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散文/老家的豇豆

秋月寒江

文/杨晓光　　

我童年在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和奶奶一起生活时，奶奶特爱吃豇豆。奶奶的口味，成为我别无他求的食物选择。豇豆的口感脆嫩，属于健康绿色食品，夏秋两季，豇豆是餐桌上常见的食材。餐桌上，一盘凉拌豇豆，将夏季人们的厌食程度降到最低。当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豇豆也并不适合所有人的口味。有人不怎么爱吃豇豆，亦属于正常。比如说我就不爱吃香菜和茴香。

虽说我们家没有自家的菜园子，但是奶奶有二分自留地。地头上打两条横垄，种上豇豆，到了季节既能吃上生鲜蔬菜，又省了买菜的钱。奶奶常说：早吃好，午吃好，晚饭微微了了。早晨就粥的盐精，奶奶做的凉拌豇豆必点几滴香油；午餐炒豇豆，众里寻他千百度，必有肉梭子的倩影。所以，尽管菜品不变，我依然百吃不厌。

小时候我帮着奶奶种过豇豆。种之前备好垄，垄台为垵，种子撒进垄沟里，间距五厘米左右一窝，一个窝坑一瓢水，趁着湿呼劲点种豇豆种子，每撮二至三粒种。种完豆种以后，每天适当浇点水，直到发芽，一般会在一周内发芽，而后隔个两三天还需适度浇水。它属于爬藤的植物，苗高盈尺，就要给它搭架，提前为它谋划好向上发展的自由空间。

为避免豆秧的藤蔓盲目攀爬，纠缠到一起，有时需要因势利导，将它们引导到正路上去，以利于健康成长。豇豆开花的颜值不低，花冠由白而黄，玲珑小巧，略有透明感。旗瓣若方形旗帜，翼瓣为倒卵形，龙骨瓣透着执拗的美感。

豇豆的生长十分奇特，那就是越勤于采摘，它的生长越旺，长久不摘就会变老了。在它看起来饱满的时候，或者将其掰一小段看看里面有没有豆子，就可以采摘了。藤蔓上垂着长长的豇豆角，就像维吾尔姑娘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从生物学的角度而言，豇豆生长的地方聚集着生长素，摘除了老豇豆，便会激活更多的生长素，促进新生豆的快速成熟，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新陈代谢、推陈出新。

乡下人豇豆种得多，摘得多，吃不完。除了腌制之外，还可晾晒成干豇豆存放起来，使之真正成为一年当中随时可以食用的“四季豆”。重新发泡的豇豆角用来炖肉，豇豆丝用来炒肉，在老家属于待客的贵菜。

豇豆营养丰富，被称为蔬菜中的肉类，其性平，味甘，入脾、胃经，有开胃和中、益气健脾的功效，其中的磷脂可促进胰岛素分泌，参加糖代谢，是糖尿病人的理想食品。那些豆粒数量多、排列稠密的豇豆，品质尤为上乘。

豇豆起源于非洲。我国种植豇豆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三国时魏人张揖所撰《广雅》，已有关于豇豆的记载。隋朝陆法言所著《唐韵》中也有豇豆的记载。宋代大诗人苏轼曾为豇豆赋诗一首：“绿畦过骤雨，细束小虹霓。锦带千条结，银刀一寸齐。贫家随饭熟，饷客借糕题。五色南山豆，几成桃李溪。”

《红楼梦》第四十二回，当刘姥姥要回家去了，平儿对刘姥姥说：“休说外话，咱们都是自己，我才这样。你放心收了罢，我还和你要东西呢，到年下，你只把你们晒的那个灰条菜干子和豇豆等各样干菜带些来，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干豇豆，这是南北方通吃的菜，一般选取新鲜的豇豆，并且一定要嫩一点的，老豇豆是不成的，也和白菜一样，在开水锅里炒过，再整根地晒干。可以焖腊肉、炖红烧肉，也可以包包子。

清代袁枚《随园食单》：“豇豆炒肉，临上时，去肉存豆。以极嫩者，抽去其筋。”虽说我们无缘品味，其实值得玩味。伟人诗云：“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袁枚反其道而行之，豇豆烧熟了，“去肉存豆”，敢情只是借个肉味而已。豇豆初长成，没有“极嫩”，只有都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