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必驾318

飘哪算哪

从西藏回来一个多月了，每天早晚依就牵着泰迪“臭臭”走着一成不变的遛狗轨迹，日子重新回到平静恬淡，没有特别留恋刚走过的西藏天路，就像习惯读完书不写笔记一样，即使故事再惊心动魄耐人寻味，总会在合上书后让心情回归平常后再细嚼慢咽，如牛吃草反刍。 　　在准备自驾318的那几天里，“臭臭”好像感觉到了我要出远门的气息，在出发前的两天里，它时刻紧跟着我形影不离，当我整理箱包时它总是呆呆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忧虑的目光，它那可怜巴巴的神态让我无法抛下它去云游这婆娑世界。 　　当初从七喜犬舍买回臭臭时只是把它当做一只狗来养着，六年里，我带着它走过了许多地方，我的车上特意设置了它的专座，现在它已经完全融进了我们的家里，由于经常带它出去，它的世界里只有我的影子，留它在家或寄养宠物店它会果断绝食。 　　这次自驾西藏与以往不同，臭臭狗是不会懂得我将带它要去的艰险之路，在臭臭的意识里我就是上帝，跟着我就如上了天堂，而我行走的宽度和长度都是自然生发出的激情度量，那也是我的快乐天堂，日子一到，不论与谁结伴，必定涉足此行，至于高原稀薄的氧气和318道路的崎岖险峻，它与美奂绝伦的高原景色和寻求生命极致的欢愉将平等分享给每一位涉足此行的人。虽然此行满怀信心，却仍然担心别把臭臭的小命丢在高原上。 　　2023年7月21日早晨，当风吹起扒在车窗边“臭臭”的耳朵时，它用那棕黑色的鼻子极力嗅着车窗外陌生的空气味道，每次出去它总会这样。7月21号是个注定特别的日子，同样是2021年的7月21号我和妻子座绿皮火车去过一次西藏，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这次二进西藏，拉萨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吸引我的是川进318和青出109国道的险峻景致，这次自驾也是即将告别五零的特别献礼。 　　从大同到宝鸡一路高速行驶，“臭臭”从上高速时的慌恐不安逐渐平静下来，它安静地趴在我的腿上，毫不影响我踩油门和蹬刹车的脚力，它时不时地抬起小脑袋看着窗外又看看我的脸，好像在随时想知道我就在它的身边，同车的伙伴很担心臭臭爬在我的腿上会不会影响开车的安全，他们虽然不说，我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思。 　　两天跑了1680多公里，穿过秦岭隧道，第二天进入成都恰逢大运会在这里举行，外地车全部限行在高速路出口，今晚在成都过夜，想看看久负盛名的宽窄巷子，离天黑放行还有很长的时间，果断冲卡进入市区，延路电子警察遍布大街小巷，估计无法逃避被罚款的后果。晚上特意找了一家网红店，品尝了成都的抄手，夜晚，流光溢彩的宽窄巷子人群鼎沸，从宽巷子进去，一路听着赵雷的“成都”从窄巷子出来，古朴的街道，新潮的女人，感叹如此充满韵味的城市居然没能留得住三毛的灵魂；“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流浪远方！”行者可以无疆，灵魂则要有安放之处，否则……！进藏前夕，我的心仍在故乡！ 　　离开成都终于驶上了川西的318国道。从成都出发一路海拔逐渐抬升，在进入泸定县时遇到了318道路上的第一次堵车。泸定桥的光辉历史让它成为入藏318必须打卡的地方。抱着“臭臭”在游客入口周边四处寻找着能够寄存宠物的地方，在厕所旁边终于找到一个寄养处，却被冰冷地拒绝，理由是你的狗狗太精贵怕给弄丢了，呸！比旁边厕所味道还臭的理由，人家还一本正经地告诉你可以试着用衣服包着，用太阳帽遮住进去，我草！前几天刚给动物寄养协会捐了钱，无情无义的东西，比我的臭臭还不通人性！ 　　抱着臭臭勇闯泸定桥，踩在用木板间隔开的桥上，木板下面和左右两旁只有几根粗粗的铁锁链一直通向对岸，透过脚下木板的间隔向下望去，奔流湍急的大渡河水让人头昏目眩，铁链做成的泸定桥在人们行走的节奏下左右摆动，一旦失手臭臭就会从木板间隔中掉进奔涌的河水里，臭臭恐水，给它遮住了眼睛才顺利地跨过了大渡河。 　　晚上入住情歌故乡康定市，这个茶马古道的重镇是锅庄文化的发源地，是四川甘孜第一个完成的县改市，因一首“康定情歌”而名扬海外，奔腾不息的康定河水从繁华的市区中心穿城而过，广场上的人们悠闲地跳着锅庄舞，在欢快舞曲的感染下我们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跳舞的队伍中，臭臭狗也不闲着，它在外面和康定的狗打的不可开交，有种喧宾夺主的架势。夜幕笼罩下的康定小城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在318进藏前的门庭上。 　　在通往雅江的路途上，海拔迅速升高，翻过4300的折多山，来到摄影天堂新都桥打卡，在翻过4418的高尔寺山后，同车伴侣出现了高反的症状，随着头痛、胸闷、恶心的袭来，窗外的蓝天白云、苍翠的山峦和皑皑雪峰只能望而兴叹了。臭臭昨天和康定狗打架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赢了，今天累的一天没吃东西，它不会也高反了吧 　　从雅江出发直奔香格里拉镇，伙伴在网上将宾馆订到了云南大理的香格里拉，此里拉非彼里拉，如果按此里拉导航就如同从大同跑了几千公里到成都摘了一朵芙蓉花意外地插到了彩云之南的头上，就连西藏姑娘的裙边都没有摸着。这次出行，我负责路线的攻略，伙伴负责吃喝拉撒住的安排，伙伴精于算计，费心不少！我们对于吃喝拉撒住从没有太多的奢求，尽情让伙伴发挥聪明才智进行调配，即使和自己的媳妇们分开居住也其乐融融，食素食浑全由伙伴自己决定，避免七嘴八舌挑三拣四，这也是结伴出行能够众乐乐必须具备的素养和经验，笑纳百川才能指点江山。在香格里拉镇有幸和媳妇住在了一起！臭臭看到一家团聚安心地肚皮朝天睡了个好觉。 　　亚丁稻城是必须要去的地方，宠物寄养点已经狗满禁放，把臭臭放在了地下停车场自己的车里，把天窗和车窗打开了缝隙透着空气以防把臭臭憋死，关门时臭臭拼命地叫唤，最终咬住我的衣袖不松口，它那机灵的眼神祈求着我不要把它丢下。 亚丁稻城的景色胜于传说，全票320元物有所值，摆渡车来回两趟吐了两次，昏车对我来说很稀奇，今天也算偿到了滋味。早晨8点进入景区下午6点出来，臭臭在车里关了一天，打开车门的瞬间，它高兴的犬吠已经变成了嚎叫。 　　从香格里拉到理塘全程389公里，平坦的318国道穿过绿草茵茵的毛垭大草原一直通向远方的天际，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成群的牦牛悠闲地吃着嫩草，臭臭狗从车上下来直奔牦牛而去，它找不到干架的狗居然想跟牦牛挑战，臭臭的狂叫声引来了一个当地小孩的兴趣，黝黑的小脸上绽放着天真的笑容，已经磨出包浆的衣服上和鞋子上沾了许多的泥巴，看见我手里拿着面包他嘿嘿地只是笑着不说话，当我把面包递给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眼里流露出喜悦的目光，当我再次掏出50元给他后，他一边说着谢谢转身就跑的无影无踪，当我牵着臭臭准备上车时，身后传来了男孩的声音，“叔叔，这两个是我的妹妹，你也给她们点钱吧”，他的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拉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我把衣服所有的兜都收刮了一遍，将最后仅有的80元钱平均分给了他的小妹妹们。到了理塘我特意和小店老板用微信换了一些现钱，预备下一次再用。 　　从巴塘到左贡，318的山路变得越来越险峻了，进入芒康才算真正进入了西藏自治区境内，从觉巴山开始，狭窄的318国道就像一条望不见头尾的蟒蛇沿着绝壁山崖盘旋而上直到天际，碧绿的山峰间云和雾就像洁白的哈达随风舞动，狭窄的山路虽然崎岖不平，但这旖旎的风景足以遮盖其路况的瑕疵 　　翻越海拔5300多米的东达山，7月的山顶上居然下起了雪雹，在冲顶时汽车也有些高反了，同车的伙伴高反症状有增无减，吸氧吃药也于无济于事，妻子和臭臭依然我行我素，好像这高原稀薄的氧气和大同盆地差不了多少！我则专注于开车和观景，不太留意海拔的高低和氧气的浓稀。 　　从左贡途径因堵车而久负盛名的七十二轨，比较顺利地到达了海拔4008米的邦达草原，翻越4658米的业拉山现在已经如履平地，夜住八宿，臭臭吃饭喝水更少了，但总会强打起精神紧紧跟在我的身边片刻不离，它时刻都在担心我把它抛在高原上。 　　去鲁朗小镇的路上，路过古来冰川，路况太差没有进去，在通过怒江大桥时鸣笛三声向凝固在桥墩里牺牲的筑桥战士致以崇高的敬礼！驶过网红老虎口才知道老虎口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惊险。鲁朗小镇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因镇外的高山草甸和远处高耸云端的雪山而落下东方小瑞士的美名！臭臭在鲁朗的草甸上兴奋地撒欢，这是出行十一天里臭臭最高兴的一天，今天它没少吃石锅里的鸡肉！ 　　按计划今天导航的目的地是林芝市，翻过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后才过中午，果断决定上林拉高速直奔拉萨市，林拉高速是西藏最美的免费高速路，路宽平坦，车辆很少，弯弯曲曲地从两侧高耸的山峰中间穿过，同车的伙伴依然在高反的困扰中顽强地赞美着窗外的景色，非常佩服她们的毅力，即使高反再痛苦，仍然在318的每一个高海拔观景台上留下了美丽的倩影 　　我的丰田SUV终于停在了拉萨的街头，在拉开车门踏上这片土地时，抬头望向天空，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下庄严雄伟的布达拉宫仍然如三年前一样矗立在那里，臭臭在我怀里极力伸出鼻子嗅着周围的味道，每当看到身穿藏服手里拿着转经筒的人迎面走过时，臭臭总要发出低沉的吼声，它时刻都在保护着我的安全，此时的臭臭与走时相比已经变的卷毛凌乱肚瘪肌廋！ 　　三年前来西藏时牙龈肿痛，藏医说，在西藏这块神圣的土地上，真性将无地遁藏，不论是身体上的疾患还是内心里的善恶都将显露无疑，自以为超凡脱俗的人来到这里也会原形毕露。 　　臭臭拖着疲惫的小身体在布达拉宫的广场上又找当地狗打了一架，臭臭的确是条小烈狗，在内地就烈，来西藏更是变本加厉的烈，但在人面前仍然温顺。再次应验了藏医所说的那句话，真性显露，无法自制！ 　　在拉萨停留了两天，没给寺院捐一分钱，兜里的钱只想留给脏兮兮的孩子们，却在拉萨没有遇见。在小昭寺看见人们排着长队手里拿着面值不等的钱分发给每一位喇嘛，人们拿钱在买啥呢？这些人里或许还有脏兮兮孩子的父母呢！下次遇到是该给呢还是不给呢！想想给孩子实物更现实，她们可以直接享用。西藏人的信仰已经融入日常的生活中，哪怕孩子面黄肌廋也要把喇嘛供养的白白胖胖。 　　从拉萨出来驶上了青出109国道，夜宿海拔4560米的那曲，晚餐在蓉城故事火锅店涮牦牛肉，吃饱喝足明天将要奔赴盼望已久的格尔木低海拔地区，对于高反的伙伴来说，格尔木就是梦中的卓玛。那曲的供氧标间让除了臭臭以外的所有人都偿到了这次自驾以来最严重的高反痛苦，一夜头疼几乎没睡，早晨和伙伴要了一颗去痛片，半小时后清新气爽满血复活。从那曲到格尔木全程860公里，翻过海拔5230米的唐古拉山口，延着沱沱河进入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在这里109国道将可可西里和三江源自然保护区一分为二，隔路相望，在这一望无际苍茫荒凉的400多公里无人区里，是藏羚羊、藏野驴和藏野狼生存的天堂，眺望这广阔无垠的荒芜大地，云白草黄，高远粗狂！从这里开始我的白龙马将驶上109国道最烂的路段，地基沉降，弹坑遍地。 　　在距离格尔木500公里的地方，两辆摩托车快速迎面驶来，在摩托车倒地的一瞬间，我急打方向盘避让，摩托车侧身而过，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毫发无损，而我的白龙马却擦伤了左臂，事后明白，在318和109国道上始终没有超车道。从高原降落至海拔2500米的格尔木，伙伴们的高反瞬间消失，晚上牦牛骨头牛羊烤串胃口大开，明天一路高歌猛进直奔青海湖，打卡德哈令，西宁逛超市。进入兰州，寻找当年曾经吃过的马子禄牛肉拉面馆杳无踪影，不甘心，想起了“贼”的江湖规则，既然来了就绝不能空手回去，顺手梢了两袋白兰瓜返程大同。 　　回到家里，臭臭倒在自己的床上酣畅淋漓地大睡了两天，看到臭臭在家里尿垫上痛快地翘起腿撒着尿，我才想起，在十九天的旅途中，臭臭居然没有在住宿的宾馆里撒过一次尿，更别说拉屎了！黑夜里它总是悄悄地起来看看我是否还在床上，然后紧挨着我才肯安心睡去。生命的彼此依偎很温暖！进藏的许多路标上都写着“此生必驾318”，细想有点牵强，走过也好，未曾走过也罢，人生的道场何尝不是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