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爷爷__爷爷送我去上班

钟吉文

<p class="ql-block">  1982年9月,爷爷送我上班的事儿虽然过去了41年,但那情那景时刻浮现在我眼前,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十一假期刚过,梅坪公社教育站通知我去九洞陈子溪小学上班。那年我才19岁,父亲逝世已过半年,爷爷说要看看那所学校,执意要去送我上班。 </p><p class="ql-block"> 陈子溪小学远离家乡近百里,听人介绍,是一所孤野偏僻的小学。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教育站领导之前给我谈话时,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在梅坪中学当饮事员,一是在陈子溪小学教书,我毅然选择了教书,尽管学校教书仅一人,既是教师,也是饮事员,但我的正式身份是教师,能做教师,是父亲生前的遗愿。 我和爷爷打理行装,接到通知的第二天清早就出发了。那时公路己通了,但没有通班车,我和爷爷只有步行。爷爷背着日常用具和粮食,用一根竹子作拐杖,我们一前一后,似是一幅父送子远行读书的情景。一路上爷爷显得很兴奋,可能就是替儿子送孙子去工作的缘故吧。 </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我们走到梅坪中学,也就是我父亲生前最后一所教书的学校。父亲虽然逝世半年,但遗物还没有搬走,寝室学校也没有收回。我和爷爷就住在那间寝室里,生火做饭睡觉。深夜,在电灯光下,看到爷爷眼里渗着泪水,呆呆望着他儿子办公桌上的纸和笔,深知爷爷心中有多么的悲伤啊,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苦呀! </p><p class="ql-block"> 那一夜,我和爷爷各自想着心事,彻夜难眠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了点面条,每人肩上加了床我爸爸生前用过的棉袄,途径七朗坪、九洞坪,翻过地名叫八十亩的地方,来到了山的尽头。这时,一股清新扑面而来,原来在山的尽头,有一个缺口,这就是天门口,"天门口离天只有九尺九",峻峭,陡峭,没有半点吹嘘。站在天门口,凝神远望,但见峰峦起伏,重叠环绕,脚下一条深沟直划山底,左山腰有支房子,能猜想得到那就是陈子溪小学了,是我既将要去工作的地方。眼见那山,那沟,那地,那学校,一丝凉意向我透来。爷爷见我满脸地不高兴,要我歇一下,我和爷爷在路边坐下后,爷爷便给我讲起我爸爸的故事,告诉我爸爸教书,去过潼川,上过五峰山,工作环境十分恶劣,最终也熬过来了,最后到梅坪中学任教,告诉我只有先苦才有后甜的道理。那语气既严格,又和善,也是一种鼓励,如果没有那番话,我会打退堂鼓了……</p><p class="ql-block"> 休息了片刻,我们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向下走去。沿路是蜿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还听见漫流在岩石上的水声,增添了密林的幽静。行人告诉我,走路不要轻易抓树桩,这里蛇粗大,蛇偶尔盘旋站立,与树桩不相两样,听了行人的告诫,我不敢抓树桩,只有抓住小草,向下一步一步的挪动。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学校。站在学校操场,眼望天门口,那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再望天,四面环山,天就只有簸箕大小。 爷爷顾不上观看风景,忙着为我铺床,打扫卫生,一切都安顿好了,我们随便弄点小吃,便休息了。唾在床上,爷爷再三叮嘱我,要我注意安全,要好好工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p><p class="ql-block"> 次日早上,爷爷天不亮就原路赶回了。天亮后,我到杨家大叔家旁提水时,杨叔笑着说,这次来了位老教师,能安心教书了。我说,我才是老师,那是我爷爷,杨叔伸出大拇指,敬佩地说,你爷爷是好样的! </p> <p class="ql-block"> 爷爷生前照片(前排中)</p> <p class="ql-block"> 往往想起爷爷送我上班那事,心里酸酸的,爷爷为我付出了很多,但享受孙子之福却很少很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