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九）

xiayu

这天，疙瘩熟透了，爸爸陪小东去二爷爷家。

一路上，小东害怕，问小辉“是不是要动刀？疼不疼？”，

“不疼”，小辉若无其事地安慰小东，“我见过二爷爷给一个外地人割过这么个疙瘩，看他一点也不疼”，继而缀上一句“就光荣他三哥，咱都知道，是个窝囊废，还没动刀就吓哭了”。

最后这句话，让小东紧张起来，真的要动刀。

二爷爷此时已经拿出一把小刀片，就是割烟芯用的那种小刀片，上面有点锈，他用砂纸仔细地打磨几下后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从小药盒里拽出纱布擦干净，再在酒精灯上烧一烧消毒，看看小东，说道，“熟透了，就和脓包一样。没挤过脓包？”。

“挤过，不过有点疼”，小东可怜巴巴地望着二爷爷手里的小刀，又紧张起来。

“哪能一点不疼，挤脓包是硬生生挤破，比这个疼多了，忍忍就过去了”。

“二爷，打不打麻药？”

“打什么麻药，也不怎么疼，跟蚊子叮一口一样”，对小东爸爸使个颜色，“把他胳膊抬起来”。爸爸抓住小东胳膊，二爷爷用小刀轻轻地在疙瘩上割个小口，小东哆嗦了一下，浓水开始流出，末了，二爷说一句“忍忍”，将憋了的脓包一挤，随着小东“啊”的一声，脓根出来了，小东强忍着疼痛，没有哭出声来。二爷爷将一黑色膏药贴在伤口处，“好了”。

小东爸爸很疑惑，“这就行了？不用缝针？”。

“这点小口，几天就长好，不用缝。记着过两天回来换药”，他一边拾掇着他的工具，一边唠叨，“为这事，小辉三天两头往这跑，平日也不大见他来。还叫小东不要要东西”。归置好用品后，二爷抬起头确认一下，“你是叫小东吧？”，

小东忍着疼点点头。

他爸说“就是他”。

“小辉对你不糙，看这劲，比对他爷爷都上心”。二爷说着话拉开抽屉，拿出两个大桃酥，递给小辉，“诺，你俩分开”。

小辉极力推辞，最终也没拿。

临走时，对小东爸爸说“下次换药，你不用来了，叫小辉领着来就行了”。

“那哪能呢”。

“有什么能不能的。以后看见没睁眼的的小老鼠，记着送来；胎里的小老鼠也行”。

走出来，小辉回头看一眼，嘟囔了句“在他家吃不进去，有口粪味”。

伤口长好后，爸爸提着礼品答谢。老爷子高低不要，说是不能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

小学生梨园吃花红

村里多有果树，诸如梨、苹果、花红、山楂、桃子等应有尽有，并且都有成片栽种。每当花红成熟的季节，老书记会按时到学校通知老师组织学生到梨园吃花红。

老书记六十多岁，高个，腰不弯背不驼，体格健壮，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烟不离嘴。烟袋嘴是玉石的，很精致，抽中烟后，老书记扶着墙，翘起脚，烟袋锅在鞋底上磕几下，收起，习惯性地拖着长腔咳嗽一声，背着手离去。

吃花红前，老师做统一要求，花红核不能乱丢，技术员要收集起来育苗，用以嫁接苹果树。技术员都经过县里专门培训，对于果树嫁接、浇灌施肥、病虫害的防治特别在行。小东从他口中得知，花红一般不用来嫁接梨树，因为成活率低。嫁接梨树，一般用杜梨，因为杜梨树根系发达，抗病力强，耐贫瘠土壤，用来嫁接梨树，再好不过了。

大石崖

从梨园往北，穿过林间小道，就是清澈见底的清水河了。

清水河，发源于栖霞牙山老庙顶，全长73公里，莱阳境内32公里，于照旺庄镇五龙村西的五龙峡口与白龙河、富水河、蚬河、墨水河汇集后成五龙河，一路蜿蜒，最终注入黄海。五龙河一般以清水河为正源，系莱阳第二大河流。

清水河以水体清澈而著称，自北拐弯向西环村而过，河面不足百米，河床几乎全为银沙，石子也少见。河阴面是一片沙滩，有五十米左右的宽度，离水面有半米左右厚度，像用筛子筛过一样，细软平整，夏秋之初，洗完澡，躺在上面，暖暖的，那叫一个舒服。三伏天下河前先把随身的衣服洗好，展开铺在沙面上，洗完澡，用不了多久，抖抖附沙，就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回家了。

阳光充足时，沙滩熠熠发光。至于清晨，河面被雾气笼罩，似仙境一般，那是常有的事。三伏天，沙滩上水汽蒸腾，彩虹也是不少见的。

进入二十一世纪，城市化进程加快，沙滩被无限制采挖，留下砾石一片，往日风景不再，这是后话。

大石崖

水之阳临近酸枣顶处，有一大一小两块巨石斜立河岸，因河水冲击的缘故，深可没人，这就是大石崖，男孩子们跳水的地方，这里是打卡地，洗澡必到之处。胆大的孩子攀上大石崖，一跃而下，就势一个猛子扎出老远，于浅处露出头，立起，摸一把脸上的水珠，伸出双手，摇摆着走进深水区，游回来，继续排号跳水。

小东胆小，起初不敢跳，小辉鼓动“没事，水没不了你，至多到脖子”。

见小东还在犹豫。

“不要紧，有我在，水没了头，我就捞你”，小辉继续鼓励“咱村守着条大河，不会游泳，说出去人家都会笑话，这么深浅的水都不敢跳，更让人笑话”。

其他小伙伴也给小东壮胆----这儿这么多人，淹不着你。

小东终于心动了，鼓起勇气，攀上那块小的，“噗通”跳了下去。小东本来心里没底，沉入水底，呛了口水，害怕了。只见他双腿乱蹬，双手乱扑腾，小辉见状，快速游过来，扯着胳膊一把将他提起，笑道“熊样，那么夸张，站起来”。此时的小东被水呛蒙了，哪里还站得起来，他紧紧搂着小辉的脖颈子，急切地催促“快上岸”，到了沙滩上，一下子瘫倒，久久回不过神来。

顺流而下，三面环山处，有一相对平缓之地，谓之太师椅。相传很久以前曾有居士居于此，砌一石房，茅草覆顶，面水而居，屋东南植一片竹林，引西北方半山腰泉水饮用；临近河岸处修有凉亭，内设木桌、木凳，偶有故人来访，即于亭内饮酒作诗、喝茶弹琴、听风赏月，好不风雅。四周土肥，可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世无争。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让村人羡慕不已。

下游几百米处，有鳖头耩，因山体酷似一头大鳖而得名，大鳖首、尾、盖齐全，相传为镇河神兽所化。顺河谷小溪向北数百米，有一巨石酷似蛤蟆，昂首立于溪边，为小村又一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