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母亲

小狗

<h3><br><br><br> 板栗熟了,列开了嘴,张牙舞爪的落了一地,象是在示威,又象是自暴自弃。<br> 豫南的老家是盛产板栗的地方。这里地处大别山北麓,多是丘陵地带,雨水丰沛,适宜板栗生长。前些年,政府为了拓宽农民的致富门路,因地制宜的在荒山秃岭栽种了大量板栗树。时至今日,正是板栗树挂果的盛期,每到桂花飘香的中秋,山前屋后满山遍野都是落下的栗子,根本捡不完。<br> 我家屋后的山上就有不少的板栗树。<br> 以前村里人多,板栗树都分到户,各家捡各家的。收拾好的栗子挑到集镇上,有专门的收购人员等着收购。那时价钱也好,每到栗子成熟,家家户户捡拾地上的栗子,嘴也象那开口的栗子乐开了花:这一年的收成又有了保障。<br> 山后不光有板栗树,还有大片的茶园。清明前后是采茶的旺季,满山遍野的采茶人起早落晚忍饥挨渴的忙在山上,十指尖尖弯腰弓背采摘春茶,一天下来收成也不错。<br> 这在当地是两大支柱产业,同时也是绿色产业。老家的工业基础薄弱,没有大型的厂矿,几乎见不到冒着滚滚浓烟的大烟囱。因此,这里的生态环境极优,生产出来的农产品远销全国各地。<br> 上海便是老家板栗的主销地。<br> 那时的街道管理尚不严格,不怕吃苦的豫南老家人便三五成群的到上海闯荡,临街支起大炒锅,在浓烟滚滚中也赚得钵满盆满。<br> 那是最初的起步阶段。<br> 后来市场规范了,豫南人也变得精明,与时俱进,把临街小摊摇身一变,在上海开起了“大别山板栗店”,把季节性的收入做成常年的卖买,做起了板栗专卖。<br> 如今,村里的人少了。以前偌大一个整日热热闹闹欢欢笑笑同时也鸡飞狗跳的村子,现在常住人口不到二十人。绝大部分年青人外出务工,或者在城市安了家。屋后山上的茶叶板栗几近荒废,满山采茶的热闹景象成了过往与回忆。<br> 老母亲仍坚守在这块土地上。<br> 她说,她舍不得屋后的茶叶板栗。<br> 老母亲今年八十好几,身体状况比她年轻时似乎还要好一些,经常一个人独居在乡下的老屋,偶尔也到城里子女处散散心。她老人家年轻时由于操劳过度加上营养跟不上,三天两头的害病,药片每天从不离口,吊瓶也是隔三差五的挂。全家人整天为母亲的健康担心。自从前几年从武汉同济住院回来后,母亲象更换了发动机,一改往日的颓势,不仅能生活自理,还每天拄根竹拐棍爬山跃坎的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br> 摘茶和捡拾板栗便是她每年必做的季节性农活。<br> 好几次给母亲打电话,我便听到母亲高兴的笑声。她说,她今天摘茶又卖了好几十块钱。<br> 几十块钱于今天的我们,似乎是不值一提的事。但于吃惯苦受惯累的老母亲,那几十块钱,是她一天一叶一叶掐下的辛苦钱,她格外的珍重和珍惜。因此,当她把亲自采摘的茶叶交给茶叶贩子,又亲自确认了重量后,再自己计算一下总钱数,从茶叶贩子手里接过那钱时,心里便高兴的很,觉得这一天的辛苦便值了。要是碰上好心的茶叶贩子,看她那么大年纪,不忍心压称压价,反而还会多给她几个钱时,母亲便觉着“捡了便宜”,第二天摘茶叶的劲头更足了。<br> 她的“足劲头”是建立在子女的无时无刻的担心之上的。<br> 有一次,她便掉在了一个山坎子下面,是邻居发现后,把她背回来的,幸好没有大碍。歇了几天后,她便又要上山采茶“挣大钱”。<br> 捡拾板栗倒不是为了卖钱。母亲知道我们中秋国庆都会回来看她,她便早早的上山,捡那个大饱满的栗子,好让我们走时带上。<br> 今年也一样。当我在桂花飘香的中秋从外地赶回乡下的老屋时,阳台的地上已铺满了母亲拾回来的栗子。母亲说,都晒的差不多了,走时就可以装包。<br> 看着母亲“一步一磕头”捡回的栗子,我无法拒绝。<br> <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