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逝去的青涩年华——难忘的八零届丹东九中初三六班

巅峰

一轮冷月挂在夜空中，像赴京赶考的学子，一忽儿，隐于云海中。一忽儿，又在眨着眼睛的星星陪伴下，不知疲倦地执着、前行……在我16岁读初中时，我就像夜空中的冷月。在丹东九中初三六班，度过了令我终生难忘的初三下半学期。半学年，屈指算来能有多少天？一九八零年，丹东九中为了提高升入重点高中：丹东二中学生的升学人数和升学率。决定在初三下半学期，扩编初三届五班和六班。初三届五班是快班，初三届六班属于特快班。全学年的精英，都在六班。扩充的学生，均来自各普班学习好的同学。我那时在初三七班，班里和我一起进入六班的同学还有于晓庆、赵洪德。当年，班长石冬艳、学习委员邹静、文艺委员刘颖、副班长梅玉萍等。都是够条件去六班的，因种种原因，她们选择在七班固守……我去六班颇费周章，不是成绩不够，而是班主任高文忠老师不舍得放。高文忠对我说：“万太忠，你去三年六班干啥？整个班级都是学习好的同学，讲课难度深，进度快，你能听懂吗？”“你留在三年七班，数学我辅导你，别的学科，课任老师都会悉心辅导你。你在六班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我那时木讷，缄言以待。我不知道该如何对恩师高文忠，表达我想去六班的渴望。我想挤进好学生的队伍里，和他们一起奔跑。我渴望考进丹东二中。初二时，我从丹东二中初中部，像发配边疆一样，被无情分离到丹东九中。想去六班的理由太多了，记得初二的夏天，学校组织作文比赛。我那时语文弱，不仅写字慢、字迹扭扭歪歪，拼音还不熟悉……。本来，我没有想参加作文比赛。语文英老师主动找到我，和蔼地说：“万太忠，你为什么不报名参加作文比赛呢？”“英老师，我不会写作文……”，我低下头，声音如蚊子一样，低得似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听见。“我看你能行，你数学、物理都好，如果把语文成绩提高上去，你会考上重点高中的。”英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字字如清泉，润泽在我心中。是啊，考重点高中，语文是主要考试科目，考不好升学无望。作文，又是中考时，重点加分项。我尝试着学写作文，英老师慈爱地鼓励、指点、启发……。我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在方格本上的作文，贴在学校作文展示栏上。学生如潮，挤在作文展示板前，挨篇阅读。我也挤在其中，展览板上，作文字迹清秀或遒劲，文笔流畅的好作文，大多出自六班。阎立、吴庆丽、石东来……好学生的作文，文采飞扬，字迹像楷书一样清秀，文词叙述，如诗如画。 我没有想到，在上百篇竞赛作文中，我写的作文，竟然入选：优秀奖。我像开心的孩子，在山野里奔跑。我爱上了语文，爱上了鼓励我写作文的英老师。几十年，我一直笔耕不辍地写文字。脑海中，时常浮现出英老师的模样。教我们读书时的英老师，是非常温婉优雅的女教师。读大学时，我便经常在同学中，询问英老师的下落。后来，在丹东进修学校工作的邹静告诉我：“英老师教我们这届，便去教育局工作，最后跟丈夫随军去了另外城市。”我永远忘记不了，作文比赛颁奖典礼的一幕。那时，丹东九中是借用鸭绿江边，朝鲜族学校的操场。全校学生，按班级列成纵队，学校领导公布征文获奖名单：“万太忠，获征文优秀奖，请上主席台前领奖。”奖品是一本《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一本很薄的小册子。但这本小册子，在我心中很重。有时，我觉得它是一座高山，隐藏着数不尽，我未知的知识宝藏。有时，我觉得它是一道清泉，甘冽……在领奖主席台前，获奖的学生，大多来自六班，男生儒雅，女生清丽。优秀学生眉宇间，扬起的自信，是最迷人的。 我还是梦寐以求地走进了，丹东九中80届初三六班的教室。百感交集……上课时，偌大的教室，挤满了学生。讲台上，老师授课声音轻言细语。教室静悄悄，只有学生埋头记笔记，笔尖游走在纸张上的沙沙声。恍如隔世，在慢班时，老师在讲台扯着嗓子讲话，还时常被学生们，嘈杂的私语淹没。六班同学，对来自慢班同学很友善。在六班，我和谁同桌，已经记不清了。有一个情节，我记得清楚：我不是利落之人。学习时，课桌上堆满了书本和文具。闫立路过时，支楞着，伸出课桌的文具盒，耍无赖地落在地上，顺带着几本课本也落了下来。闫立叠不声地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弯腰，蹲下身子，帮我捡拾，落了一地的文具。我刹那间，不知所措，脸涨的通红。“我桌子堆得太乱，不是你的错。”我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好。六班的学习氛围浓郁，许多知识，讲台上老师讲述一遍，目光巡视同学，见大家点头，便开讲下一段。我哪能听得懂？我像鸭子听雷，不知所云。但我还不能表现迷茫的样子。听不懂，也得竖起耳朵认真听。不会的地方，记下来。课余向学习好的同学请教。我和石东来，保持几十年的友谊，一直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当年，他在学习时，帮过我。至于怎么帮我的，已经记不住了。石东来的聪明，是有遗传基因的。石父清华大学高材生。没见石东来，在课堂上怎么用功？考试时，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我记得中考成绩，全市排名：六班的吴庆丽第二，石东来第四。我曾经以为快班的学生，下课时也不舍得出教室玩，会抓住点滴时间苦读。现实的样子，好学生下课时间，玩得好疯。他们尽情玩耍，释放压力，上课铃声一响，他们走进教室，坐在课椅，认真听课的专注力，让人佩服。提高学习效率，懂得如何举一反三地学习，是我在六班半学年，最大收获。 现在有一些言论，鼓吹弯道超车，多少年能追上谁云云……时间是公正的，我在6班学习，经过不适应期，到慢慢能听懂老师讲课，模拟考试从最后几名，混到中游水平。我那时学习压力，几乎完全转化成学习动力，保持亢奋学习状态。其实骨子里，养成的粗俗的品行，并没有因为学习成绩的提高，而弥散。丑陋的习惯一直存在，伴随一生。对于个体来说，文明的修养，需要几十年的修为。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文明素养刻印在基因里，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记得一个视频有这样的场景：在咖啡厅室外绿茵的环境里，一些西装革履的西方人，悠闲地坐在休闲桌旁喝咖啡。几只麻雀，旁若无人地飞到桌子上，吃盘子里的面包屑。人与自然、动物和谐相处，温馨感人。80年初中毕业，我和班里大部分同学几乎都是16岁。前些天，阎立组织丹东九中初三六班一些同学小聚。参加聚会的18位同学如约而至，闫立来自大连、夏青来自沈阳、徐勇来自魔都上海……初中毕业，六班考上丹东重点高中二中的学生，占班级大半。同学们，在各行各业成绩斐然。吴庆丽在深圳某医院任妇科主任、随云霞、李霞是丹东医院的专家……阎立，时常拎着皮箱，开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坐落在上海滩弄巷里的名人故居、潮州西洋街，下南洋归来的华侨，建筑的南洋风格的小别墅，都是闫立乐此不疲，流连忘返的地方。我喜欢小众、且有历史文化沉淀的老宅子，一块青砖，一片黛瓦，都隐含着缠绵悱恻的故事。 聚会的饭店，大家在群里一顿议论。于龙订在我家附近的港湾渔家。港湾渔家女服务员，眉清目秀，大多来自鸭绿江对岸的朝鲜。于龙是丹东某银行高管，托他的福，我们在吃饭时，享受VIP服务。朝鲜女孩载歌载舞，会说话的美眸，像一汪清泉。我似乎已过了怀春的年龄，只顾着低头扒虾吃。夏青，声情并茂朗读了，八年前我为初三六班毕业三十五周年，创作小诗。诗意，我已经淡忘了。夏青的用心感动着我。许多曾经写过的文字，埋在岁月的长河里，再翻找出来，也许会触及灵魂。我为同学清唱刀郎的花妖，花妖似当年的梁祝，写一对在杭州邂逅的情侣，世代爱而不得。提及杭州，念想同学李英坤。2019年，我与俩老哥骑闽浙时，英坤特意乘高铁，从宁波来杭。她陪我们游西湖，漫步西泠印社、长长的苏堤，临中午时分，请我们吃杭州特色菜。英坤说：“老万，你多留一日，我带你去杭州灵隐寺。我想读，你笔下的灵隐寺禅意……”我还是让英坤失望了，俩老哥急于赶路。挥挥手，与英坤告别，望着她温婉的身影，消失在杭城翠绿的青竹林中。 我喜欢，参加同学聚会。无论是小学聚会、还是初中聚会。我都憧憬……林是我初中三年七班的同学。年初，结束在南方十几年的工作，回归家乡。我和林相逢，便时常聚在一起叙茶。我闲置一间小屋，添置几把紫砂壶，林把家里的铁观音、大红袍、龙井、滇红一罐罐拎来……一日三泡茶，再去江堤漫步。我喜欢倾听林讲历史，统一六国的秦始皇、楚汉争霸的刘邦，明王朝不顾朱元璋威严，借着酒劲，把酒壶倾斜在皇帝脑瓜子上的徐达……正史严谨，野史有趣。历史铜镜，细细品鉴，发人深省。今日，画家老刘送我两幅玉石画，恰遇林和我在一起。老旧小区改造，涉及我兄长的两间门市房。我请林，帮我拆除牌匾。他身轻如燕，双臂一用力，跃上两米高的台子上，动作干净利落，让人赞叹。林很自律，每日健身不辍。我恍悟：健康的体魄，才是未来日子，最值得珍惜的财富。 （完） 2023、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