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到了桂花香飘整个城市的季节。满城的香气散发着家乡土地的全部味道，还有我年少生活的那一段时光……</p> <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前，如同大部分农村儿童一样，我进入了镇上（那时叫公社）的大柘小学就读。我的教室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粗大的树干，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一年四季，绿叶子永远肥绿，像一层不掉的绿膘。</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冬天，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就跑出教室来到桂花树下踢毽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们身上斑斑点点。春天，桂花树一片新绿，树下的草长得茂盛，我们在草丛里找蜗牛。夏天，我们的头顶上就是一片浓重的荫凉，知了在桂花树上”知了知了”地叫，树下夜来香开得旺。到了秋天，孕育了冬春夏阳光雨露寒冷温热的桂花轰轰烈烈开放，满树的金黄，树下的草地上一片黄，教室里氤氲着清新的花香，我们就坐在花香中间。语文课上“哆嗦嗦，哆嗦嗦，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寒号鸟》一课时，教室外面阳光灿烂，桂花正在盛开——我记得。</span></p> <p class="ql-block"> 我的初中依然在老家的大柘中学就读。我的教室在一楼，外面依然有一棵桂花树，是在通往山顶学校宿舍的石阶上。没有小学的那颗高大，但也有些年岁，送走过一批又一批的学子。每到花开时节，一阵风过，花香浓一阵，淡一阵，在树梢上打着哨音，哨音是甜腻的，漫进教室，漫了我们一身一脸……</p> <p class="ql-block"> 人生有许多东西既能过瘾又能进心，比如这默然又喧然的桂花。初中毕业以后，我离开家乡来到省城杭州求学。桂花是杭州的市花，每到花开时节，空气里充满了桂花的芬芳。每到晚上躺在宿舍床上，在薄薄的月光下，淡淡的花香里，听着外面蟋蟀“嘘嘘嘘”……像家乡春天里被风吹走的鸟声，是熟悉的金黄色的味道，也像家乡夏天紫薇花树上遗留的紫薇花瓣细碎的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头微凉……</p> <p class="ql-block"> 时间一跳就是三十多年，我的小学早已被碾压到大马路之下，我的初中也随着时代进程变成了一幢幢拔地而起的商品房。那些萦绕过我们朗朗读书声和欢笑的桂花树连同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消失在岁月缝隙之间…</p> <p class="ql-block"> 关于家乡的桂花树，我能记起的就是留存于大脑皮层童年和少年时的样子。一个瘦小的农村女孩扎着辫子穿着布鞋穿过种着稻子和大豆的土地，带着正在开放的桂花香，穿过家乡的小巷、小桥、街道，一次又一次，像是在徒然寻找一种久已丢失的东西。这一切都构成一种完整深刻的美感……</p> <p class="ql-block"> 我走出家门，来到间种着一棵棵桂花树的公园，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十月里的桂花香飘四溢，而我仿佛走在年少时的老街上，踏上石阶，跨进校门，穿过桂花树下，走进教室……我深吸一口气，浓郁的幽香让人沉醉，我以为这都是眼前新开桂花飘散开来的香气，但其实并不是，这是四十年八个月零五天以来，我年少时沁入心脾的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