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宫～王家大院

李学诚

我在2015年6月与2023年9月两次游览了王家大院景区。王家大院位于山西省灵石县城东12公里处的静升镇，它是清代民居建筑的集大成者，是传承五千年中华文明的艺术典范。

这个大院主要以高家崖建筑群和红门堡建筑群为代表，两组建筑群东西对峙，一桥相连，是典型的黄土高坡上的城堡式建筑。红门堡主要是当年王家长辈世代居住的地方；高家崖则是在王家鼎盛时期，由王家第十七世孙二兄弟王汝聪、王汝成修建的。

我们所到的大院门口，便是高家崖的东门。进入大门的几步坡道后，便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宽敞街道，两宅中东宅是老大王汝聪的宅第，名曰“敦厚宅”。宅门位于东南角，门仅一间，是虽高却不阔的鸡头门。其细致入微的“三雕”饰物，门头装饰以木雕砖雕为主、琴棋书画为题，间以瓶、鼎、花草，吊柱圆雕以凤凰戏牡丹、神话人物、如意等，意为富贵高寿；镇宅辟邪。博缝头雕刻的朱雀、夔龙甚是古朴。

门对面是一个照壁，壁心雕刻的是狮子滚绣球。相传雌狮子和雄狮子在嬉戏玩耍时，身上的狮毛会自然脱落团成中间的绣球，小狮子便是从绣球中诞生。人们认为小狮子的诞生是很吉利的事情。所以老百姓常说，狮子滚绣球，好事在后头。同时狮子又是百兽之王，因此，狮子滚绣球又是权威势力的象征，起着镇宅辟邪的作用。

院子为三进式四合院，每一进院的正房是三间一排的两层楼，两旁也相同。王家大院是前厅后院的格局，按照“尊卑分等，贵贱分级，上下有序，长幼有伦，内外有别”的礼制格局划分。第一进住的是下人，房子较简单；第二进的门厅是主人的起居室和客厅；第三进才是卧室。

前院是主人的社交空间，正面为正厅，是接待贵宾的高级客厅。对应的南厅用于接待普通客人。东西厢房住着账房先生与管家。正厅檐下是精美的挂落，此为三层高浮雕手法所雕，想象力之丰富，雕刻技艺之精湛，是难得的精品。在正厅的门前有一组用青石所砌的台阶，它三面都可上下，称这“如意踏跺”，示意从两边上可以左右逢源，从中间上可以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院内有院，两边连接的院子有厨房、花院、常工院、家丁院、书院，大大小小，错落有致，曲折回转，让生人晕头转向有步入迷宫似的感觉。

正厅后面，是连接前后主院的垂带小院，该院是连接后院的一个过渡性空间，它把前后院既分割又连接在一起，通过垂花门便进入了主人私密的生活区。垂花门有四个吊柱，每根吊柱都雕刻成一个柿子，表示“事事如意”。门前两根斜依的杆叫戗杆，起支撑门框的作用，上面用竹皮包裹起防虫防潮的作用。

穿过垂花门来到后院，第三进才是卧室，主人居住。正面台阶之上前加檐廊的五孔窑洞，是长辈们的住所，主窑二层为奉祀祖先的祭祀阁。东西厢楼一层为儿孙居住，二层为小姐闺房。大户家的女子“十三上绣楼，十四留头发，十五出家门，十六抱娃娃。”女子上了绣楼就要等出嫁的时候才能下来。

正窑的柱子是宫灯型圆雕柱基石，柱基石的作用是负荷、防潮、兼装饰之用。上下分六个层次。第一层为鼓，鼓似天，钟似地，天圆地方；第二层为袱锦，前途似锦；第三层为蝙蝠祥云，寓意福运来临；第四层为夔龙，镇宅辟邪；第五层为尊鼎底座，寓意基业盛大；第六层为回纹，寓意富贵不断头。此创意之奇妙，雕技之精湛，让人惊叹。

与敦厚宅一墙之隔的另一座主院是老二王汝成的宅院，名叫“凝瑞居”。凝瑞居与敦厚宅的建筑格局及功能大致相同，只是在部分建筑形式上有所区别。明显的差异是大门的设置截然不同，老大官居五品，门楼看似高大，却为单间；老二据说较老大官高一品，他的宅院较之老大家，门楼虽低矮一些，然面闊三间，虽只居中一间作为过厅、其余两间仍是倒座，但因大门前留有通廊、左右墙壁上饰有夹门而立的鹿鹤图案砖雕，使得似乎三间房屋都为宅门，显得颇为气派。

凝瑞居堂屋也是雕饰的美轮美奂，而且屋内不仅有王家人用过的供桌、八仙桌、太师椅等家什，屏风、花瓶、插件等摆设外，堪称珍宝的有玻璃罩下陈列着清庭颁给王家的圣旨原件，西墙上的古代大家墨迹手宝和东墙上的“大清万年江山一统全图”，此图长丈余，为清时手绘地图。图上我中华疆域并非如今的“雄鸡”状，而是内、外蒙古浑然一体、外兴安岭在我版图、黑龙江鸭绿江均为内陆河的一方“宝岩”状，也只有此图才能称之为“全图”！

凝瑞居内宅正屋窑洞顶上也是三间偏厦房叫祭祖阁，供奉着在静升王家很重要的三位人物。中间的是王实，据传王实在元代率先由太原迁到静升居住，被尊为静升王氏的始祖。王实以种田为生，兼营豆腐，可以说王家是以卖豆腐起家。从第三代开始进入明朝。在明朝，王家以经商为主，做官的人不多。

直到清康熙十二年，吴三桂叛乱时，第十四代王谦受、王谦和正在山东、河北、内蒙古一带做皮货和骡马生意，借助贩卖骡马的优势向朝廷捐献24匹军马，紧接着又为朝廷筹集军粮，康熙龙颜大悦，给每人一个四品官。以此为契机，王家开始向官场迈进。整个清朝，王家从五品到二品的官员101位。年迈古稀的王谦受参加了康熙六十一年的千叟宴，并获御赐龙头拐杖。在清朝共举办的4次千叟宴中王家参加了二次，可见王家当时的政治、社会地位非常之高。

城堡的西部称作大偏院，是由两座花园式庭院组成，它与中部主院相邻。两院虽南北长莫及主院一半，但均分成三进院子。院落小巧玲珑，往往曲径通幽，极为雅致。

两院中居东的是名曰“桂馨书院”的私塾，是在主院的私塾中开蒙后的学生继续升造的学馆；居西的是名曰“兰芳居”的花园，此想必是主人读书消遣、修身养性之处，兼做客房吧。兰芳居西南角有一居高台之上的四方小亭，名曰“瞻月亭”，亭下便是城堡之西堡门，所以此亭既可供远望观景之用，亦有居高防卫之效。此亭与东堡门上的亭阁遥相呼应，东观日出西观月，仅此二亭，即可窥见当年设计者独具匠心，而叹此堡结构之严谨。

出高家崖西门堡，便见不远处横亘着的、巍峨壮观的红门堡。两堡之间隔一条深达数丈涧沟，一座宽阔的石拱桥横跨涧沟，连同两堡。

红门堡，本名恒贞堡，始建于乾隆四年，是王家阖家族共建的居住地，比高家崖早近半个世纪。红门堡耗时三十余年方建成，总面积两万多平方米，大小院落八十余座，房屋近八百间。

红门堡也是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其平面呈十分规则的矩形，东西宽105米，南北长180米。城堡四周筑有高大坚实的堡墙，墙外高八米、内高四米，用青砖砌筑，堡墙顶上是两米多宽的通道。除与连同高家崖的拱桥直接的那个便门外，城堡另有一个正门，开在南堡墙正中的位置。雄伟的堡门为上下两层的砖砌双拱门，一方刻有“恒贞堡”的青石牌匾镶嵌在堡门正中央，因堡门为红色，所以此堡俗称“红门堡”。堡门外正对堡门的地方，有一座砖砌照壁，门内左右有踏道可上堡墙。

堡内从低到高，由四排院落组成，左右对称。中间有一条南北向、用大块河卵石铺成的主道，人称“龙鳞街”。街口正对着堡门，街长133米，宽3.6米；从下而上，各排院落以此叫低甲、二甲、三甲、顶甲。整个红门堡如一条巨龙，南门的堡门为龙头，低甲东西水井为龙眼，卵石坡道为龙身、龙鳞，各甲东西小巷为龙爪；同时主街与三条横街，也组成一个规整、巨大的“王”字布局。

堡内四排建筑中，除顶甲为六座院落外，其余三甲均为西四东三七座院落，阖堡共有院落二十七座。这些院落一排排一列列，规划十分规则整齐；各院落的布局大同小异，多数为一正两厢二进院。正面以窑洞加穿廊为主，窑洞为两层，窑上建阁；大部分院落以南北中心线为对称轴，东西基本对称。站在城堡上望过去，一座座整齐排列的房顶、屋脊与远处的青山绿树相接，让人有在城墙上俯视一座城池的感觉；行走其间，过一座座的门、穿一进进的院子，如入迷宫中。

城堡的顶甲的六座院落中，靠东的四座是堡中王家人共有的花园，这四座由西往东依此是兰桂、隐翠、红杏、童心四园。四院一改其它院落前堂后寝的基本结构，变成了前园后院。前园是仅以围墙相隔的开阔花园，园中假山水池、花草树木，精致清新怡人；后院则仍是与其它院子相同的、以下窑上楼为主屋的合院。四院中只有靠外的兰桂、童心两园有通向外面的大门，四院之间以月洞门相连，形成一个园中套园的大花园。

总之，王家大院确实是清代民居建筑的集大成者，它作为我国优秀的传统建筑文化遗产和民居艺术珍品，其布局的构思独特，结构合理，“三雕”艺术之精湛，自开放以来，在海内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被广誉为“华夏民居第一宅”、“中国民间故宫”和“山西的紫禁城”。国家领导人以及知名学者等观察后，都给予高度评价。人言“王家回来不看院”，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