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唐公子

下午下班，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回去一趟。母亲说，刚好包了饺子，回来吃，再带回些去。回到家里已六点半了，天黑蒙蒙的，我说，爹呢？母亲说，到村西头等你去了。噢，我说我去找找吧。你到哪里找，我出去喊喊他，你先吃饭吧。听到了几声喊，母亲的声音很有力量，不一会，我爹回来了。母亲埋怨，到哪去等，喊你也听不见。我笑，都八十多岁了，那不是很正常吗，哪象您这样反应快。桌上的一盘水饺，一小碗黄瓜几个虾米，一小碗丝瓜汤大概是中午剩下的，我一会儿，就一扫而光了。父亲殷勤地泡了茶水，我只喝了一杯。母亲开始收拾物品，有一些鸡蛋，不知谁给的。攒了几天的各类蔬菜，黄瓜，豆角，小白菜，茄子，丝瓜，都拿出来了。一边收拾一边说，亏还有块小地，可以自己种点菜。我开玩笑，那还老埋怨俺爹去地里，母亲说现在我也去了，你爹干不动了。噢，哈哈！收拾了一些，我说丝瓜茄子都没空吃，剩下的给我妹妹捎过去吧。天越来越黑了，我走出那亲人般的忠贞铁门，听到母亲喊，还有东西，我回头望，是几棵老葱。我说不要了，天黑，你们不要出门，我走了，注意添衣服。慢点走，回到家来个电话。一边走，一边想着，父母安在，心有归处！

土炕

这是父亲精心盘做的土炕，占据了老屋大半个房间，冬暖夏凉，连接地气。我喜欢睡在上面，和越来越老的父母一起，和妻儿一起。

盘炕的土砖是用故乡的泥土制作，用故乡的水拌匀，延续古老的工艺，烟道要通畅，又要弯曲，保存热量，象一位有智慧的老人。

灶台里的烟经过这里，象经过九曲柔肠，留下温暖，留下情意，化作袅袅炊烟，从红瓦房上的烟卤升入天空，追着晨曦、云雾缭绕，越来越淡。

我喜欢坐在上面和他们聊天，聊生活琐事，聊家事国事天下事。陪父母吃饭，欣赏父亲一脸满足地喝酒。有时会任性地争吵，等待他们来安慰我，或者我来安慰他们。窗外的风雨，都成为风景。

我的兄弟姊妹，以及他们的儿女也喜欢围坐在上面，其乐盈盈，这里仿佛是源头，会互相牵挂祝福，让家的意象丰满。

土炕是老屋最温柔的部分，紧贴我的身体、灵魂，融在一起，陪我安睡。当我累时，就会愈发思念那里的一切味道。父母亲慈祥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