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 <p class="ql-block">1996年5月22日，父亲已逝去了，享年65岁，但宝儿始终不能忘怀。</p><p class="ql-block">那年，宝儿33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龄～～许多人33岁，可是他呢？如今想起来就憋屈得慌。</p><p class="ql-block">33岁，是宝儿当上杨湖纱窗厂12年厂长的时候，竟然被张重财之流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给撸掉了。</p><p class="ql-block">宝儿便带着牵挂的思绪，奔波于地摊与家中。父亲已然病重，也许真的会离去？但他心中总觉得不可想象。</p><p class="ql-block">当宝儿在地摊上接到家里的电话，告诉他父亲已经不行了的时候，他心里的埋怨更是多过伤心。</p><p class="ql-block">两年前，宝儿父亲咳嗽不止，后来在医院一查是肺气肿。</p><p class="ql-block">在江南省附属医院工作的弟弟仨，经他诊治帮父亲把肺气肿给治愈了。</p><p class="ql-block">仨告诉父亲，以后不要再吸烟了，可父亲总是口是心非。</p><p class="ql-block">第二年，父亲又开始咳嗽，经医院复查是肺结核，仨又一次把父亲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父亲就是戒不掉烟。</p><p class="ql-block">1996年春节期间，父亲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时不时还咳出血来，医院这回彻底细查，完了，父亲患上了肺癌，而且还是晚期。</p><p class="ql-block">宝儿没有丝毫准备，该怎么做呢？没有主意，宝儿想了想，回家吧，肯定回家。</p><p class="ql-block">宝儿赶紧把地摊上的事情向爱珍、美丽等人交待一下，便急匆匆带着萍儿回家。</p><p class="ql-block">等宝儿赶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宝儿与萍慌忙伸出手去抚摸父亲的手，父亲则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他仿佛在说，你们不管遇上多大挫折与委屈，都要勇敢去面对。</p><p class="ql-block">不太一会儿，父亲的眼角流出了两行眼泪，仨赶紧扒开父亲的眼睛一看</p><p class="ql-block">“父亲走了”</p><p class="ql-block">仨一说完，他就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p><p class="ql-block">刹那间，母亲哭成了泪人，全家人更是拥抱大哭，宝儿所有的情感也即刻涌上了心头。</p><p class="ql-block">此刻他离父亲如此之近，却又如此遥远。</p><p class="ql-block">宝儿可以触碰到父亲的脸，父亲的手，父亲的腿，父亲的胸堂………他泪如泉涌，伤心欲绝，他与父亲咫尺天涯，却原来真的是咫尺天涯。</p><p class="ql-block">三天时间很快到了，接下来父亲要入殓，要上山，宝儿不知道这些风俗，这些程序是怎样的？</p><p class="ql-block">但他只知道，父亲要按时入殓，棺椁要按时上山。</p><p class="ql-block">棺材被八仙抬起来了，一路走好，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词条上说：“人走了，茶就凉了…”</p><p class="ql-block">可是，自从宝儿“倒”了台，当得知他的父亲去逝时，纱窗厂的职工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连一些已经离开纱窗厂的人，也都自发的组织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到宝儿家中，为他的老父亲送葬，那场面非常感人。</p><p class="ql-block">大龙、宝儿、仨一直跟在八仙的后面，虽然他们一片茫然，但是一切都按规矩进行。</p><p class="ql-block">不知何时，父亲的棺材进了墓穴，墓门很快被封了起来，只有一堆黄土留在了亲人们的眼前。</p><p class="ql-block">宝儿三兄弟携妻子全都跪在墓前，他们牵起前襟，任凭地先一边喝彩一边洒米，他们接着，说是谁接得多，以后谁的财气就多。</p><p class="ql-block">宝儿跪着，没有出声，他一直在流着眼泪，也没有去接米。</p><p class="ql-block">宝儿心想，他不要财气，因为他最亲的父亲不在了，他要财气干什么？他的心早已被抽空了，他什么都不要。</p><p class="ql-block">从坟上回到家里，宝儿进了父亲的房间。一张空床，真的是了无痕迹。</p><p class="ql-block">父亲的衣物不多，除了放进棺材里的，其余特别破旧的衣服基本上都扔掉了。</p><p class="ql-block">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父亲没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p><p class="ql-block">宝儿和萍儿在家呆了三天，他们又要去摆地摊了。这时，宝儿发现母亲沧老了许多。</p><p class="ql-block">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父亲离宝儿也越来越遥远，但他对父亲的思念却从未中断过。</p><p class="ql-block">梦中宝儿多次见到父亲。</p><p class="ql-block">回家去父亲的坟上呆一会儿，心里和父亲说说话：</p><p class="ql-block">“爸，你是在我遭受到挫折、打击和最困难的时候走的，你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尽孝，所以，留给我的是对你的亏欠，也留给我巨大的悲痛”</p><p class="ql-block">宝儿有时又想到，人死后，假如真有灵魂，那父亲现在又在哪呢？倘若转世，父亲一定会和从前一样，上孝顺父母，下疼爱妻儿，他也应该转世为人啦。</p><p class="ql-block">自此，宝儿听不得哀乐声，一听到哀乐声，他就会心酸不已。</p><p class="ql-block">好在父亲庇佑下，宝儿和他那些个难兄难弟们，在经过三个月练摊后，终于又回到了各自工作的新岗位上。</p> 披麻戴孝 诗集《一袭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