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黑维也纳》，连载 六

沈宪

雾霾隐去助人之俠有好报

好运难挡多学一技步步高

小说《红黑维也纳》连载 六

中国有句老古话：“无父何怙，无母何恃”

在各类移民从不同通道前赴后继地涌向欧洲的八十年代后期，“中国饭店”是大多数刚出国华人可以怙恃之处，那里是“家”，又有“父母”在，每个生物的生存本能指引着华人走向那栖身之处，居留前途和生命安全都托付给了那里。

在维也纳不远处多瑙河边小城“托恩”市，一家中国餐馆做酒台的浙江女青年在2楼上厕所，拉放水的绳头小圆木很高，她总是必须踮起脚，窗外突然看见有四辆警车和三辆全是士兵的大卡车，刚刚在饭店门口停下，士兵们手抱新式武器走下卡车。

她马上走到厕所间另一边的墙下，移过放手纸的小木橱，站在上面爬出了只能看到田野和公路的窗户，抓紧墙边的排水管，慢慢地滑落下去，降落在饭店后墙最北角落一片隔离房屋的高大灌木林之下。她能看清周边的一切，用耳朵仔细听着声音，半小时后卡车和警车的马达声离去后，虽然扭伤了小腿，还是慢慢地走出灌木树丛，走上田野小径，后又马上行走在城市主干道上。

她决定去找市中心另一家“中国餐馆”，她有一个信念，那家中国饭店老板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当她刚走进“托恩”城步行街时，突然瞥见武名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座椅上悠悠地喝咖啡。

偶然逃离了国家防暴武装特警部队马户们的抓捕，此时两人都神采飞扬讲述了各自逃离的过程和心情，两人已经喜开颜笑而无什么惊悚恐慌了。

喝咖啡吃蛋糕后，畅笑之余开始了慎密的谋划，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权衡利弊，两人马上去火车站，上了半小时一班去维也纳的火车。浙江女青年没有身份证是有危险的，先去武名维也纳住所避一避，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武名太太雨生见到丈夫突然回来，又带了一位女青年，说要住在家里，她喜悦的笑脸马上是一阵发懵，经武名说明解释后，雨生完全明白了丈夫的狭义助人行为，她认为在欧洲海外帮一把中国人是义不容辞的，同意武名先回小城“托恩”去，看看事态的发展，决定下一步行动。

半夜时刻武名才回到小城住处，当阿尔比娜知道他是没有工作许可证的，开始是一脸懵然，武名解释后，她才明白一切，也很同情武名处境。

武名不能去饭店做工，又必须付房租和生活买吃的，两人沉默了一些时候，阿尔比娜思索后说：“我给你去托恩市劳工局申请工作许可证，我们花园和房子需要工人做工。”

这是从没想过的主意，只是觉得非常渺茫不可能。当时维也纳，听说中国饭店老板给华人办一份工作许可证，需要有10万先令（一个普通洗碗工月工资五千先令）。老板们说在劳工局有关系，但必须支付很高的钱，每个区都有配额，此类的外国人申请又特别多，实际上是奥地利的长期居留证（在美国称为绿卡），也不是说办就能马上办到的。阿尔比娜需要清洁工人的理由去申请，劳动局是否会认为“理由不充分”，推荐当地失业工人。

她见武名半信半疑的神色，就加了一句“在劳工局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但这个城市很小，总有朋友认识劳工局老板的，你这么远来到这里生活，有工作做是最起码的权利。”

武名见阿尔比娜如此信心十足可以办“工作许可证”，会要钱开路的，他说：“托人拉关系需要钱，我会全部给你的”。

她看着武名笑了，“我不会出钱去办工作许可证，事成之后吃一次饭，喝一瓶酒就足够了。这么小的城市，大家都是今天不见明天见，咖啡店不见超市见，几个月不见那么就在墓地见了。收了黑心钱的人，睡在小城北面的墓地里可以安心吗？”

当然武名知道自己是有居留权的，与那些还没有居留权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但发放工作证总必须是要有充分的理由。

一个初到奥地利、初来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对法律条文有很大的灵活性；小城市与大城市又有很大区别；具体执行办事的人又有区别这些方面是不知道的。

老实人只知道头可以撞碎豆腐，不知道头脑里的想法有时可以撞碎那些法规和吓死老实人的行政条文。况且现在的冲撞法规条文，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委托其他人去撞碎那块豆腐。中国有句老话“事在人为”，成功是我的好处，不成功就算没有去撞那块豆腐。

一个勤劳的人是不会没有地方赚钱的，第二天，他就被约瑟夫（自行车店老板阿尔比娜的男朋友）叫去帮忙装配自行车，原来是每天工作完毕，约瑟夫马上付当天工资，现在却讲要等半个月以后一起再付。

其实当天晚上阿尔比娜托约瑟夫去找找是否认识劳工局老板，正好劳工局老板是一位自行车运动爱好者，经常来约瑟夫车行修理自行车，他们不仅是顾客老板关系，也是很要好的私人朋友，当约瑟夫向老板提这件事，他就马上答应，一个星期至10天就可以办成。

约瑟夫出生于小手工商人家庭，高个子，棕色头发，脸型偏长显椭圆，一双框距较窄的蓝色中带有灰暗色的眼睛，时时显出狡诈的神色，见到钱有一种特别的专注和几乎会双肩抖动。当武名到自行车店做工后，他就把原来的工人辞掉，这样就会省下很多钱。他还知道武名有了这张工作许可证，今后名正言顺去其他公司工作，收入会增加许多。尽管开始阿尔比娜讲不需要用金钱代价，可约瑟夫从不玩无好处不收钱的中间介绍人游戏，他明白武名很愿意出钱。

武名在这三十几年的人生岁月中，从没有焦虑地等待非常想要得到的东西。在浙江山区回上海，因为政策变了。也没有十分急迫地追求雨生，就结婚了。两个孩子的出生，也是那么自然地从雨生医院里接回家了。出国更是想也没有多想，糊里糊涂因太太护士劳务输出来到奥地利。

这个10天时间，让他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他是多么迫切想要那个许可证。他们的家庭收入可以增长一倍，他可不必每天上班心惊肉跳怕查黑工。两个不断长大的孩子，确实让家里不堪负担那些经济开支。小小的出租房，连大的家电都没有。

还有一个愿望，他很喜欢美丽多瑙河边小城环境，喜欢住在这个富豪的花园别墅，喜欢阿尔比娜的爽朗大方。他甚至还想在这城市里也开一家“中国饭店”，让全家都到这里来生活，夫妻两人二个孩子从早到晚在一起。

把阿尔比哪当一个外国亲戚，太太雨生也和她性格相仿，也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外国女人的。她又无子无女，两个孩子过继给她一个也没关系，这么大的一个花园别墅，以后就……奥地利皇帝嫁女儿得到土地扩张，自己过继女儿也同样可以……。

当然在等待的10天中，他还想了很多对自己都非常美好的前景，而且都无需花很大的风险和有些浪漫。

十天之后，武名果然很顺利地拿到了“工作许可证”，因每天装配自行车的工资很低，约瑟夫说武名这个月的工资就算是疏通劳动局的代价，还说自己还陪劳工局老板喝了两次酒，武名马上要付酒钱给约瑟夫，约瑟夫说这就算了，是他们两人私人的交情。

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对武名来讲，这个工作许可证就是捡到了一根大金条，而且是闪闪发光会生小金条的。

那天是在楼上阿尔比娜客厅里武名得知这个消息的，他老实的本性马上想要宴请这两位住在他楼上的恩人。中国人是有仇不一定马上报，但有恩是急着马上要报恩的。

得知武名有了工作许可证，阿尔比娜张开双臂拥抱了武名，为武名祝贺，为自己的好主意而自豪一番。

此时约瑟夫又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两盒录影带子。他说这是劳工局老板给他的，关于按摩方面的，问问那个申请工作许可证的中国人，是否也会按摩。

他们马上打开了电视机和录像放映机，开始看这两盘录影带。

影带盒子上没有文字，这肯定是转录来的，两盘全是由日本人表演的按摩内容，演员都很漂亮，英俊。第1盘被按摩的一位中年日本女人，按摩者是一位约五十几岁的日本男子，第2盘被按摩者为中年男子，按摩者是年轻的日本女性，后一盘有色情内容。

看完影带，武名又想说自己在周末去买一些酒和菜，在自家的厨房里宴请他们两人。

可约瑟夫和女房东对吃什么饭没有一点兴趣，约瑟夫迫不及待地问武名：”你会按摩吗？”。

武名回答：“在上海我学过4个月”，他脑中还是想着请客他们两人吃一顿饭的事。老实人就是老实人，不会把眼前的人和事串联起来，审时度势想一想可能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会是一个什么角色。

约瑟夫重重地在武名肩膀上拍了一下，

说：“那太好了，是不是可以试试？两个月来，你怎么从来没讲过你会按摩”他心急地问，同时又看看边上的阿尔比娜。

约瑟夫又说：“你如果真的会按摩，我知道这个小城有许多人需要按摩的，生意一定会好。”

“正规一些的必须有按摩床和按摩精油”，武名见他们两人有些兴奋惊诧的样子，想出个难题把这件事推开或者搁一搁，以后再讲。不得不说，武名至此还是笨瓜一个。

“ 按摩床没有问题，家里以前有一个我先生的医疗用床，隔壁健身房空地也很大，马上可以摆起来”阿尔比娜心情似乎跟她男朋友差不多。

三个人开始在隔壁的健身房搬东西，从地下室搬上来那个“医疗用床”，清洗后全部安放好，一大叠新的毛巾备用。阿尔比娜马上去街上护肤品商店买一瓶按摩精油，约瑟夫说自己先去洗个澡。

生活有时会变化很快，让一个傻乎乎的人眼花撩乱，不知所措。一个小时前武名和阿尔比娜坐在客厅里等待约瑟夫回家来，现在他马上要为他和她按摩作准备工作。

此时武名已经有欧洲的“工作许可证”了。

雾霾隐去助人大侠必有报

好运难挡多学一技步步高

小说《红黑维也纳》

连载 六

沈宪 维也纳

2023. 10 .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