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记忆——水果罐头（二）

雪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百姓生活贫困，父母天天为一家人的温饱奔波忙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常捉襟见肘，我们哪有零食吃？口味匮乏的日子里，嚼一颗水果糖都会满口生香，那种甜蜜的快乐可以持续数日。

进入八十年代，水果罐头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但那时候水果都没有吃的，更何况是浸足了糖汁的水果。糖在那个年代是稀罕物，家里只有来了客人，才会冲上一杯糖水给客人喝。小孩子也只有在感冒发烧时，才能喝上白糖水或红糖水。在普遍缺糖的大环境下，饱含糖水的水果罐头怎能不让人向往？

在消费文化还没有如此繁盛的年代，水果罐头、麦乳精和八宝粥，一向被当做探病三件套。水果罐头，那是一种别样的珍贵的味道，以至于“生病时才能吃一口水果罐头”，成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比起鲜果，那些泡在甜蜜糖水里的水果，颜色亮泽、口味饱满，更加诱人！

走进百货公司，只见琳琅满目的货架上，一列列铁盖胖玻璃瓶按序排开。玻璃瓶里，清透的糖水浸着各式各样的果瓣，有苹果，有桃子，有凤梨，有柑橘……但是，我们也只能饱饱眼福，咽咽口水。因为我们知道父母的不容易，没有哪个孩子敢开口向父母讨要。

在那个年代，水果罐头已然成为佳节好礼品的代名词，它是昂贵而奢侈的餐桌珍品。当时，水果罐头几乎算是走亲访友的最高礼遇了，若是年节中获得几罐，都轻易不敢撬开。

平日里，水果罐头就是可望不可吃的奢侈品。父母是万万舍不得花钱给我们买水果罐头吃的，只有快过年了，才买来几瓶走亲戚。我们提着水果罐头和点心去姑姑家、舅舅家拜年，表姐、表弟表妹也提着同样的礼品来我家。这些罐头从这一家提到那一家，又从那一家提到另一家，转来转去，最后转回到家里。

年后，亲戚一家家都转完了，几瓶水果罐头却被母亲锁在柜子里，这些罐头要留到八月十五走亲戚。我们做梦都想吃一口那甜蜜的味道，它就是我们心心念念的美味。母亲看见我们的馋样，有时也会打开一瓶倒进碗里让我们吃，一人一块，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舀一块水果放进嘴里，轻轻嚼一嚼，那甜蜜的味道在口齿间游走、荡漾，真甜哪！享受完罐头，再舀一勺糖水，又香又甜的糖水缓缓流进咽喉，一直甜到心头。

吃完罐头喝光了糖水，我们通常还会在瓶子里面灌上水，晃荡晃荡，还要喝上一通，真是意犹未尽的感觉。在这些水果罐头里，我最喜欢桔子罐头，那金灿灿的颜色、酸酸甜甜的口感，看着令人赏心悦目，吃起来十分美味爽口。

我们成家时丈夫在医院外科工作，他十分热爱这个职业，对工作兢兢业业，刻苦钻研业务。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到病房和病人交流，了解他们的病情和生活状况。丈夫把家里的煤油炉送给家远的病人做饭，有时还给病人买面条、送生活用品。这些病人痊愈出院时，都会买两瓶水果罐头送给丈夫。

那些日子里，家里的水果罐头越攒越多，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水果罐头想吃就吃，开一瓶一个人吃个够，那感觉真爽！有时回家带几瓶给父母、弟弟妹妹吃，他们也喜笑颜开。当然我也很会过日子，会留一些水果罐头过年过节送礼。

时光来到九十年代，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食品种类日益丰富。后来，在许多大大小小的超市里，琳琅满目的休闲食品货架前人头攒动，可罐头食品却已少有人驻足了。物质极大的丰富，人们的健康意识也随之提高，减糖减盐已成为许多人的必修课。就这样，水果罐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玻璃瓶隔绝了空气，留住了水果的甜蜜，但却无法封存住往日的辉煌。几十年来，水果罐头在经历短暂的辉煌后，永远留在了几代人的共同记忆里。水果罐头，这个曾经带给无数人甜蜜体验的宠儿、这个曾经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无比幸福快乐的食品，早已经成为我们温暖而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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