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写下这个题目时,老屋仿佛就在眼前。它背面临山,其他三围都是邻居,好似暖暖的被拥在中间。二十多年前,在院里都能听到邻居家呼儿唤女的声音,如今随着进城大势,只剩下三爸,一个七十三岁的孤寡老人守着这片阵地了。尤其是晚上,三爸怕费电,一盏昏黄的小灯泡伴着他,这盏小灯尽力造势,执拗的想维持以往的热闹,无奈势单力薄,只显出更多的坚定和孤独。</p> <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前嫁过来的时候,“三土”的老屋并没有入我的眼,土院土墙土地,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更多的能力装饰它。因为老公在外面上班,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老屋对于我来说没有感情没有吸引力,这个小小的村子,土土的老屋,只不过是回来走走场面。每年回家只是过年三天,除夕,大年,到初二,以后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因为和周围邻居见面少,好多年以后都叫不上来他们的名字,每次见到他们,我只能尴尬地笑笑,不知道如何称呼。后来慢慢的,才开始好好认识各位叔伯哥嫂弟妹。</p> <p class="ql-block"> 婆婆生下老公不久心梗去世了,爸爸在外面上班,他就只能留在爷爷奶奶家,家里还有二爸三爸(父亲的两个弟弟)。我嫁来时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二爸三爸两个人都没有成家,老公和他们感情很深,为让他们老有所依,结婚的时候选择在老屋居住。他们朴实忠厚,勤劳善良,每次回家虽然几天,他们都是竭尽所能的待我们。我们不用做饭,不用洗碗,就是烧的炉火都是他们轮流给添煤倒炉灰。不回家的日子里,他们时不时送点时令菜蔬,小米等地里的产出。有时候居然把亲戚们去看他们的礼物都带来给我们,他们舍不得吃,一时不能及时来看我们,有的吃食礼物拿来时已经过期了。一再告诉他们把吃的自己吃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带来给我们。老屋因为有二爸三爸在,就有了浓浓的亲情,有了家的温暖。</p> <p class="ql-block"> 写到去世的二爸,总觉得有点内疚,逝去的日子如果真的有如果……那时候的我年轻,生活常识和阅历都太有限了!回家时看见二爸嘴唇有点肿,还有上火的口腔溃疡,以为他只是上火了,只留下些钱,让他自己去看看。没想到过了几天突然接着三爸电话,说二爸昏迷了,村里的医生让赶紧住院治疗。二爸住院治疗了十几天,只是偶尔睁开眼,空洞无神,实际并没有清醒。医生说他脑梗严重,只能这样了!一个月后,二爸就这样在昏迷中去世了。是啊,如果我当时知道他是脑梗,可以快一点住院治疗,情况是不是可以好点?可惜生活不会给我“如果”的机会,也没有给我预判的能力。</p> <p class="ql-block"> 后来,老屋在新农村建设的好政策下进行了改造,换了红瓦的新屋顶,穿上了水泥的新装,院子也用砖块铺好,焕然一新。屋里也是铺地砖,刷白墙。老屋焕新颜,亮堂堂的。随着改变的是三爸越来越老了,再随着改变的是周围的邻居也越来越少了。</p> <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三爸七十三岁了,所幸的是精神不错,只是耳朵有点背,打电话只要眼睛看不见就接不到。托党的好政策,村里的老人中午可以在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吃饭,三爸精神好,每天中午在老人照料中心吃午饭,早晚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这不,到八月十五了,打算回去和他一起过节,上午就开始打电话,不出所料,一直没人接。为什么早点不告诉他要回去过节呢?不能说啊,不然就又开始买东西,买好多他认为的好东西,吃不了我们就得兜回来。我们只能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带回去,稍稍加工一下就可以吃。下午下班后匆匆往家赶。不出所料,三爸已经在吃饭了,一个人,一个菜,一碗米汤。虽然冷清,三爸却高高兴兴的很满足。赶紧收拾做成半成品的菜,好让三爸可以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饭后陪三爸啦啦家常,问问他的身体状况。三爸很高兴,谈兴十足。</p> <p class="ql-block"> 我们要走了,三爸送我们出来,特意拉开了院子里的灯,明晃晃的,照亮了院子,暖暖的灯光瞬间温暖了四围的黑暗和寂静。哎,虽然村里的房子都修好了,外面看上去颜色齐整,新农村建设成效斐然,可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需要年老的三爸打开灯,划开夜凉如水的寂寥。三爸满足现在的好日子,热爱着这片土地和这间老屋,他挥挥手,一脸发自内心的高兴,四围的黑暗安静都已习以为常了。</p> <p class="ql-block"> 回头望向老屋,三爸已经关了院里的灯,屋里还是那盏昏黄的小灯泡,孤独坚定地亮在八月清凉的夜色里,坚守在老屋,给予我,我们安心和温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