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学记》

国学

《礼记·学记》全文

1>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小xiǎo）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2>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悦）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

3>虽有佳肴，弗食，不知其旨（滋）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返）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兑（悦）命》曰:"斅(xiào校）学半。"其此之谓乎？

4>古之教（ jiào）者，家有塾，党有庠（xiáng 学校），术（suì 遂）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 jiào校对）。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返），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yǐ）子时术（shù实践）之"，其此之谓乎!

5>大学始教，皮弁(biàn帽子)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yì)三，官其始也；入学鼓箧(qiè书箱)，孙（shùn 顺）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dì)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liè超越)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6>大学之教（jiào）也，时教（jiào）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màn），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返）也。《兑（悦）命》曰:"敬孙务时敏，厥(jué)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7>今之教者，呻其占毕(书简），多其讯（训）言，及（急）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bèi），其求之也佛(fú拂）。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8>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顺），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9>发然后禁，则捍（hàn）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顺），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yàn亲近）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10>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导）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11>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zhǎng）善而救其失者也。

12>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zāng），罕（hǎn）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13>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zhǎng），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其此之谓乎。

14>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以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勿）北面，所以尊师也。

15>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悦）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16>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yù）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17>良冶之子，必学为裘（qiú）；良弓之子，必学为箕（jī）；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18>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彰）；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19>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 完 ——

《学记》白话版

第1节：人生金三角，从学开始！

（一个人）起心动念合乎道义礼法，期望自己成为良善之人，那就逐渐会有小的名声，但还不足以影响民众。亲近贤德之人并积极向圣贤学习，能体会领悟到圣贤的真实本意和深远大义，（就有智慧）影响民众，但还不足以化育万民。君子如果要化育万民，移风易俗，那就一定要通过教学的途径！

第2节：学习，从经典开始。

璞玉不经过雕琢，就不能成为美好的器物；人不学习，就不会明白（宇宙人生）的大道。所以古代的君王建立国家、领导人民，都要将教学作为首要事务。《尚书·兑命》中说:“想有一个好的结果，就要从认真规范地学习典籍开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3节：教，是非常好的学。

虽有佳肴，不吃就不知道它的美味；虽有至深大道，不学就不知道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切实好处。所以学习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教人之后才知道自己学识的未通达之处。知道自己的不足，然后才能常常反省求解；知道自己学识的未通达之处，然后才能不断加强学习，提高修为。因此说：教和学两方面是互相促进，相辅相成的。《尚书·兑命》中说:“自身的学识和修养，几乎有一半是通过校对和教学的方式获得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4节：九年磨一剑！大学教育的总顺序和目标。

古代设立学校，在闾巷设有家塾，在乡党设有庠学，在遂设有序学，在国都设有大学。新生每年都可入学，每隔一年考试一次。第一年重点考察学生解析经文义理并辨别其志向兴趣；第三年考察学生是否坚守志向、敬重学业并能与师长、学友和谐相处；第五年考察学生是否广学博览、踏实践行、亲近明师；第七年考察学生在学术上的见解和择友的眼光，称之为“小成”；第九年考察学生是否能够触类旁通、知识渊博、通达圆融，对所修学业是否抱有明确坚定的信念而不偏听偏信，忽左忽右，这样就可称之为“大成”。然后（条件成熟）足可以教化民众，移风易俗，使身边的人心悦诚服，使远方的人认同怀念。这就是大学教育的纲要。《记》中说:“小蚂蚁时时在学习衔土。（坚持不懈的学习，终有所成）”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5节：具体教学工作中的“七大伦”（基本纲领）

（古代）大学开学时，（举行开学典礼）主持祭祀的天子或官吏身着朝服皮帽，以菜品祭祀天地祖师，以示对大道的恭敬；在典礼上，吟诵《小雅》中的《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首，引导学生在开学伊始就树立为官从政或成为师者（士）的目标；然后，老师击鼓上课、学生打开书包和课本学习，按顺序地完成他们的学业；请出夏和楚这两样惩罚教具，用以整肃学生的散漫和傲气；（主政官员）在大祭（有占卜请示神意的国家级祭祀）之前不去视察学校，为的是让学生自由自在地学习思考；教师时时观察学生，但不轻易加以指导，这样保留学生自己的见解（不强加给他标准答案）；初学者多听少问，以求自己多思考，能自然感悟而不跨越。这七点，就是教学的大纲领啊。《记》中说:“目标是学着做官的，要先学习协调处理事务。目标是学当老师的要先用心学、用心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6节：学生如何学？学生的学习方法、心态和目标。

（古代）大学的教育，正常上课时间用来学正业（以后的事业），离开学校回到家还要进行相关练习。如果不练习基本指法，就不能把琴弹好；如果不广泛学习、善于联想比喻，就不能写出好诗；如果不学习各种场合应酬的规矩，就学不好礼（仪）。如果不能享受（德行、技艺、能力上的）成果所带来的快乐，就不能开心快乐地学习它。所以，君子对待学习的方法是：把要学的事情确定下来深藏于心；时时修习不怠慢；一时不能通达处就暂时放下；通达后享受问题解决、境界提升所带来的快乐。如此，学生就能安心学业并亲近师长，与学友相处快乐并坚信所学，即使离开师友也不会离经叛道。《尚书.兑命》篇中说:“敬重大道、持续求学、务实力行、立足当下、迅速行动，如此竭尽全力，其学业定有所成。”说的就是上面的意思啊。

第7节：千古一误，直到今天！学校教学的问题所在。

当今的教师，有的只会带着学生吟诵课本，有的经常批评训斥学生，有的急于赶进度而不考虑学生是否能够理解适应。（这些做法）无法让学生表达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也无法让学生的才能全部展现，这些做法违背了教学规律，其目的也背离了正道。这样，学生不但会厌学还会怨恨老师，感到学习苦不堪言而不知道这些经典其实可以获益终生。即使勉强毕业，也很快会忘掉所学。很多教育之所以没有成效，就是因为以上的原因啊！

第8节：教学成功的四大关键

（古代）大学教育的原则方法是：在不良习气产生之前加以引导纠正叫做“预防”；在最适合学习的时机让学生学习叫做“适时”；不超越学生的接受程度进行教学叫做“顺应”；相互观察学习其长处，从而各自获益叫做“观摩”。这四点，就是教育成功的原因。

第9节：教学失败的六种原因

不良习惯已经形成了再去禁止，就会因此产生抵触情绪而难以消除；错过了最佳学习时机才去学习，即使勤奋刻苦也难有成效；所教的内容杂乱无章，不按顺序渐进学习，会使学生思维混乱而不知所措；独自学习而不去和老师同学交流，就会孤陋寡闻；亲近不务正业的朋友，就会违逆师长的教导；迷恋邪僻（比如现在的网络游戏、杀人游戏）的事情，就会荒废学业。这六条，是导致教学失败的原因。

第10节：“和易以思”，成为好老师！

君子知道了教育成功的关键在哪，又知道了教育失败的原因在哪，然后就可以胜任老师的工作了。所以君子的教学之道，就是启发诱导啊——引导学生而不强行牵引要求；努力使学生强大而不批评压抑；启发学生思考而不急于给出答案。引导而不强行牵引，师生关系就会融洽；努力使学生强大而不批评压抑（心不堵），教与学才会通达容易；启发学生而不急于给出答案，学生就会用心思考。如此师生关系融洽、学生学得轻松，还能用心思考，（做成这三点）就可称之为会教育人的好老师了。

第11节：“学者四失”，老师要知道！

学生在学习中有四种过失，施教的人必须要知道。学生们的学习，有的失于贪多、急于求成；有的失于所学过少、知识面狭窄；有的失于只看表面意思、不深入思考；有的失于畏难而轻易放弃了。这四种过失产生的原因及学生的心理各不相同。教师知道了原因，又清楚了学生的心理，才能帮助学生减少过失。所谓教育，就是不断长养学生的正直善良和知识才能等优点长处，并不断补救其缺点和过失啊。

第12节：教学成功的美境

优秀的歌手能使听众自然而然地跟着他吟唱，擅长教育的人能让学生自觉自愿地追随他的目标。他的讲授，语言简洁而透彻，通俗而贴切，打个小比喻就能让人清晰明白。这样，就是善于让人追随他的志向了。

第13节：为师和为君的关系

君子知道达到某种程度的学习中，有哪些重点、难点和易错点，又知道这个阶段的教学目标是想弘扬什么，摒弃什么，然后就能对学生进行多方诱导，达成教学目标了。会多方诱导使人明白就能当好老师；能当老师就能当好官长；能当好官长然后就能胜任国家领导人了。所以说学着当好老师，就是学着当好国家领导人。因此选择老师是不可不谨慎的事。《记》中说：“禹王、汤王、武王这三王和虞夏商周这四个时代（的君王），都在紧紧跟随他们的老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第14节：尊师重道，学业才会轻松。

在教育工作中，尊敬老师，是一个重点和难点。尊敬老师，学生才能重视他所传授的知识及道理，重视这些知识和道理，民众才能专心求学。所以君王不以臣子待臣的情形有两种：一是大臣正在代表死者，接受祭祀时，不以臣子相待；二是当臣作为君主的老师时，不以臣子相待。按照大学礼制，天子召见老师，老师也不需行君臣之礼，为的是表达对老师的特别尊重。

第15节：怎么学，怎么问，怎么回答？

善学的人，老师教的轻松而教学效果倍增，学生感激并把功劳归于老师。不善学的人，老师勤苦而收效甚微，学生还埋怨老师（教导无方）。善于发问的人，犹如木工砍伐坚硬的木头，先从纹理较顺的部位着手，再砍坚硬的节疤处，久之功夫到了，师生在愉悦的氛围中，问题就得到了化解。不善于发问的人恰恰相反。善于回答问题的老师，就如同撞钟一般，学生用力小钟声就小，用力大钟声就大（比喻简单问题和复杂问题都能解决）。还要照顾发问者的情绪，让他心平气和、从容自然地全面表达他的疑问。不善于回答问题的老师情形则相反。这些都是增进学问的方式方法呀。

第16节：领悟和应用，才是真的学！

没有领悟经典义理，死记硬背，只在纸面上下功夫，只会照搬的人，是没有资格做老师的。(同样道理)老师要有能力听懂学生的真实本意甚至话外之音（再根据情况切实解决问题，才可以当老师）。学生如果没有能力表达清楚真实本意时，老师可以做一些引导，引导了学生还是听不明白，（说明学生没有思考好）就暂时先放下，不必强求，留待日后择机解决。

第17节：成为好老师的关键点

高明铁匠的儿子，必定要学会使用皮囊鼓风（把握火候）；高明弓匠的儿子，必定要先去学编簸箕（施加力度）；准备驾车的小马被拴在车后，跟着车走（实习践行）。君子能察悟到这三个事例的内在道理，就可以当好教师并做好教学工作了。

第18节：教学，在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古代的学者，善于对事物进行比较分析归类（觉悟其中的道理）。鼓不在五声（宫、商、角、徵、羽）之列，如果没有鼓声，则五声就失去了和谐；水不在五色（青、黄、赤、黑、白）之列，但若没有水调和，则五色就不能清晰鲜明；（做教学的）老师不在五官（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之列，不算一个官职，但缺少了老师，这些官员的德行和才华就不能培养出来；老师不属于五服（斩衰(cui)、齐衰、大功、小功、缌（si）麻）之内的亲属，但没有老师的教育，则五服之情就难以友爱亲密。

第19节：教学，天下之大本也

君子说:“大德之人无论是否当官，都能对社会发挥积极的作用；大道不会仅仅适用于一种情况；信用好的人不必立约（也能信守承诺）；季节时令变化，不必要求不必规范（也会自然运行永不停息）。”君子能领悟到这四点，就明白怎么抓住事物的根本了。三王祭祀河流山川的时候，都是先祭河后祭海。因为河是本源，海是归宿，这就是重视根本啊。

—— End——

《礼记·学记》全文

1>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小xiǎo）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2>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兑（悦）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

3>虽有佳肴，弗食，不知其旨（滋）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返）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兑（悦）命》曰:"斅(xiào校）学半。"其此之谓乎？

4>古之教（ jiào）者，家有塾，党有庠（xiáng 学校），术（suì 遂）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 jiào校对）。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返），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悦）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yǐ）子时术（shù实践）之"，其此之谓乎!

5>大学始教，皮弁(biàn帽子)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yì)三，官其始也；入学鼓箧(qiè书箱)，孙（shùn 顺）其业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dì)不视学，游其志也；时观而弗语，存其心也；幼者听而弗问，学不躐(liè超越)等也。此七者，教之大伦也。记曰:"凡学，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谓乎。

6>大学之教（jiào）也，时教（jiào）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不学操缦（màn），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返）也。《兑（悦）命》曰:"敬孙务时敏，厥(jué)修乃来"，其此之谓乎!

7>今之教者，呻其占毕(书简），多其讯（训）言，及（急）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bèi），其求之也佛(fú拂）。夫然，故隐其学而疾其师，苦其难而不知其益也。虽终其业，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8>大学之法，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顺），相观而善之谓摩。此四者，教之所由兴也。

9>发然后禁，则捍（hàn）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而不孙（顺），则坏乱而不修;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燕（yàn亲近）朋逆其师，燕辟废其学。此六者，教之所由废也。

10>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导）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道而弗牵则和，强而弗抑则易，开而弗达则思。和易以思，可谓善喻矣。

11>学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长（zhǎng）善而救其失者也。

12>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zāng），罕（hǎn）譬而喻，可谓继志矣。

13>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zhǎng），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择师不可不慎也。记曰：“三王四代唯其师”，其此之谓乎。

14>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是故君之所以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勿）北面，所以尊师也。

15>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及其久也，相说（悦）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

16>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必也听语乎。力不能问，然后语（yù）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

17>良冶之子，必学为裘（qiú）；良弓之子，必学为箕（jī）；始驾马者反之，车在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学矣。

18>古之学者，比物丑类。鼓无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彰）；学无当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师无当于五服，五服弗得不亲。

19>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