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冈石窟

李学诚

云冈石窟是中国第一个由皇家授权开凿的石窟，胡风胡韵最为浓郁，在中华艺术宝库中独一无二，对后世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16年7月和2023年9月我两次参观游览了云冈石窟景区。

云冈石窟位于大同市西郊17公里处的武周山南麓，石窟依山开凿，东西绵延一公里。存有主要洞窟45个，大小窟龛252个，石雕造像51000余躯，为中国规模最大的古代石窟群之一，与敦煌莫高窟、洛阳龙门石窟和天水麦积山石窟并称为中国四大石窟。石窟内造像有的高大威武，有的小巧玲珑。云冈石窟不仅是佛教文化的宝库，更是人类文明的魁宝，艺术史上的不朽丰碑。

云冈石窟是北魏王朝初期开凿的石窟，时间约在公元460年的北魏文成皇帝时期，它的开凿比敦煌石窟晚94年，较龙门石窟早35年的时间。它以建筑规模之大、塑像形体之高、保存之完整，而闻名天下。又因对研究中国古代史、佛教史和艺术史有极高的价值，享誉国内外。

北魏开凿石窟从公元460年开始，至524年结束，约有70年的开凿历史。从洞窟的形制和雕刻艺术，有关专家将云冈石窟的开凿年代分为早、中、晚三个阶段。第1、2窟至第13窟大致以云冈中期为主，成窟的年代约公元465年至494年之间。由孝文帝迁都洛阳前夕开凿，人们习惯将这些石窟称为“孝文石窟”。

第一、二窟是一组塔庙式双窟，为云冈石窟最东端的洞窟，开凿于北魏孝文帝皇兴五年至北魏太和十八年（471～494年）。洞窟上开明窗，下开窟门，中心塔柱直达窟顶，四壁开龛造像，为典型的塔庙窟。据考证，辽代以前窟前曾建有护国寺，为云冈十寺之一；明清号曰“石鼓寒泉”属云中八景之一（第二窟北壁西端常有细泉流出）。

第三窟为灵岩寺洞，是云冈石窟最大的洞窟。根据考证研究，这里原来设计应为大型塔庙窟，但遗憾的是其建设直到北魏造像结束仍未能全部完成。

后室雕三尊大佛，主佛为依坐佛像，高约10米，五官端正，眼大耳闊。左右胁侍菩萨高6米。这三尊造像较之云冈其它造像，都更加丰满圆润，在艺术表现上明显区别于其它造像。其雕凿年代，目前有北魏、随、唐及辽四说，多依造像艺术风格而推论。

第四窟又称塔庙窟，一门两窗。由于工程没有全部完成，洞窟内地面凹凸不平，石窟整体显得有些凌乱。

经过前四窟后，即到达云冈石窟最有名的五至二十窟。

现在我们看到几座宏伟高耸的楼阁，它们建筑在洞窟的前檐，被称为窟檐建筑。据专家考证，云冈石窟的大窟前均有窟檐，但多数因战争或其它因素毁坏，现仅存的窟檐建筑为清代以后建筑。第五、六窟是一组双窟，窟檐建于清代顺治八年（1651年），这组建筑朱红柱栏，琉璃瓦顶，巍峨挺拔，气度非凡，是五间四层的绕廊木构楼阁。第七、八窟同样是一组双窟，辽代这里被称为护国大寺，现在的窟檐是1994年由国家拨款重新建造，对保护石窟起了重要作用。

第六窟是中心柱窟，雕刻华丽，是世界雕塑艺术的奇迹，被誉为“云冈第一伟观”。第六窟平面呈正方形，后室中心塔柱，塔高15米，分上下两层。四壁和塔柱的佛像采用近似圆雕的高浮雕，佛像立体感很强。四方塔柱上层的立佛是具有极高水平的镂空雕刻法，这种立佛被称为“接引佛”。举目四方环视，发现整个洞窟雕饰富丽堂皇，几乎找不到一块没有雕刻的空间。佛像、菩萨、罗汉、飞天、供养人和瑞鸟神兽、花卉等等，真是一座热闹拥挤、琳琅满目的佛国世界。

第七窟是西来第一佛洞。七、八两窟是云冈最早的双窟。窟具前后室，主室呈横长方形，窟内造像胡风汉韵，交相杂糅，东西方文化在这里发生了最绚烂的撞击与交融。第七窟明窗两壁为比丘树下参禅思维图。北壁上层大龛正中为交脚弥勒菩萨，两侧为依坐佛像，下层为释迦、多宝二佛并坐。南壁长方形帷幕龛内，六身高发髻供养天半跪相对，端庄秀丽，风姿绰约，素有“云冈六美人”之誉，是西域造像融入东方元素的上乘之作。窟顶摩仿木构建筑中的平棊藻井，24对飞天围绕盛开的莲花飘然曼舞。

第八窟为佛籁洞，窟门西侧雕骑乘孔雀的鸠摩罗天，五头六臂，颜若童子，卷发嬉笑，手中或托举日月，或执弓箭，左下手当胸持斑鸠，具有浓郁的异域风情。东侧骑牛的摩醯首罗天，三头六臂，面型浑圆，两侧小头戴尖顶帽，主臂一手叉腰，一手持谷穗，其余多臂或托日月，或执弓箭，或提如意。多首多臂天神造像来源于古印度，原为婆罗门教神衹。该組雕像为云冈石窟所独有，反映了早期佛教杂密兼容的特征。第八窟的造像给人丰富的想像力和感染力，但又因四壁雕刻被严重风化而让人痛惜。

第九至十三窟俗称“五华洞”，因后世施泥彩绘而异常绚丽。由于营造于北魏民族变革、文化更新的时代，而汉风转浓，具有鲜明的中国化、民族化特色。

第九、十窟为一组双窟，前后室结构，汉式殿堂布局。窟门列楹柱，面各三间。第九窟阿閦佛洞窟门为仿中国传统廡殿式建筑，两侧对称布龛，造像题材多出自《法华经》。窟顶格状，格内雕团莲及飞天，八夜叉体魄健硕，力举万钧，单手呈托横枋。后室北壁主像雕释迦，东西两壁各一胁侍菩萨。

第十窟为毗卢佛洞，前室北壁明窗与拱门之间，须弥山层峦叠嶂，山腰二龙交缠，山间有茂密的林木和竞奔的动物。山体左侧雕有阿修罗天和坞摩罗天护法神。这组雕塑动静结合，虚实相间，对称均衡，别具匠心。

第九、十窟的顶部均雕有飞天造像。那凌空飞舞的是歌舞神紧那罗，饰栏杆圆拱龛中的伎乐神乾闼婆为她伴奏，把人们带入歌舞升平的天堂世界。飞天造像群的仙人，或吸腿跳，或倒跳，或掖跳，或双飞燕，其舞姿优美，可与敦煌的飞天造像相媲美。

第十四窟分前后室，历经渗水侵蚀，雕像风化剥蚀严重，南壁及部分窟顶旧已坍塌，仅东千佛柱残存。窟口两立柱为1994年依旧恢复。

第十五窟为万佛洞。以表现千佛题材为主，亦有“千佛洞”之称。开凿流行于北魏，佛教将过去劫、现在劫、未来劫称为“三劫”。每一劫又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统称“三劫三世”。每一劫世中各有一千人成佛教化众生，这就是“三劫三世千佛”。

第十六至二十窟，这五个洞窟宏伟壮丽，场面开阔，为北魏早期的石窟，由著名高僧昙曜负责开凿，习惯称“昙曜五窟”。

昙曜，少年出家，原是凉州（甘肃武威市）高僧，到达平成后受到太子拓跋晃的礼遇，开始管理众僧。太武帝灭佛时，他逃离了平成。文成帝兴佛后，昙曜在路边巧遇文成帝车队，文成帝的马咬住昙曜袈裟不放，于是昙曜就成了管理全国僧尼事务的“沙门统”。在文成帝的赞同下，昙曜选择了武周山南麓这块幽静之处进行开窟修禅。从公元460年开始，昙曜组织了开凿石窟的建设。

第十六窟立佛洞主佛像释迦立佛，高13.5米，波纹状发髻，清秀俊逸，身着厚重的毛毡披，胸着佩结带，大裙齐胸，立于莲花座上，显示出道武帝拓跋珪征服鲜卑诸部，建立北魏王朝的英雄气概。

第十七窟弥勒三尊洞，主像是菩萨装的交脚弥勒，高15.6米，头戴宝冠，胸佩蛇饰及短璎珞，臂着钏，斜披络腋，束腰收腹，下穿羊肠长裙，狮子座，具有浓郁的异域情调。窟小像大，表现出明元帝拓跋嗣的盛气凌人的样式。

第十八窟设计严谨，布局完整，北壁主佛像高15.5米，高肉髻，面颊丰圆，鼻梁高挺，浑厚质朴，身披千佛袈裟，两侧分别配置胁侍佛、胁侍菩萨及十大弟子像。释迦立像暗示了曾经灭过佛的太武帝拓跋焘，从面部表情露出一种忏悔的神态。在石窟艺术方面，主像身着轻薄贴体、衣纹紧密的服装，反映了印度恒河流域一带笈多造像的某些特征。正壁东上方罗汉浮雕造像，以个性突出、形象生动，被誉为云冈早期造像的佳作。

第十九窟是昙曜五窟中最大的佛像，三世佛为主像，高16.8米，也是云冈石窟雕刻中的第二大佛像。面容慈祥，端庄文静，是景穆帝拓跋晃的象征。拓跋晃是佛教的崇拜者，可惜未登王位便去世了。窟内满雕千佛，西侧的罗眼罗实子姻缘像，颇具西方造像风格。

第二十窟的露天大佛，人们往往作为云冈石窟的标志。主佛像高达13.7米，挺拔健硕的身躯，气势雄浑的神情，突出表现了鲜卑游牧民族的强大，是云冈石窟雕刻艺术的代表与象征，也是中国早期佛教雕刻艺术的空前杰作。

露天大佛是文成皇帝的象征，他回复佛法，开凿云冈石窟。大佛的嘴角微笑神态，表现出佛教徒对他的敬意。大佛的衣纹呈阶梯状排列，线条简洁，显示出一种粗重厚实的质感，反映了犍陀罗造像和中亚牧区服装的特点。

云冈石窟西部的第二十一窟至四十五窟是北魏王朝迁都洛阳之后的民间造像。孝文帝迁都后的平成，仍然逗留了一大批中下层贵族和佛教僧侣。洞窟开凿时间从494年开始，至524年结束，规模不大，窟龛种类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