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羊枪】随笔——姥爷的故事之二

美篇故乡

【童年记忆：羊枪①】随笔

——姥爷的故事之二

我小时候许多时候是在姥爷舅舅家度过的。我去了，就和姥爷在最西边的房子里一起睡。

姥爷的西小房，进了靠东墙的门，左边靠门口是一个水瓮，再远些是两个菜瓮。

姥爷不抽旱烟抽水烟。

两个菜瓮的旮旯里经常放着黄纸包着的水烟。他说，水烟，水烟，就抽的那个潮湿劲儿，说靠门口的瓮旮旯风吹的水烟容易干，得放在离开家门口远点的地方。

正面是个倒炕②。炕上放在一盏铜灯盘方木头的灯座的煤油灯，而紧挨着煤油灯放着一把被姥爷称为“羊枪”的羊腿棒骨水烟袋。

这“羊枪”，羊腿棒骨的大端，栽着的“烟锅”是一个钻通了的子弹壳，黄灿灿的；腿棒骨另一端，栽着的“烟嘴”是一截小铁管，被我姥爷的牙日久天长的咬，上下两面都有了凹痕；这支“枪”，被烟熏火燎，通体黄中带红，犹如一件古董。

姥爷打铁收工回来了，就盘腿坐在炕沿边，让我从那瓮旮旯把水烟捏出来些放到煤油灯跟前。

姥爷点着灯，右手拇指食指捏一点水烟丝放在“羊枪”的烟锅里，并且按了按，再凑到煤油灯的火苗上吸着点燃，“水烟三口香”，吸了几下之后，姥爷把“羊枪”烟锅头伸到右手心里，然后“噗嗤”一吹，那烟锅里着过了烟灰就到了手心里，然后往锅灶旁边的地上一扔。

整个抽烟动作，装、点、吸、吹、扔，一气呵成！

有时候姥爷抽水烟抽着抽着，就三三两两有人进家来要我姥爷捣书③，这时候的姥爷手里的“羊枪”就如同说书艺人单田芳手里的那柄折扇和那根醒木一样，会随着捣书的情节上下舞动，甚至在炕沿之上磕击几下“嘎嘎”有声！

我那会儿最乐意做的事有两件，一件事是给姥爷的“羊枪”搞清理，我摘了子弹壳烟锅子后，拿根布条从“枪”的一头用铁丝顶进去再从另一头拉出来，会带出来一布条的烟油子，然后再把烟锅安好，这样姥爷抽水烟就显得非常痛快；另外一件事是给姥爷买水烟，那会儿一板子水烟二毛五分钱，一般都是给我五毛钱，剩下的钱我可以“打个逼兜④”，可以买几块甜甜的糖蛋蛋，或者买一两本喜欢的小儿书……

【注】：①羊枪，此地话对于羊腿棒骨做成的水烟袋的一种称呼。

②倒炕，和门口相对的炕。

③捣书，此地话，说书的意思。

④打个逼兜，此地话原意是打人一巴掌，引申意义表示占了便宜。

【2023年9月21日初稿于华美汽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