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哈密！

珠玉·寻城

第二次入疆的故事从右旗发源。九月十四日，受邀到右旗做培训。杨总亲自驾车相送，全程陪同吃住。右旗培训结束，回转左旗，与女儿电话，询问她中秋如何计划，首先否决了让她飞回来的提议；然后禁止我们去看她的计划通过——理由是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管是她回来还是我们过去，都是对她学习大计的极大干扰。于是，我们开始想如何过二人世界的中秋国庆小长假。

额旗突然通知杨总过来化债。杨总说，这是政府在耍流氓。要么和政府签协议，同意债务总额打七折后一次性给付，要么以物抵债一次性结清。七折后再加上扣税，基本就等于五折回款，不赔已是不错，肯定没有利润可言；抵物都是溢价过高的旧车，根本不合算。

但是如果不接受这两种方案，那就等到猴年马月，十年二十年政府慢慢付款吧。政府吃相难看，施工和监理方别无选择。

于是，被女儿嫌弃的我们赶往额旗，如果一切顺利，杨总说可以去趟哈密。

夏末的两场小型沙尘暴，刮来了一堆黄沙，在一侧车道堆砌出了一座小型沙丘。养路工人的辛苦和重要此刻凸显，近一米高的沙土被慢慢清理。从右旗回来的路上，在民勤段也有沙侵道路的问题，较此只多不少，但却无人打理。两厢对比，高下立现。

五百公里之外的额济纳，千里之遥的哈密，只要前进，总能抵达。

每次在高速上遇到运车专车，心情都无比激动，总想会不会遇到车脱扣的一幕，会不会让成龙电影里的场景变成现实？

高速上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巨无霸，用途不知。总觉得我们的国家已经从基建狂魔开始向制造狂魔消悄悄转变。

这朵云我追了好久终于拍清，因为它是可爱的小米奇。

到达额旗，树仍绿，草未黄，今年的胡杨节来的格外晚。出发时左旗十六度，所以想当然认为额旗更冷，所带皆是秋装。到额旗后气温二十九度，仍是盛夏的尾巴。好在，昼夜温差很大，不出门就不会热。

口岸在成吉思汗广场，有国际幼儿园，入园儿童有近百名，近半来自蒙古国。我问杨总教学用语是什么，杨总说是汉语和蒙语双语教学。

中秋前口岸有中蒙两国共同举办的文艺演出。下车时天空有五彩祥云。

天气晴好，晚霞壮美。

时近中秋，月渐满盈。

烦光相映，无人机采拍晚会开场前的素材。天上人间，相映成趣，一派祥和，国泰民安。

舞台设计精美绝伦，人在画中，画在眼前。

开场前的宣传片尽显额旗自然、历史风貌，以及现今的科技、工业进步。

蒙古国派出的是南戈壁省和中部省的演员，以及一支国家模特队。中方派出的是额旗乌兰牧骑和几名内蒙古歌舞团演员，纯属个人喜好，我钟意蒙古国的节目。

旗委书记致辞。我有一个大胆猜测，他的文稿在个别字上是有注音的，而且十有八九是蒙文注音。上一次有这种强烈感觉是在听我们书记讲话时，读到某些字型难辨，书写艰深，含意深远的字词时，同为蒙古族的书记会停下来，仔细辨认，然后着重读出。那感觉，就是在告诉大家，这个字我不认识，但我为了不丢人，我注音了，所以我并没读错，我只是读得慢了一点。殊不知，字断句则断，语意全然不连贯了。

对节目内容主持人并未介绍。我以个人理解来认识，这个舞蹈模写的应该就是蒙古族先民的原始生活场景，表达了对自然和长生天的崇敬之情。

四人说唱，应该是一种古老的民族艺术表演形式。

舞美、灯光和服饰的精良都令人赞叹。

这是我最爱的一个节目，恢宏的气势，诚挚的表演，精美的服装，疏朗的台风，无不彰显民族的力量，精神的力量。

我看到的是一个民族对苍天的敬畏，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尊重，对未来的期许。所以，我觉得这支舞蹈带有强烈的祭祀、礼拜的意蕴，往大了说是用于极隆重极宏大的朝拜场合，往小了说，至少应该用于迎接非常尊贵的宾客，不会是随便拿来娱人娱己的。

因为深爱，因为感动，一刻不落地全程记录。

很多动作有臣服和俯就的意味，但并不卑躬；有喜悦欢欣之意，但又形式规整，没有丝毫放肆。

有祝祷，有祈盼。

有力量的展示，有壮志雄心。有向天呐喊，有向内奋进。

有生之崇拜，有子嗣绵延。一个民族的伟大，在历史中传承延续。民族精神在其中，民族信念在其中，民族文化在其中。只要你有，就谁都夺不走。

这个角度看去，摄像小哥和歌者仿若迷弟和偶像关系。小哥是有绝技在身的。脚踩平衡车，手持摄像机，平滑丝顺，身随意动，随意驱遣，摄我所见，拍我想拍，同时还要保证画面质量，要不是久经沙场，久经磨炼，一般人是不可能同时一心三用完全胜任的。

这个舞蹈的精美之处在于演员完美融合进了画面之中，高低两处舞台，人在画中舞，画在人眼前，一时竟难以分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境。

国家一级演员，不过尔尔。

蒙古国国家模特队二十人的展演。气温不足五度，身穿羽绒服刚能扺御，女孩们的敬业态度令人感动。

不论艺术价值，高分贝的，快节奏的，通俗加摇滚的，总是更能吸引人的眼球，激发更高的荷尔蒙，获得更多的喝彩和掌声，看来这不仅仅是中国观众才有的取向。

压轴歌舞一派喜庆祥和美好团结。

额旗有一个投资数十亿的人工大湖，缘起在于当初施工取土抓挖了一个大坑，没几天大坑就被渗出的地下水填满了，而且水面只涨不落，政府于是决定因地制宜，修建一座人工湖。

移栽花木，规划设计，所花不匪，杨总说，仅是整个公园所用的石头就花费上亿。额旗是一片瀚海，本身不产石头，这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都是从很远的地方采挖运输而来，排布也有讲究。杨总说他们的监理有一段时间工作内容就是每天数石头，运来多少块，铺了多少块，铺在了哪里……

两棵片叶不存，但硕果满枝头的海棠树。果型也有差异，前面的大点，后面的小点。

杨总尝了一颗，酸！

湖对面的两人本在月洞拗造型，远远看去有趣有境，待想拍时，两人也许觉得我要取证她们的不文明行为，鸟兽速散，只拍得背影。

其中一人也许看到我拍她们也想怼回来，于是我拍她们，她拍我们。

八月十五前夜，在新黑城，政府举办了一办盛大的演出，有为99对新人举办的现场集体婚礼，有高质量的文艺展演，有殊盛的烟火表演，有万人的观演。

凤飞于天，引吭清啼。瓜瓞绵绵，宜室宜家。我们的黄雅莉甩了孟和九十九条街！可惜我的视频时长用完了，美篇不允许完整呈现视频内容。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上中天，月圆人圆。

下午去额旗石头城的国际展销会小转了一下，和蒙古国卖和玫瑰盐极像的蒙古岩盐的小伙拼了半天散装英语，所学皆所忘，惭愧得不是一点半点。在卖香薰的小伙处买了三盒不同香型的香薰蜡烛，以为他是维族，奇怪他怎么话那么少，扫码后才知道小伙是阿拉伯人。和卖天津大麻花的老板神聊了一段，免费体验了天津人的哏儿。欣赏了泥人张的精美作品，人家说有非卖品，但及时表达了深挚的对传统艺术的崇敬之外，对卖品并没敢问价。右旗老板当时正打算打包打道回府，因为销售额实在令人心焦，买了老板家的五支手霜，顺便开导老板，额旗胡杨还未全黄，游客正在上人状态，再坚持坚持，怎么也得到十月四、五号再决定是不是回家。女老板的奶皮真材实料，回味悠长。

九月三十日，八月十六，早上九点，仍在酣睡，先生轻抚上来说，起床，走哈密。

我在额旗睡了四五天，只看他每天等化债的消息，一会财政局，一会建设局，一会教育局；一会要公章，一会要合同，一会要签字；一会去谈钱，一会去看车，一会去公证……新疆是一个许诺，但不一定实现。我安静静，很是理解。

听到可以出发，九点收拾，十点洗脸，十一点十一分，发动汽车。

天高云淡，不冷不热，良辰吉日，宜出远门。

二次入疆，本以为出发已近中午，今天不必一定赶到某个目的地，走到想停的地方就随意停歇。杨师傅说，这一路没有任何可停的地方，连个小镇都没有，今天必须赶到哈密。

想想初次入疆的行程，当时是由酒泉到瓜州，住宿一夜后第二天才到的哈密。而今有了G7，额旗到哈密六百多公里，正好和左旗到额旗距离等长。这么一比，瞬间觉得新疆不远，哈密很近。

路况正常的情况下，六个多小时可以到达。但现在是假期，全国高速都在上演拥堵，六小时就变成了理论用时，变数很多。

真的上了高速，惊诧于车少路宽的现实。随时可见的全是大车，百公里以内，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假期了，你们都不去新疆玩吗？

相反，出疆方向却车辆不断，大车小车多处堵作一团。

这棵胡杨很争气，充分证明了每一棵胡杨都有成为怪树潜质的真理，它象一只啄米的小鸡？

车少得出乎预料，路宽得心花乱颤。

此时的戈壁至少还能见到少量植被，越向西，越稀少。生活就得且行且珍惜。

一直想记下一段话，云在天，水在瓶。风是轻的，云是柔的，想你的心，是轻柔的。

偶见几棵胡杨，都有各自的鸟兽造型。

杨师傅说，赛汗陶来是他之前到过最远的额旗地界，和林草局人员一起来灭鼠。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电话突然打来。

我要去牧区了。

嗯，去吧。

牧区没有信号。

嗯，知道了。

要去好几天。

嗯，好的。

…………

后来才知道，何止是没信号，是吃喝都没有。林草局自带方便面和自热饭，借住牧区夏季牧场的简易房，飞播洒药，灭一种和旱獭长得奇像的大老鼠。

林草局自带两部应急卫星电话和发电机，个人手机除能看看下载的小说之外，基本和板砖无异。那十几天，大家过的是无人区与世隔绝的生活。

大致能算是长了一颗潦草爱心状的路边路，又名谗媚树。我说的。理由类同于厦大凤凰树。

夏天，七月，杨总一行四人匆忙奔赴哈密，说是有近百个小目标在等着他们，竟然置我和女儿马上放假，稍等几天就能同去的要求于完全不顾。结果在哈密又是租房，又是见人，又是草拟草签合同，折腾近两个月还是八字一笔未落纸上。

耿耿于怀，不予置评。反正想起就不高兴。

所以，到额旗前的可以去哈密的说法，到额旗后的这两天去哈密的说法，只要没成行，都是画大饼，算不得数。

瀚海无边，沙丘起伏，遥遥天际，很容易就出现海市蜃楼之景。

天际线上的沙丘若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波光粼粼，闪耀隐现。

玻璃上有一个小油渍，很影响观感，我对杨师傅建议找个方便的地方靠边停车，我把玻璃擦擦。杨师傅委婉地说，算了吧，到服务区再说。那就算了呗，权当是个logo水印。

天大地宽，为我所有。我们这一侧大车可见，小车罕有。对向大车蜂拥，小车频现，热闹是他们的，宽敞是我们的。

见到了第一辆小车，竟然是蒙G的，大哥似乎对限速全无概念，尾气都没让我们看到就没影了。

出了赛汗陶来境，短暂的行驶了一段甘肃酒泉境。肃北蒙古族自治县，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因为听同事说起过，特别是和蒙古国的某些秘史前世今生的各种联系，而变得形象丰满，生机勃勃。

百多公里驶出，再远的路，只要走，就有征服的可能。

人生有无数种可能。当年大学毕业，新疆、甘肃、青海各地同学各奔前程，当时觉得世界这么大，他们身后所联系的那些地名，肯定是停于地图，终身不可能抵达，必是人生多歧路了。

如今不过十数年，有意无意，陕甘宁青新，只要想去的，我们都慢慢让它变成了身临其境。就连想想都觉得遥不可及的新疆，杨师傅两个月跑了三四趟，我也要二次进疆了。

我们有共同的认知，去好玩有意思的地方，远离人多拥堵的地方。所以多年来，我们从未想过要去华东、华中，即使到达，也是路过，从不是我们计划中的目的地。

跑题一分钟。在哈密，我们住的是酒店家庭房，不是因为需要，是酒店就剩这间房了。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各有一床被子。

我们睡在里间的大床，杨师傅在外间小床上躺着翻翻手机，看看电视。睡觉回大床，睡着了就和我抢被子。昨晚就是这么将就着凑合着睡了一晚。

就在刚刚，睡熟的杨师傅又大力抢我被子，僵持几下突然灵感乍现，我们说睡一张床，又没说只盖一床被，我为什么不把那床被拿过来？

所以，聪明的我现在有自己的被子了，今晚可以实现盖被自由！

这竟然是第一百张图片？我还没到哈密呢。好吧，后来如何，下回分解。突然发现，美篇有些无耻有些吃相难看，所有的装饰都开始收费要求办会员了，这是友尽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