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念初中毕业50周年活动散记（三）学工、学农、学军

史兵兵

　　“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选自《五七指示》

在这样的教育革命的时代背景下，我们的学生时代，就有了学工、学农、学军。

学工

下海涂拾钉螺用以烧石灰

　　巍峨雄壮的后海塘和海塘外一望无际的海涂，是镇海老城区最具地方特色所在，记得我第一次（大约8岁）登上高高的后海塘，被那大片的海涂及一望无际的大海深深地震憾。说来惭愧，作为镇海人，居然从未到那里“落泥涂”过，现在想想，一是因为路比较远，从甬江岸边的我家到后海塘，从南到北穿过整个城关镇；而最主要的是不会算潮水，又没有手表掌握时间，怕涨潮被海水淹没……。能到后海塘落一次泥涂，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让人想不到的是学校要办石灰厂，用钉螺作为原料去烧制石灰。我们学生就被组织起来到后海塘的泥涂里捡钉螺。去了几次，捡了多少，石灰烧得怎么样都记不清了，但“落泥涂”前的那种兴奋、在泥涂里一脚高一脚低的跋涉之劳累，偶而摸到几粒“黄蛤”“蛤皮”的喜悦则留在记忆中。

　　“做钉子”是持续时间最长的学工活动，由郑国显老师负责。说是钉子厂，实际上是个小作坊。靠近西河塘北岸的校舍成了生产场地，大多数同学在教室里“敲铅丝”，不知从那里找来的旧铅丝，被截成相同的约2个钉子长度的段，（当然这铅丝不细），每个同学分到若干，用榔头把弯弯扭扭的铅丝敲得“笔直“才算合格。最东面的办公室放了两个“机器”，一个机器把铅丝两端分别挤出两个小圆头，另一个机器把铅丝从中间一分为二。于是一根铅丝段做了2枚钉子。这些都是纯手工操作，偶尔不小心还会被手柄敲到头。但那些废旧铅丝确确实实是经过我们劳动，变成了钉子。

　　到红棉厂劳动一个月算是正儿八经的学工，记得我好像在细纱车间。那时能进纺织厂当工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学工的体验相比学农真的很好，那时还常常憧憬着日后能到这个厂上班。

学农比学工次数多，时间也更长

　　记得那时每个排（班级）都有地，或种棉花或种蕃薯，浇水锄草捉害虫是经常参加的。除了日常的学农劳动，还有多次到农村的“学农”

最早一次好像是到俞范农场，干什么农活忘记了，只记得住寝室吃食堂饭。连续几顿的2分钱一份的包心菜吃得让我们特别想家。

去过海陆三连（五里牌）割稻，早上去晚上回家，在那吃顿中饭，“榨菜肉丝汤”飘着红红的粉，有同学被辣得哭了。

这些活动都是朱老师带班的。记得有一次去王家溪口种麦，是俞老师带班，睡地铺，晚上早早就躺下，一时睡不着就轮着唱样板戏选段，俞老师说吴影唱得最好。

最后一次学农是暑假里到邬隘公社民乐大队参加双抢割稻，中间有一次去玉皇寺部队营地，寺院黄色的琉璃瓦让人印象深刻。

　　我们那时的学军活动相比现在学校的军训，不仅量更大，且更有危机感。

珍宝岛战役打响后，中苏关系更加紧张，“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等口号深入人心。然后就是每天会抽出一定时间进行立正稍息等列队训练。

　　后来学校要求我们每个同学都要有一把木头制作的装有刺刀的长枪。这下可热闹起来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处找可以做枪的材料，请有木工手艺的人帮忙加工，我们用沙皮纸把木枪擦得尽量光滑，最后由学校统一给枪上漆，枪柄是红棕色，枪管黑色，而刺刀是银色的。当人手一支枪时，又进行了刺杀训练，两脚分开与肩同宽，腿略曲（和现在打太极拳准备动作差不多）领操的喊“突刺刺”，我们在做动作的同时齐声喊“杀”，“防左刺”、“防右刺”“向后刺”……以排为单位分别由人带领我们练刺杀，操场上此起彼伏，杀声一片。记得当时有个工宣队师傅，是部队退伍的，教我们特别专业，且嗓门又大，学起来很带劲。每当有集会游行，我们就背着枪上街，浩浩荡荡还挺像一回事。

　　因为当时的形势需要随时准备和苏修美帝开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句毛主席语录应该是那时候开始深深地印入我们脑海的。那时学校和家里都开始挖防空洞，老师教我们如果原子弹爆炸，我们要尽快跑到楼下，如果来不及进防空洞就马上就地卧倒，尽量不要让皮肤暴露在外，每个同学都被安排好如果敌人空袭我们回家的路队和线路。然后进行多次训练。如果二踢脚炮仗一放，就象征着苏修向我们扔原子弹了，如果学校的大钟敲响了（钟声应该和上下课的不一样的）就意味着有空袭赶紧排队回家。连英语课倪老师也教我们Don't move（不准动）Hands up!（举起手来）。如此多次练习，从最初的担心害怕，渐渐变成有趣的游戏，给校园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乐趣。

当部队有拉练训练时，我们学军也进行拉练，那次拉练一排二排女生合住在王家溪口一个生产队的仓库里，朱老师因为身体不好由王纹缇老师代做我们女生领队。最高兴的是每人要带一包炒米，出发点应该是为了体验红军一把炒面一把雪的艰苦生活吧，但却让我们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带“零食”，炒面里加点糖精，就变成甜甜的了，嘴馋了，偷偷抓一把塞到嘴巴里特别满足。最担心的是“紧急集合”，担心晚上睡得太沉，来不来及穿好衣服就要集合出发……

　　按照五七指示进行的教育革命使我们在最应该学习文化知识的时候花费太多的时间学工学农学军，但这是时代的使然，也是我们不可摆脱的“命”。尽管有遗憾，但这些学工学农学军的经历却历练了我们吃苦耐劳应对困难的意志，使我们后来有勇气面对“农村插队”“工厂三班”，以及下岗待业等困难。我们都已步入老年，相信学工学农学军的经历也会使我们能勇敢面对衰老疾病孤独等困难，从而去更多地体验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