在山西绛县冯村岭窑洼古兜一个十分贫穷的农民家庭，我的外公，也是我的爷爷（我姓妈妈姓）从山东逃难到山西，靠给人织布为生，全家的窘况可想而知。好在妈妈到了快要上学的年龄，家乡解放了，妈妈有幸上了小学，并且成绩优异，小学毕业后顺利考上了完小，成为那个时期这个偏僻小山村里唯一考上完小的女孩。由于完小要到离家更远的镇上去读，无奈家里太穷就放弃了学业，在很年幼的时候就在家务农了，即便是这样，妈妈也是那时山村为数不多的能识文断字的女孩，我有生以来学会写的第一个字“李”就是妈妈手把手教会的。因此，妈妈是我的第一任老师。其实妈妈教会我们的不只是说话、写字、走路……更多的是做人。

妈妈善良贤惠。严以律己，宽于待人，以人为善，以邻为善的品质贯穿于她的一生。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见过妈妈因为个人利益与别人起嫌隙，发生争执和不愉快，遇事都是能让则让。婆媳之间、妯娌之间、邻里之间都能友爱相处。记得妈妈病危，从太原刚刚回到老家那天，村里很多人来看望她，那时她连我都不认识了，却一下就叫出了我的老邻居，铁蛋儿妈的名字。足以说明她与邻居之间那份深厚的感情。更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她与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及姑姑那种亲如兄弟姐妹般的感情，大伯母和大伯父过世早，那时堂弟尚未成人，妈妈和爸爸主动承担起堂弟的抚养和教育任务，一直到他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妈妈勤劳能干 在我刚记事的时候，那时家里还很穷，两孔阴暗潮湿的窑洞栖息着一家三代人，家里最像样的家具是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个已经失去靠背的圈椅，另外，还有一个就地取材，用树根做成的三条腿的小凳子。为了维持生计和供我们兄妹4人读书，爸爸妈妈早起晚睡，早出晚归，拼命干活，那时在生产队挣的是“工分”，什么活重，挣的工分多，妈妈就干什么活，给生产队的牲口割草是按斤记工分的，妈妈就去割草，而牲口吃的草只有沟底才会有，从沟底到岭上都是羊肠小道，扛100多斤重的草，不要说是一个弱女子，就是一个壮男子也很困难，妈妈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艰难爬行的身影至今还历历在目。

一家七口除了吃饭，还要穿衣，妈妈白天下田劳动，夜晚穿针引线，小时候经常睡一觉醒来了，妈妈还在昏暗的油灯下纳鞋底，缝鞋帮，做针线。奶奶的纺线声、妈妈的引线声是小时候伴我进入梦乡的“摇篮曲”。

妈妈贤淑多才 走过60年代的自然灾害和“文革”，七十年代随着国家经济的好转，我家的经济情况也逐渐改善，爸爸买了家里有史以来最贵重的第一个大件“自行车”，妈妈那时已经快40岁了，依然跌倒撞撞学会了骑自行车，我刚刚大学毕业时在县城工作，并结婚生子，妈妈到城里帮我带孩子，妈妈舍不得花钱买票坐汽车，自行车成了她往返县城和村里的得力交通工具，后来家里又买了一个蝴蝶牌缝纫机，妈妈不仅学会了使用缝纫机，还学会了裁剪衣服，我和弟弟妹妹念小学、中学时没有买过任何衣服，从头到脚全是妈妈亲手缝制的。缝纫机也成为妈妈后半生爱不释手的物件。我们工作以后，妈妈还用这台缝纫机给子女和孙辈们缝制鞋垫，我自上中学开始使用鞋垫，40多年来走南闯北，没有穿过除妈妈以外其他人做的鞋垫，妈妈的鞋垫一直垫在我的脚下，无论走到那里都能感受到母亲棉质的关怀和绵密的体贴，无论走多远都能感受到母亲无线的牵挂，母亲留给我的鞋垫足够伴随我走完、走好未来的人生之路。

妈妈爱子重教 妈妈受教育不多，只有小学文化，但对子女的教育却非常重视，也可能是为她小时候被迫辍学，失去的读书机会而遗憾，所以非常重视对我们兄妹四人的教育和培养，能够创造的学习条件都会尽力创造，能够给我们提供的物质帮助他和爸爸都会不遗余力，苍天不负苦心人，在爸爸妈妈的大力支持下，我和弟弟妹妹均先后于70年代末和80年代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分别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建设和人民健康贡献着自己的力量。我们每取得的一点点进步她老人家都会喜在眉梢，乐在心头。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挫折她都会给我们鼓励。没有妈妈和爸爸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那会有我们走出农门的机会？

妈妈平凡而伟大 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父亲和母亲是第一任老师，父母的德行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孩子。母亲虽然是一个平凡的农民，但她善良的性格，吃苦耐劳的精神，为人处事的风格一直影响着我和弟弟妹妹们，鞭策着我们做正直的人，做高尚的人，做对社会有贡献，对家庭有责任的人。

言传身教，身行一例，胜似千言，妈妈不仅给了我们宝贵的生命，也给了我们无私的爱，教会我们受用一生的为人处世的方式，在我的心目中妈妈是伟大的。她虽然走了，但留给了我们两件世界上最宝贵的遗产—母爱和家教。“慈母良师，永难报恩”，作为医生救人无数，却不能挽救和延长您宝贵的生命，甚至不能减轻您的痛苦，作为儿子在您卧病在床的这几年里，不能床前尽孝，是我心里永远抹不去的自责和悲痛。但愿来世再做您的儿子，报答今生无法报答您的恩情。

不孝儿子：青春

二〇二三年十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