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叶茂青

什么汉字最形象？是“家”，什么语音最动听？是“家”，家代表了骨肉亲情，是温柔，是安全。广漠的新疆热士虽没生我但她养育了我，我的青春，我的婚姻生活都是在她怀抱中度过。是她成功地塑造了我的灵魂，是她憨厚大度无可估量的底蕴影响了我，从点点滴滴中明白了真、善、美的真缔。

8.14日

飞机着陆了，我的心已趋于平稳。09年我曾回來过，那时的库尔勒也是那么干净。不过车似乎沒这么多，楼房也没这么密集，尤其是楼层好似也高了许多。除了孔雀河外，又增添了两条人工河。一条白鹭河，另一条是杜鹃河。三条河绕城流淌，天蓝水青花红柳绿瓜果飘香……好美的梨城！

来机场接我们的是我当年的学生，也是大女儿茂青的同班发小韩大林。他的父母是与我蹉跎岁月中的朋友。这时也是午饭时间，他把我们帶到一个具有地域风情的餐馆去感受久违的新疆美食，大块羊肉和刚烤熟的羊肉串，诱人的香味加上饥饿，我的两个女儿挺没出息地张口就吃，还得意地叫喊着“拍照”！谁知仅此一餐便让长时间的重庆胃口得到了惩罚，接连两天都只有望肉兴叹了！

　　住进了酒店略事休整，便去拜访一个经常联系的朋友：韩得树。

虽己七十多岁，而且在两年前患了一场大病，但健康的身体和开朗的性格成功地战胜了病魔。他站立在离家不远的路口处，看那挺拔的身躯和矫健的步履很难把他与不久的病历联系起來。房子宽敞明亮，干净舒适。从陈设布局上看得出，夫妇二人过得富裕合谐而自在。老朋友中韩年龄较小，习惯性都称其为小韩。他和我都有个共同爱好：喜阅读还常在一起谈古论今。然对某些事物见解上却常持不同观点，且都很固执互不相让冲突常有发生。至今想来都有些可笑，可就这一点瑕疵却增添了友谊的关注度。久別重逢沒有一点违和感，反而谈吐自如就像每天相聚的邻居弟兄姊妹。

　　晚上如约去到接风宴现场：感谢李战举周翠苹夫妇为我们母女筹办的这一切。应邀出席的自然是曾在一起共事的朋友，其中不乏还在工作的年轻的一代。

小女儿曾与我同校，大女儿虽在二中却与二校老师朝夕可见，气氛可谓融洽。轻松愉快的话题离不开当年工作生活情景，并加予了真诚地问候和思念。一致表示对我这次的新疆行大加赞赏，我回曰：这是我家啊！老了，老了，怎能不回家看看呢？对，“家”！谈到家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來，很庆幸我这正确地认识。准确地表达完后我自己也感动得不行。是呀！回家，回家，库尔勒是我回家的第一站。

8.15 回家途中

　　汽车行驶在高速路上，两旁景物迅速地向后退去。黄色沙包上竟然有了绿色草丛，依稀可见的是远处成片的庄稼地。遥想六十年前初进疆，沿途都是起伏不断的黄色沙丘。由红柳根垫起的公路把汽车当作玩具般抛上落下，四百多公里的路程竟要走四天之久。这还是在沒有故障的情况下，否则谁也计算不出准确时间。

塔里木河早已干枯，死去的梧桐树却高昂地挺立在它的领地上似乎在向人们发出警告。不断沙化的绿州直接威胁着当时的若羌让它重蹈楼兰文化衰亡的命运。其实新疆的水源很丰富，单是阿尔金山上融化的雪水都会把这个县城淹没。可下山的流水路线不固定，沿途的沙漠毫不客气地把它阻挠渗透。以至于到达绿洲时仅是很少的一部分，远远维持不到生态所需。

为了若羌的生存环境，开展水利建设成为当务之急。不得不承认在乱糟糟红卫兵大串连的情况下这个决定有多么的英明正确。我们这批不请自来的内地人很自觉地加入了由政府牵头组织的若羌水利工程建设大队。首要任务就是修水库，砌水渠……，把水引到农家庄园。修好渠后便是开荒种地……，春天的沙尘暴，夏天的蚊虫草蟞……，和荒地的狼烟加上赤热口干………，秋天的抢收抢种，寒冬的冰雪……，一切一切的回忆伴随了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到若羌了。按理说年逾八十的我早应失去年轻时代的狂热，可依然心跳加快热血沸腾。

三条马路四盞灯一个喇叭全城听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目之所及尽是不输内地城市的整齐与繁华。变了，变了，我的家己经变得富裕成熟美丽而安祥。

　　夜幕降临，我们娘仨在一群当年的学生，现在若羌县的中流砥柱帶领下，走进了一个能代表当地风情民俗的院落，准备迎接未来疆前就策划好的老朋友聚会。

灯光照进园中景物，按照现代人的审美：把地域风情与草根特点进行有机的组合，看似粗糙其实精致，低调中不缺奢侈的追求。一张合影像是不能缺少的，久別重逢的席间交流除了一般的问候外还多了一项青春的回忆。

马青珍是席间唯一与我同食同宿过的伙伴，她揭露了那时的一件糗事：她说在瓦石峽菜地我们曾攻击她，说她假积极好表现并说我和唐联玉最懒……提起这事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可有一点得纠正：最懒的应该是被整个新建大队都喜爱并尊敬的出了名的出工不出力的光瑜大姐，其次还要数最爱睡懒觉的朱凌云。我吗，勉强算个第三，联玉倒不应该算上。

青珍个头不算高但五官端正皮肤也算白净，双脚有些残疾却并不影响其行动自如。她的确很勤快而且还能干，她性格好肚量大整天嘻嘻哈哈从不计较旁边人的闲言碎语。正因为有这特点才会容忍我们这群以搞怪为乐的混蛋们的放肆行为。

夏末秋初是南疆最好的季节，没有了春天的沙尘暴，也减少了夏季的酷热。空气中飘散着尽是瓜果的香味。汽车把我们一连的十一个女孩丟在离巴扎不远的一块空地上。一棵大树遮掩的浓荫下，有一个用树枝和苇蓆搭成的棚子。这个棚子便是我们暂时的宿舍。不错，敞亮通风。况且现在的天气还挺好的。各自抱上大捆苇草挨序铺在地上，再把床单被褥整理得当。然后搬来石块放在床头把脸盆放在上边，洗漱用具及碗筷一并放入盆中，简单有序的生活便将开始了。

我们加入了蔬菜种植队，领头的是一个河南的名叫曹龙飞的中年男子。龙飞大哥是个极其有耐心的人。姑娘们都有点贪玩，起轰搞笑成为戈壁滩上的正常娱乐。

青珍干活比我们自觉而且干得还好，很自然地便成为曹的帮手。 每天早上的出工是最难的一件事，因为大家都想在床上多坐一会，多聊聊天。偏偏这个时候龙飞大哥就会出现在女宿舍不远处。他喊：青珍，青珍，上班啰！再没有哪个声音比得过这喊声更让人沮丧和不耐烦。可青珍却很听话，抄起小锄便起身。谈兴正浓的懒汉们立刻把怒火撒在无辜的人儿身上：什么充好人，假积极挣表现甚至想当官这毫无根据的诽谤也端了出来。好脾气的姑娘只是看了大家一眼便充耳不闻地走了出去。奈何！混混们也只有起身扛锄一脸怨气地跟着往外走。当走到一个田埂上时，走在前面的联玉忽然学起了青珍走路的样子。有样学样后面的人也都跟着一摇一摆地走了起來，可谓步调一至。田埂上的纵队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达到了报复目的，谁知偶一回首才知道自己换了个角色。那个赖在床上未起的小朱不知什么时候赶了上来，饱含起床气的她昂首挺胸地端着锄把对着我们。看那横眉瞪眼的样子，我们就是一队真正的俘虏，不由得发出一阵笑声。等青珍回过身时除了笑声外一切都归于平静，见大家笑她也莫名地跟着笑。看着她那一无所知的笑容姑娘们的笑细胞立时泛滥，哈哈哈……哈哈哈………你拉我扯，捶胸顿足地滚做一团笑得不能自已。

好一阵酣畅淋漓地大笑，笑声清脆响亮震动了清晨的寂静，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取悦了一颗颗寂寞的心驱走了刚才不礼貌的行为……接着就是大家勾肩搭背的友好表现，拥着青珍，推着小朱一块走向劳作的田间地头。

其实青珍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是这年冬天冰雪覆盖着大地。姑娘们腰缠毛绳手握镰刀去野外砍红柳，冬天是不敢偷懒的，也只有埋头苦干才能保持体温。忽然一声尖叫让大家停止了手上动作，原來是青珍的一条腿陷进了雪窝。虽说是很快就帮她把腿拔了出來，却不想她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号哭起來。

戈壁滩因为特別静，声响最具感染力。何况是一个女孩的哭声。于是你握着我的手，我靠着她的肩一齐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响越哭越悲……想起那无助彷徨的局面至今我的心都在颤抖。

人的思维最灵活，行动却很单一。哭一阵后擦擦眼泪聊以自慰又开始执行任务，总不能让身体变冷啊！临了烧了一堆火，掏出冻硬的玉米面馍投进余火炭中，再拿出从家带来的干净冰块，对着火堆咯嘣咯嘣地啃咬起來。吃完馍再干一会然后下工，步行五公里路在天黑前赶到宿舍。吃馍，喝水，洗漱，然后各自坐在自制的煤油灯下做一点针线活，否则衣裤鞋袜都没得穿！边做活边聊天，高兴起来唱唱歌说笑打闹……最后灭灯睡觉，待天明后再重复同样的工作。

回忆只在瞬时，然那时的岁月却是那么难熬。至今感觉却是满满的骄傲和幸福。沒有疆一代的原始积累，哪有疆二代的辉煌成就……，疆三代的理想抱负难道不是前辈人留下的精神和物质基础上而形成么！晚宴在唏嘘感叹与友好的祝福中结束。

8.16 楼兰文化与米兰遗址

　　早饭后在孩子们的陪同下去参观若羌历史博物馆。昔日的裤裆街早已四面扩展，根本分辨不出此时走在何方。

博物馆位于一个大广场的一方，沿途喷泉流水柳枝飘曳……好些叫不出名的北方乔木树枝繁叶茂风华超然地绕景而立。一阵悦耳的童声合唱由正前方的舞台飘出，凊楚地送进我的耳鼓，如清流般淌入我的胸怀。由不得不对我的若羌，我的家有了更深层次的眷恋。

不敢耽搁唯有载着歌声，盛着家人的情怀步进博物馆去了解我亲爱的家乡的丰厚底蕴。

　　讲解员是个美丽的维吾尔姑娘，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礼貌地向我们示意问好，然后指着阵列着的文物娓娓动听地向我们讲起2100年前的故事。

楼兰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以其独特的文化繁荣的贸易和先进的文明在东西方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汉武帝时期有张骞出使西域，献帝时期曾派使者出使楼兰与其达成贸易协议，一度友好。后又因贸易竞争与中原产生裂痕……后又在丝绸之路得以恢复的情况下，中原与楼兰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楼兰文化开始对中原产生了影响，它的音乐、舞蹈艺术也受到中原人民的喜爱和欣赏。双方的交流与合作推动了丝绸之路的繁荣，楼兰古国与中原的交往始于西汉亡于南北朝。这样一个富饶美丽的西域强国，竟在公元500年左右忽然在史册上消失。成为冥冥沙漠中一个难解的疑团。或者是瘟疫，又或者是河水断流……，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尝试过沙尘暴的威力的我太知道它的厉害。面对那具沉睡了几千年的古尸谁能说出点什么呢？

让文明永恒，让太平盛世长久不衰，掌握大自然，建设大自然也是个永恒的话题。

　　中午是茂华的发小何戈请吃饭，地点仍是那个风情园的葡萄架下。成熟的果实发出诱人的香甜，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歺桌上跳跃，为这亮丽的风景增添了生机与活泼。加之凉风轻绕，真真是风情园中之风景啊！

虽是再三声明吃点便餐，然主人仍是熬了土鸡汤还有羊肉串。不过那几盘小份拌面倒是滋味足足。何戈小时候是个顽皮蛋，现在的容貌整个是幼时的放大。他很风趣，一中午都在以自嘲的语气讲述一些过往糗事。谈起童年打架的事更是一脸的甜蜜，似乎挨打尤其是长辈的打骂比打人更有趣。女儿们由于是一块长大，耳闻目睹尽事实，话题总能无缝连接，会意的笑声自然而放纵。是的，童年是人生中无忧无虑的大好时光。尽管错误不断，委曲常有……却是回忆时的最亮点。

　　席间常有电话打入，看得出主人的忙碌程度。从语气和语言的组合判断，面前这个中年汉子是某单位的负责人。他那从容处事的态度和精准的语言表达，咱们的何戈也是个不凡的伟丈夫。

　　由于江红的提议，下午在杨学俭夫妇的陪同带领下驾车去了米兰。本以为曾经看到过的士堆没什么意思，然通过楼兰文化的提示觉出这个米兰还得认真地再去一趟。

汉武帝张骞凿空西域、霍去病扬鞭河西走廊、汉开始与西域和亲。并在缓和矛盾停止战争的基础上开始了屯田措施，昭帝时将楼兰改为鄯善并在米兰设置了伊循都慰管理处，从此米兰成为了鄯善国政治文化的中心区域之一。米兰离楼兰只160公里与楼兰当属姊妹城。当时的敦煌沿疏勒河通楼兰，是沿阿尔金山和昆仑山麓西行的丝绸之路。从纵横交错的汉代河渠遗址上表明了这一代曾是绿洲，而米兰遗址正在这个绿洲的东部边缘。

听完导游与我们讲完了米兰的历史文化后，便让我们坐进了大巴车直接带到了那个遗址的确切地，即当年看过的大土堆。一条木质长廊从外围把那个土质遗址圈了起来，导游指着那堆黄土沙堆向我们讲起了发掘这遗址的故事。并详细地把那些完整的方形士堆上推演出的复原图讲给我们听，让我们去想像当年的繁华景像。

米兰河的水资源使这里成为一个重要的贸易中心。魏晋时期佛教在此得到蓬勃发展，最先建有东大寺，著名的西大寺与东大寺相对而建。由三座佛塔构成与东大寺略有差异。那些土丘型建筑推测也应该是佛塔。东大寺与西大寺中间屹立着米兰古城最核心的建筑之一即吐鲁蕃古戎堡，据说是唐朝所建。九世纪中期吐鲁蕃王朝土崩瓦解，古戎堡被废弃，附近土地荒芜，绿洲变沙漠，直到英国探险家的到来。斯坦因发掘出米兰二号佛寺遗址和最具犍陀罗马风格的佛教泥塑并经喀什运回伦敦，现存于大英博物馆中。其中最知名的就是（有翼天使）壁画。斯坦因认为有翼天使是古希腊艺术在东方的传播，这一发现轰动了欧洲文化界。米兰古城因此成为丝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佐证。实际上有翼天使是佛教中妙音鸟，是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中的一种鸟。形象为人首鸟身能发妙音，佛教用它来宣传教义，被当作世界极乐之鸟。但它那人首之五官却具备了欧洲人特点而发式却是草原民族的模样，服饰是亚洲甚至还有中原人痕迹。由此看出当时的米兰是东西方经济文化的重点交流地。唐朝僧人玄奘法师西路取经就是从且末经楼兰到达敦煌路过这里，当地人把米兰河称为子母河，西游记的女儿国原型即当年的米兰王国，现是建设兵团三十六团屯垦地。

　　文物有多重要从米兰遗址即窥一斑，如果不是一系列的考察举证：谁会知道那一堆黄士能说明什么？又怎么会翻出远古时期的文化？那些证明地质变化的依据又能从何而獲取？怎能有依据证明生态与生存之间的从属地重要性。

　　夕阳西下，学俭夫妇驾车送我们回转若羌。因为有些累，由曾松华邀请的晚宴也只两姊妹参加了。

早早地洗漱上床，其实也只能闭眼假寐。往事与现在尤如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巡迴。想到沙尘暴与楼兰的覆灭，米兰的遗失，联想到亲身体验过的风沙的威力：一夜的风暴竟将我们地窑的地面升高一米多。如果这个夜晚不是只几小时而是十几小时，且不是仅两米高的住房便会被沙埋掉！沙化危机的确是极待解决的问题。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很渺小，然人类精神却是伟大到无与伦比。

对若羌来说我们当属疆一代，从理论上来讲那时的苦理所应当。虽则有过怨，有过心灰意冷然终究熬了下去。不否认当时的我们仅仅是原始的生存需要，然能苦苦支撑并努力地为此而付出，这不得不承认也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熬过不言苦，因为苦让你获得成就感也因此感受到成功的喜悦。难道不是么？今天的高楼大厦始于地窑，今天地繁荣富强离不开当年赤膊肉身与天斗与地斗的事实。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遮阴的道理。

　　当年的经历尤如孙悟空所进的八卦炉，只道是凡胎肉身被溶化。殊不知烈焰强温竟锻炼出金钢之身，获得战天斗地的真经。金身孕育出的强健的疆二代不断地接受父辈的真经传授：他们三观正，品行端，他们比父辈更大无畏，更加坚强而智慧。他们底气十足，越挫越勇，优秀无比地担起整个若羌乃至整个新疆的建设重担。

疆三代处在优越的环境，担负的却是更重的担子。但他们有祖辈的底气，有父辈的业绩……步履虽不会轻松，业绩却会更加辉煌。努力吧！疆三代。锁定的成功还很遥远，別喊累，別叫苦更别气馁……听着祖辈的故事，踏着父辈的脚印向前！向前！

8.l7日 瓦石峡

　　瓦石峽是我來若后住得最久的地方。我在这里修渠开荒，在这里恋爱结婚生育，在这里我重上讲台当上一名人民教师。我的两个女儿在这里读书长大，直到工作才离开进了县城。后又从这里踏上了回山城重庆的征途，从此这个刚升级的直辖市便成为姊妹俩创业打拼的故乡。

记得我初入瓦石峡一片荒芜，除了巴扎有些像样点的土块房外，乡下的破屋地窑比比皆是。打马撒种、背包收割麦穗的落后农耕方式仍然存在。为了保住这片绿洲并发展它，这里也需修渠引水并开荒种地。作为先遣队的姑娘们第二年的春天便随大部队上山修渠，三年间25公里的渠道上留下了我们来回迁徙的脚印。那最远的龙口上曾经有一间地窑是我新婚的洞房，贫穷、疲劳还有饥饿也无法阻止人生中各个阶段的任务完成。青春也沒因此而逊色，劳作之余來一段舞蹈再放歌一曲，插科打诨也是消磨荷尔蒙烦恼之一的必要。因怀孕我们搬到开荒地，虽都是一样的体力付出必竟少了时常搬迁的麻烦。

我的两个女儿都在这个大本营出生。不得不说苦和难其实是一本最有效的教科书。由于家庭和孩子我不仅学会了更上一层楼的精打细算，而且做鞋、缝衣……样样都会，面食也做得不错。也许是忙于生计无暇顾及单身时的各种想法，更没时间去喊苦去表现各种无奈。有一句（列宁在十月）电影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成为大家地口头谈。说完后笑笑又各干各事。时光是不会倒转，时代总是在岁月的推动下前行，发展途中必有挫折，相信领导者不会看不到，更不会拒绝改正。我们还年轻，希望的曙光一定会如期到来。到时候不仅仅是牛奶面包还有许多、许多……

终于1976迎来了改革开放。年富力强的我们赶上了这个大展身手的好年代，我走上了讲台重新开始了树人的教师生涯。孩子爸也挑起了企业领导重担。

　　若羌到瓦石峽只八十公里，以前是四个小时的车程而今天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一座建筑物前，学俭让我下车告诉这是瓦石峡火车站，早就听说若羌通了火车，而且我也在车站照了相。

瓦石峡作为民丰、且末必经之地自然也应通火车。虽说此消息也已不是新闻，可必竟实地看到也不免一阵激动。若羌走上了新的里程碑，四通八达的交通将继续楼兰文化成为新丝绸之路的枢纽。

火车站修得不算大，但从现有的建筑模式可以看出规划远景尚是可观。看着还未绿化的空地前的一条小河，河水呈淡蓝色很清很清。小河的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芦苇荡，绿色的苇叶在微风中轻轻晃荡，似乎在告诉在场的人：我们不会是这里的永久居民，这儿将会变为一个让人留连忘返的优美景区。

孩子们拥着我在这块希望的土地上合了个影，真希望时光逆转能让我乘上由此开出的火车奔向锦绣前程的远方……

由于归家心切小车未在巴扎停留，直直地奔向新建大队。新建队是当年刚建时起名，也许是这里的疆一代改造了瓦石峡，或许是习惯性称呼，我想二者皆有吧！直到现在仍然是新建不过是队改为村罢了。

这里的路由我们开，渠由我们建，树也是我们栽……我们引水开荒保护扩展了绿洲。当年的县城基建都是新建队的儿郎们亲手建造，若羌县的粮食大部分来自新建大队，新建队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是出名的文武全才。这在我们的疆二代身上也能找到他们前辈人的坚韧和善于思考的影子……

　　新建村仍在原址。刚进村，几个当年的小学生现在的村领导便大步迎了上來。高大帅气容光焕发，一看就是成功者模样。

一阵热情的寒喧问好，便是带路引导久违的客人参观现在的新建村。棋盘似的住址规划一寸未变，但路要好得多，房子也漂亮得多……按照若羌的总规划一村一特色，纵线排列的住房与公路边被白杨树包围的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就是它的特色了。比较而言在居民住址规划上，新建村是很早就走出这一步。

我们来到当年的瓦石峡三小，这里已改为幼儿园。责任感很强的保安人员知道了我是由内地回乡探亲的老人后才同意打开铁门让大家进去。看着这个曾经由师生共同建造的学校，如今只供幼儿成长所在，唏嘘中不由感叹事物变化的必然性。然后又去看了看我们一家人住过的那个家，现虽另居他人然基本革局仍是原样。

其实人的一生就是旅程的始终。生命旅途很长很复杂涉及的人和事将随叉路增多而分合。

走着，走着小伙伴们长大了，然后上学升学最后因学校不同彼此分开，于是又有新的朋友同路；走着，走着又分开了……接着新的同路人出现了，这时的你再也不是少年，你迈进了该挑起生活重担的男人或女人行列……这时的旅程可能会艰难好多，好多……甚至危险重重……后来呢？后来你战胜了自己站入了正常的生活行列，再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你又会离开这些与你一块工作一块同甘共苦的同事朋友走上另一条征途。再后来呢？再后来是老了，于是你想到了朋友，想到了患难之交的情谊，想到了你的故乡，想到了你为她付出青春和热血的地方。于是又在暮年之际回来了，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这就是人生之途，人生愿望。

吾已是八十老妪，即使现在也属高年。叶落归根，人老归心。我虽回到了生我的家，然助我人生完美的却是新疆。她是我难以忘怀难以分舍的最亲爱的故乡。只有再次踏入这块土地，才可安慰一下那颗因思念而几乎要破碎的心！我爱若羌，我爱瓦石峡。愿她永远永远地美丽，永远永远地强大！

　　现代化的生活处处显现，由此地到彼地近在咫尺。步行也就是谈笑间的事，可每个农户家前面都是平坦的大公路，小车包揽了行程所需，一行两车转瞬就到了东道主李伟家中。

　　李伟曾是我最钟爱的学生之一。他聪明接受能力强完成作业快但很毛糙总有些应付的表现，他很能干像他母亲一样能吃苦，做起事来秩序井然还耐劳。那个年代的中小学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劳动任务，每当这个时候小小年纪的李伟就会表现得很突出。

当车子停在一个农家院门口时，站在路侧的李伟几乎认不出来。他不仅是长大了而且还烙上了岁月的痕迹。儿时的嘻皮完全消失，有的尽是坚毅与带着责任性的沧桑。我想这也是他的个性之使然。

小院很干净，住室宽敞明亮整个一小康家庭模式。李伟有个贤慧漂亮的妻子，爱情的结晶体是那个帅气健康高考成功的儿子。父母健在，尤其是八十的老母身板硬朗如一中年农妇。欢聚中还跟大家表演了自编自唱的歌曲，声音宏亮表情自然。

李伟厨艺不错，烤全羊被切成一块块地盛在盘里，大块羊肉并列摆在两侧，除了红烧鸡块外还有一些小吃及素菜。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均出自李伟之手。席间除了三个老人外，其余的均是发小兼同学。

无拘无束谈笑风声溢满了这个农家小院。酒足饭饱宾客尽欢，离別时候到了依依不舍尽在情理中。上车前李伟喷着酒气一个劲地握手，湿润的眼眶中看出他的不舍，安长生紧紧地抱着我的肩活脱脱的母子形象……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分别的旅客，人生旅途不是如此么！

　　回到若羌酒店稍事休整，马上奔赴李成与薛高飞夫妇办的民宿处晚餐，一是参观二是赴约相会诉情谊。

这个民宿规模不小，住宿停车一应俱全。只要若羌旅游跟上前景还是不错的。服务行业太忙，这两天高飞又带小儿子外出旅游，剩下李成一人前台后台一把抓真的是脚不沾地。

他为我们熬了一锅鸡汤，炒了两个青菜就又去忙着接待客户了。做个老板也辛苦啊！一群人都是朋友，学俭夫妇早就带來一系列凉皮之类的小吃，并趁李成与我们谈话间的空隙为他泡了鸡汤催着他吃了一碗，否则这顿晚饭他就自行免除了……

看着这个为生活而奔波的汉子，不由得想到当年的翩翩少年。时光之刀是无情的，岁月之车是不会倒转的。为社会为家庭做奉献本是男儿自强之本能！只要尽职尽力无论成败都值得夸赞！

8.18日 深度游若羌

　　高志强是若羌政府办公室人员，是上下里外的政策执行者，这个工作重要繁烦不能有一丝懈怠。他很忙啊！我们的到來无形中给增加了一份负担，可他也尽量地来到酒店陪我们吃上一顿早点说会话然后再去上班。以这样方式来陪伴我们的还有曾江红，她只要有点空隙便会来到身边关心问候。工作灵活的老板级杨学俭自然挑起大头与妻儿一块儿常伴左右，刚办退休的陈宏亮孙慧萍倒是自由自在地伴我们玩耍，何丽萍从库尔勒相逢后便丟下挣钱的每一天和我们娘仨一起到若。孩子们的真情实意不得不让人感动，即使我的亲女儿也不过如此。

今天行程是较为深度地了解今天的若羌：志强亲自开车带着我们玩了一天。也许这天是他难得的休息日，可为了幼时的老师和发小仍然兴致勃勃地带着去了我们以前完全没去过的地方。

若羌也开始配合楼兰文化将一些当年的古遗址进行了圈地保护。峰火台是古人用火堆报警的御敌信号，也许若羌地域宽广，居民太少，这个废弃的峰火台虽经厉了几千年的风沙侵胁却未损其最基本的容颜。虽只是一个胶泥土堆，然它仍然高高乎在上地腑瞰着脚下的世界。顺着斜坡上的脚步印迹，我爬上了土坡，站在这块废旧的建筑物地上，周边景物一览无余，好一个信息传递所。

　　走下烽火台便去看楼兰古栈道。一个写着楼兰古栈道的牌坊很体面地站立在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尽头。低于这条路的下面是一道清澈水流的渠沟，渠的下方是一片被绿荫包围的农家住宅，旁边则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地。我想峰火台，古栈道这两个内容应该是一道风景线也是一个绝好的旅游盛地。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把这条现代化公路按照古人对道路的建设标准修成仿真形的车马道。游客均乘马车或骑马来往，再在牌坊处修个接纳客商的四方街，把民俗酒楼按序排列。身着异族服装的服务员，小贩穿梭其间既应景又完善了商业要求。除此之外再来个主题晚会表演，丰富了项目收了门票还多了项就业渠道。

带着问题去到一个几乎人去屋空的居民点，据说这些人都搬到街上去住楼房了。这些闲置下来的住址政府将按照一村一特色的方针，有计划地打造成民俗街。这思路不正是古栈道四方街的需求吗？何不将此计划融合为一体，把个一村一特色提升一个挡次呢？

接着我们又去参观了枣树林。这个季节正是红枣趋于成熟期阶段，若羌的土质特別适合红枣树的生长，其果实均优于全疆各地。不健康的红枣市场模糊了若羌红枣的真实性。近两年枣农收入锐减。如何挽救这个衰败的市场也是留给若羌人的思考题。

千头万绪开头难，咱们的疆二代仍是任重道远。若羌红枣不仅味美，其形状也是可爱之极。除了红灯笼似的大众枣外另有长相奇特之类：葫芦状，茶壶状，辣椒状……真地是异彩纷呈目不暇及。

以前是偏避遥远，如今是高速路上车辆不断，飞机空中来回，火车应运而上。如今的若羌再不是沒人问津的远乡僻壤，而是现代的丝绸之路，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商业通道的枢纽宝座。稀有矿藏，风力发电……都将使这块沙漠边缘的小城变成为最引人注目的风水宝地。中午了，志强帶着大家走进了一个牧民家庭。葡萄架下的庭院下一张又宽又长的大床靠壁而放，铺着的毛毡地毯告诉我们这是主人休闲交流思想感情的所在地。门内是生活住宅，由于该户人家已是民俗规划址，所以进了内院后一长排都是住房。看样子已成规模只欠东风了。

纯朴憨厚的屋主人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特色午餐，水果、时令蔬菜、大块羊肉、烤羊串…除此之外还有一道令人刮目的吃食叫苦乃西。这是当地牧民长期游牧在戈壁滩，为了生存而创造出的一道美食。

揉好的面团夹上生肉把它埋进沙子里，利用酷热形成的滚烫沙子五个小时地炙烤成熟，再挖出刮净沙粒，一道香香的烙麵包便想当然地摆上了桌面，成为争相抢食的美食。

人与大自然共存，大自然给予人类许许多多的生存难题。人类却会利用大自然的各种特征为自己服务，最终以被刁难者的身份获得自已所需。困难赋予了人类智慧激发了无所不在的创造力。

新疆是歌舞之乡，处处都闪烁着音符跳跃的影子。这家的女主人为正在抢食美味的我们弹起了东不拉，她嗓音很好边弹边唱一副恬静优雅之态。饭后亲热地拉着我，说我像她妈妈一样，让我非常感动许久许久都不知道如何回予这朴素的真情表白……照相、拥抱、话别，然后上车招手再见。

　　还有好长一个下午，志强带我们参观了若羌的工业园区。

新疆虽是沙漠多无人区远远超过绿洲面积，这只是最表面的现象，其实丰富的内涵令人惊叹。除了永远也用不完的风力发电外，还有石油、金矿、煤矿……甚至高端科技所需的矿藏它也具备。地大物博这个成语用在它身上最是名符其实。

工业园区建在离城较远的地方，一望无垠的平展地面，成纵队排列的厂房就像整装待发的重型机械部队，大有向地平线尽头奔赴的架式。因涉及一些安全和不宜报露的特点，我们只能远远地赏阅。不过孩子们也粗略地向我们介绍了这些工业建设的重要性，尤其对若羌乃至整个自治州建设发展的关联性。粗略地观看后又走向了生物科技研究场所，其功能主要为生活所需的植物研究。

所谓的大棚种植与内地雷同，然规模却要大得多。可以用宏大这个词来形容。跟前面看到的厂房一样：一排又一排井然有序，通过调试的温度冷热相当，内部结构并非一览无余。有实验的仪器，有实物在成长期的形状……棚屋的高度与厂房无二，不同点是整个呈透明状，然里面风景却是外面看不到的。至少是看不清楚，植物种类很多，尤其是瓜果与西红柿特别诱人，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正在研究开发的产品。负责这块绿色家园的也是瓦石峡新建队的孩子窦栓银，也是出色的疆二代之一。

　　新疆夏季日长夜短，整个一天走了好多地方，满满的乡愁左右着欲喷而出的情绪。是伤感么？好像有点。吾年逾八十像这样能走能看还能用文字记录的日子能有多久呢？忽然为不能多有几度春秋来共享故乡的繁荣而深表遗憾。正如康熙大帝曰：真想再活五百年……行么？笑话一个。

晚餐定在杨学俭的工厂兼家的地方：好宽的厂房，诺大块地盘卫生方面竟是主人亲力亲为。修房起屋，垒灶做饭全能。这个形象几乎是此地老板共俱。金钱能提高生活品质，而这个品质并不包括脱离生存的各种基本技能。这个特点大摡也是源于疆一代的品质基因吧！不用说晚餐也很丰富，而且还接来了产业地初创人老老板，即学俭的老父老母。

优秀的疆一代，优秀的疆二代，这种优良基因言传身教，那个稚气十足的小孙子正在全力吸收哩！

8.19 又回到库尔勒

　　因为库尔勒属于巴州州府，相对来说医疗条件要好很多。所以我那些一起修渠开荒一起为改革浪潮献策献力的老同事退休后绝大部分都居住在库尔勒。既是走亲访友，库尔勒就必须多逗留一二日。

又匆匆从外地赶回的薛高飞一早就来到我们所住洒店，邀请去她民宿处吃早餐。其实酒店也有早饭而且品种多也可口，可人们都这样，如果不让客人吃上一口喝上一杯总觉心意沒表达。

高飞是茂华很要好的朋友，她且能不满足对方的要求？于是一行几人一块去到民宿处，李成盛来一大盆面片，高飞让人赶早市买回若羌城最有名气做得最好的一家烤包。热腾腾的面片，酸酸的咸面汤，就着香喷喷的烤包还真地很美味啊！来看我的学生窦栓宝也一块陪着吃了这顿情意浓浓的早点。

时间还早，边吃边聊，可久別重逢的话言且有结束的时候么？君行千里终须別，当太阳不客气地升高时终于主客话別。孩子们都聚到车前，千言万语难出口，唯有眼神透真情！满满的乡愁融进暖暖的情怀；澎湃的心潮激荡着不平静的胸腔……

再见！亲爱的若羌。再见！永存记忆的瓦石峽。

　　小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小伙子，他的表弟也坐进车中。 弟兄俩年龄一般大小，容貌也几乎一样，胖胖的，高高的。也许是职业使然，礼貌见面熟是其共性，摆谈中得知他的姥姥姥爷均是我曾经的熟人。

想起那艰难的岁月，这个孩子的姥爷借着赶马车的方便曾为我们这群姑娘解决过好多难题。他们的姥娘还是我要好的朋友，想起她早上为我递过来的热汤，还有一次为正受饥饿煎熬时送上嘴的一大碗拉面……

知道他们都很健康时，一边为此高兴，一边却为老朋友聚会时未能请到他们而懊恼。可想到受委托者都在工作中，哪里记得全还留在瓦石峡的全部老人呢？于是释怀，由衷地向着俩孩子请他们代我表示歉意：我会记着他们的，只希望他们永远健康快乐！

到库后见到的第一人就是高飞姐姐（薛建琴），她属疆二代中的老大姐，己近花甲之年。她很瘦然精神很好，她把我们带进一家回族餐厅，按我们要求点了好几盘小份小吃，并要了几杯特色酸奶。这顿饭吃得不错，尤其酸奶真的好喝！连想到高飞为我们送上车途中的碎冰酸奶，啊！故乡的奶真地真地回味无穷啊！

8.20 库尔勒老友相会。

　　人说春暖花开最美季，我却认为八月最惬意。

尤其是新疆的八月，粮食入仓，瓜果成熟，而且树还是那么绿花仍是那么艳……鸟鸣仍是动听，河水仍是清澈，候鸟们还一如既往地在溪旁林地转悠……天气再不是赤热难当，大有秋高气爽之势。美好的时令迎來了美好的聚会。在韩大林地帮助下约來了居住于库的老同事并约定了餐厅帮助定了菜品。

按照约定阔別几十载的老朋友们都来了。时光之刀也真厉害，东一划西一刻不仅让大家都增添了脸上的线条和皱折，而且还在须发上渡了色。总之都有变化，共同失去了几十年前的挺拔，失去了几十年前的光泽还有耳聪目明。然而精神都很好，由于兴奋个个的眼晴都显得明亮。

　　一阵寒喧问好后各自入座，因为都是从戈壁滩上打拼出来的老同志，地位经历都相当所以无什么主客之分。

作为东道主的大女儿茂青首先发言：她谢谢大家光临，肯定了疆一代的精神对疆二代人格的塑就，表明了我们母女对新疆这块士地的脊恋之情。接着我也表达了内心的不平静，必竟人生几何？这次的探家行对于八旬老妇还能有几次？想到逝去的老伴曾筹划过举家返乡与老朋友再聚的计划，殊不知一阵疫情接着是病魔来临……他走了，带着不舍和深深的遗憾走了……想到这里心头一疼几乎哽噎，然我忍住了，我不能让大家受到伤感的影响。峰回路转间扯到了新疆，扯到了若羌，并为疆二代的杰出而自豪……

谈到疆二代情绪立时上涨，因为大家都有优秀的下一代都为此而安慰！韩得树首先站起一针见血地肯定了疆一代的奉献精神对子女们的影响，并当之无愧地表示是父母的素养造就了他们的三观和大格局。何慧明也声情并茂地表达了同样的感情。七言八语纷纷谈到了往事，不免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在坐的老人们都是开辟若羌绿洲的疆一代，若羌的发展与我们的付出密切相关。他们的子女大都留在了新疆并为它的繁荣富强继续亲力亲为，成为了功勋卓绝的疆二代。我们为他们奠基，为他们创造了驰骋的空间，同样他们也会为疆三代的画笔献上画板，献上优质的纸和颜料供他们去描绘五彩的世界，画出辉煌的人生……

坐在我身边的联玉频频点头，她是我的同乡，是室友，每一次调动安排我俩都在一起。红色浪潮中我们命运相投，修渠引水阶段我们并肩来回迁徙，共同面对过沙尘暴的威胁……我们唱歌还跳舞，我们哭泣，倾诉，共同承担着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一切都成历史，历史记载了我们的青春也记载了逐渐走向成功的喜悦……

联玉有些失聪，人们的发言她似乎只听到了一些，但不糊涂的大脑仍然能从只言片句中拼凑成完整的意思，所以点头赞同。年轻时的她曾是骄傲的人，也是聪慧活泼的姑娘，可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变成了老朽，身体上或多或少总有些毛病，不过均能正常生活。也有让人不忍的是也有病痛折磨不能自理者，当年常是冲锋在前的高步越如今只能瘫坐在家全靠妻子伺候。我抽空去探望了一下，他激动得站在窗前向外张望，尽管眼晴早就白雾一片，他也是这么望着，贴着玻璃让肉身感受着我们到來的动静。贤德的妻子招呼客人落座，老高便迫不及待地对着我们大声招呼。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思路倒是清晰，似乎要把憋在心中的激情一古脑儿地向我们合盘倒出。离开时他有不舍，可不能站又不能走，奈何！诸如此类何止一个，两个……困难可以集大家之力共同抵抗，但衰老却是人人面对。今天还好，能来的人几乎都还健全，但愿这种现象能够延续到生命终点，那才是最好结局。

只有走不完的路，没有不散的筵，尽管依依不舍然分別总会來临，照了张不完整的合影，握了握手然后再会。什么时候再会呢？我亲爱的同志，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会想你们的，但愿我们能再见！！！

没有不散的筵但也有会不完的约见，全因为时间太紧，又是难得的共述別离机会且有放弃之理。

余芳是我的小朋友，我的同事。当年她与另两个同学一块分配到瓦三校，作为长辈的老教师我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后又与其同在县二校工作，同在一起时并无太大感觉。可分別后相互便产生了思念，并常有想见面畅谈的冲动。

这天我与茂青就在对方约定的民族餐厅见了面，且茂华因业务关系也在同一地方接待受了对方的宴请，真巧！于是娘仨均实现了与余芳久別后地欢聚。

餐厅布局不错，大小不等的包间按序排列。漂亮的维吾尔小伙和姑娘端着托盘奔走在包间中。立体式的五官，东方人的肤色，流利的普通话加上轻盈的脚步，让这座饮食之地的异域情调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余芳本己退休现被某职业学校聘用，她家离校区很远。今晚是利用下班后的余暇时间选这块适中的地方约见，可见其用心之深。谢谢了，小朋友！我会记住这忘年之交的。

能够充分掌握我们动向，利用空档来见我们的还有辛治国。当年的学生。他不善言谈不会交际，也不喜欢大场面的宴会。所以他的想法驱使他找到酒店，趁我们还未外出时见见已经年过八旬的小学老师。

黝黒瘦削看不出老相，然！沧桑的痕迹倒是逐处可显。像小时候一样规矩而腼腆，只是嘴巴张合不停地叙述着他的一切，过逝的母亲和健在的父亲。我和他的父母都是开辟瓦石峡的疆一代，他们善良勤劳却有些守旧这让他很苦恼。他有自己的事业，并成功地拥有了一定的财富。但他却是一寸不变地生活，从未想过让自己变得洒脱自在一些。更沒想过如何去享受成功后的消费计划，其实出外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适当地改变一下消费观点，别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堕落腐败，其实是对成功的肯定和庆贺，也是对人生的尊重，是对物质内涵的认识提升。这也是他保守的父母遗传给他的保守基因吧！只不过孝顺的他未能觉察而已！

谈话继续进行，当接触到幼时话题时，他情不自禁地为我背起了当年我为学生们教授的古诗词。好个治国竟然倒背如流，接着又背诵了叶圣陶写的《多收三五斗》，那么长的散文他也毫无遗漏地背了出来。并说出了当年我是怎么教他们的情景。诚挚的语言表达让我好感动！好孩子，你记住的何止是课文……你已把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学老师刻进了你的心灵，分明是对“师尊”这个词意的认同。面对朴实的他不得不肃然起敬，敬他的诚实认真，敬他对知识的尊重对感情的珍惜……

8.21日 同学会

　　文化断层的年代，各行各业急需相应人才，于是各类中专应运而生。一批优秀的初中生进到相应的学校成为速成的工作人员，除了这项应急措施外，一批批被单位使用的人也急需技能提高，还有的人虽有能力却无文凭没资格上升甚至只属临时雇佣之辈。为了解决此类问题，中专学校除了要培养青年学子还得培训正在岗上工作的人，努力做到规范化。当时我虽转正，然属以工代干不符合教师标准且待遇也不公平。所以通过考试我以过四十的高龄进了巴洲师范进修班，与各县市区乡来的老师们成为了同窗。我虽年长体弱但并不古板，且行事作风堪为长者，爱好广泛说话风趣并有较强的接受能力，所以大家都相处不错。

从分开到今已34年，各自都多有变化，当他们知道我到新疆的消息后均表示要见一面，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同学会。因各种原因多数人未能参加，然仍有近二十余人应约赴宴。并请来了当年与我们学习最密切的老师，杜占花教授和刘英才教授。三十四年后的共聚场面自不別述，单是那些回忆，那时的你我他说是成年然重做学生后仍然有些少年似的疯狂，总想松懈一些自在一些……这大概好多课程于我们来说是重复浪费，而且我们都是有家之人也有放不下舍不去的心爱的学生……然文凭需要，我们这般又奈其何！最值得安慰的是师范校的老师都能体谅我们。要紧的知识紧密配合耐心讲授，有的学科则根据各自所需并不特別强求，但是关口必须得过。这当中就免不了违规互助，聚会中大家也毫不掩饰地暴露各自的苟且。当自嘲打趣与品食美味同时进行时竟是那样地真实而自在，这就是人性的多面性吧！但它决不影响三观，反之在正常情况下还有点互补性地促进功能。

　　宴会很热烈，豪放的刘教授对杯抒怀，硬生生地把个书生气升高到侠士风彩。杜教授仍是那般高雅贵气，有限的酒量只是红了一点双颊，不仅末失气度反增雍容华姿。杜是回族，严格的家庭族规铸成了温柔礼仪俱全的淑女，饱读诗书的结果加深了行事作风的内涵，这为她的颜值增添了上乘风彩。虽己古稀却并不老迈，举手投足仍是大方得体。大有不言自善，不妆自美之本色！

餐桌上伍雅萍最活跃。三十四年前她就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能歌善舞，行事自如谈吐风趣还有点豪放加义气。大概是职从幼教沾染了孩子般的活泼天真，但绝不缺成人的行事作风。她召集并组持了这场特殊地同学会，根据其性格一下就搬出了久违的1989年。曾经由她指挥地（四渡赤水）合唱來表现，按照要求亚萍站在了凳子上舒怀举臂再次当起了指挥。当两柔软的手腕上下提拉间，昂扬动听地歌声立时响起，气势不输分毫。红军四渡赤水的壮举永远是那样地振奋人心，老骥扶犁志在千里。我们是老了，然志向却永远年轻气盛，我们将优良传统传给下一代的下一代，并将建设祖国的重任转交，代代相传目标一致祖国永远繁荣昌盛……

　　宴会仍在进行，思绪也随气氛拉得更远更宽。席间的面孔熟悉是因为同窗，初时的陌生是因为时光的残酷……可不是么？单宏兵这个二十出头的顽皮蛋不也是快步入退休行列么？当年意气风发的程宝荣变得让我完全不认识。石程民张小安因为个人性格突显记忆深刻外，其实在面容上变化还是挺大的。全昌字画融为一体，他的变化倒是不大，女同学们在容颜上也有岁月的痕迹，可略一思索都能想起。谢谢爱华的照片美颜把我变成了二八少女，不真实的片骗引出咄笑、大笑……全当是幻觉，其实就是个幻、是这个年代的科技骗术！骗、想、笑……趣味与相聚永存！人生真好，今日与两师同席共餐猛一觉得老师这个行业真不错，没有哪个职业能有当老师能拥有桃李满天尽芬芳的大革局。我们多数都老了，但都是他们的学生，三十四载后的师生情共诉中体现的意义绝非一般，三言两语且能尽情？……

这场特殊的聚会一直持续四五个小时才依依告別！再见，我的上床小伙伴得华，还有同室的佩芝、丽娟、春秀、美香……还有歌神菊花，朴实的秋果，学习委员马维珍。还有个特別要感谢的人物，我的近邻來自且末的吴增红同学，是她的重庆行把我带回了八九五班，才有了今天各自感情的喷发汇聚潮涌。还有，还有……望朋友们都能山城一游，來一个南国相聚，再來一个这次的8.2l。

8.22日 黄庙行

韩大林是个心细的孩子，考虑到我们出行方便，不仅给出爱车并加满了油，今天茂华就开着这辆车一行五人坐了上去。由茂青的同学魏洁夫妇导引向和静县出发，目的地是巴伦台黄庙。

我这人不迷信对鬼神之论只听不记也不反驳，然对庙宇文化却另有一番见解。因为它是一种文化传承，是人类面对大自然无解对人生意义迷惘时的一种心灵慰藉。而且教义字字句句充满哲理，尽管有些不科学的唯心说法，然教义中的善恶因果报应无论是什么教都出奇地一至。通俗点讲即是种瓜得瓜，种仇恨必遭秧。更何况在非常时期常能聚拢人心，使之团结奋斗集众之力攻克困难迎接胜利。当然这种凝聚力有时也被坏人利用，然拨乱反正终归让它归于人民大众，成为民族文化的精髓之一。

　　新疆高速车辆不太多，堵车现象几乎没有，所以车速很快，一路畅通谈笑间就到了巴伦台镇的老巴伦台沟。

这时我们已开出距和静县城五十公里之遥。一个由前后两进的较大型的金黄色建筑物耸立在群山环绕中，背山临水十分壮观。空旷的原野周边绿树成荫，风景如画。天高云淡下的苍穹大山成环状拥着这么一座金顶华盖的建筑群，幽静中显得更是肃穆而庄严。

从哲理上我接受教议观点，不排斥信仰。平时我从不进庙，一旦入庙必定烧香或奉上一些钱币。其一觉得信仰是一种自由是对一种事物地认同，其二，它有充实心灵免除空虚的作用，更何况它是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承。对于这种文化的保护是需要人力和财力，拜佛敬香可算做是对此举的赞同与支持。按照个人惯例我买了香烛非常虔诚地表达了心意，并挨个瞻仰了佛像也真诚地叩头礼拜，表达了对艺术家们丰富的想像力的敬仰。

黄庙始建于1888年，原有15所寺庙，总面积达两万四千平方米，规模宏大，有小布达拉宫之称。文革时期被拆除现仅存有三所……谈到黄庙就离不开东归族那悲壮的历史，这个问题的了解留待明天的巴州博物馆去看个明白。

　　从黄庙出来后，前面车驾座上多了个人。他高大魁梧时值壮年，那长年受阳光风沙抚摸过的粗糙皮肤提升了男子汉的阳刚。铸就了他的坚毅，炯炯有神的双眼透出的是洞察人生的智慧。这是魏洁夫妇最要好的朋友兼同事。他毕业于成都民族学院，也是从事策划装饰制作广告的工作，今天由他带路向一个较远的牧区出发。

车子颠簸在不规则的山涧便道上，两旁尽是光秃秃的山没有盘石也无黄土除了风化的岩沙再无生命存在，其状尤如沙漠般单一。但因为是山，在蓝天白云衬托中显得突兀而悲壮。走着，走着，山峰开始有了变化。稀稀拉拉的草丛开始出现，接着是越来越绿甚至有了树的存在。

溪流出现了，草地出现了，牛羊也出现了。不过是山涧游牧，那种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场面绝不会是此处风景。然山沟溪旁的生命不是更有诗意么……

路过一处扎堆的蒙古包前，车子拐进了这特殊住宅的院落并被邀请进了最靠前的蒙古包里。宽敞明亮还干净，也不是想象中的弯腰进门，至少也属高门大屋吧！供坐卧休息的大床上铺着漂亮的毛毡，一张大长桌就在床边摆放。作为游牧之家，床和桌子都得担负所有的生活所具工能，就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实际。一会儿主人为我们送來奶茶，几十年的新疆生活早就习惯并也热爱这一口，加上有些渴毫不迟疑地一碗下肚，舒服哩！

已是午餐时间，包里休息了一会儿的客人便被邀请到院中树荫下的长桌边坐下。对烤肉，羊排我无兴趣，那盘风吹熟羊肉倒是难得的美味，真真地好吃。拿到手上一丝一丝地撕下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不糙不腻越嚼越有味！还有那奶疙瘩，那酸奶太合我胃口。

　　吃饱喝足后主人又带大家向较深处行走，路太不好走然景却越来越美。虽说是无际的草原让你心胸开阔，然这山涧牧场也有许多潺潺的流水声向你报告了生命的无限。那山上的松柏显示的是生之长青，那草丛中的野花看似不显眼却能提示你去想象生活的美好。这远离城嚣的寂静宣示着安静中更有清醒的大脑，而清醒表明的是明智和无限的创造力……

我们淌漾在这绿树浅草中，娇娆造作，摆架拍照竭尽酸态。不过有一样最真实，那就是满足的笑声！

返回途中主人还邀请到他家一坐，顺便看看他收藏的鹿角，要不是顾及会被怀疑随意狩猎贪心的客人会要走他的许多。后来热情的主人还硬是请大家去屋里再次品尝美食，肚子食物还未消化，哪里还吃得下。倒是墙上的照片引起大家兴趣，好美的小姑娘，好有情调的牧民夫妻，好幸福的一大家子！拍拍又增加了佳肴的肚子，再浏览一下墙上的照片，

离开了这好客的蒙古同胞，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魏洁夫妇与他们的朋友一起与我们分手，我们独自开车向焉耆出发去赴另一场由茂华同学主持的晚宴。

车速很快，但到达目的地朵吉尔饭店时也是华灯开放时。今天的晚餐又是別样的风彩。纯纯的回族风格，相较豪气粗旷的维餐、蒙歺，回族的菜饭就显得精致多了。当三行九碗的上乘菜点端上桌时，那夺目的色彩喷发出的热腾腾、香喷喷，不由得饱着肚子也有动筷地冲动。

桌上的三位女士都是茂华的同学，都是那急需人才补充的年代的中专生。那个头最高像貌端装显得特別深沉和成熟的叫马彩凤，常听女儿谈及她的聪慧和美丽，现任职于某中学校长。彩凤旁边那个秀气的女生现也成为了不起的优秀教师。还有一位则是川妹子，个不高长了张爱笑的脸，留给人的印象是甜蜜和善。她很热爱音乐专业，至今从事的工作仍然是音符的振动。她的民歌唱得很好，动情还动听！

边吃边聊，参与中我想到了现代教育和职场，尤其是内地名校中的高文凭与高端职业的挂钩联系……面前的三位中专学业（当然她们可能在工作中已经努力获得了高文凭）竟然都在教育界功勋赫赫，能说她们差么？她们的能力，她们的奉献哪一点遜色！而今战斗在巴洲乃至全疆重要职位上的疆二代相当一部分人都只上了个中专。然他们的尽心尽职和超能力的工作态度居然让这块热士跟上了现代步伐，成为耀眼的西北明珠。同窗交情，青春友谊久别重逢实难言尽，时间已久最后还是道別上车回库。

8.23日 博物馆

　　早饭后茂华开车直奔巴州博物馆，她的同学李俊玲早就在馆前等候。白净端装的圆脸盘上那双好看的眼晴向我们发出友善的光芒，她身形丰满言谈举止从容得体。这个当年的金牌讲解员已居领导岗位，讲解则是年轻一代的职位了。

她陪我们进入馆内并把我们交给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今天就由她带我们去穿越古代的巴州领略当年的历史历程。其实进过楼兰博物馆再去巴州博物馆就会感觉二者竟是那么地一致。巴州文化就是楼兰文化……不过东归族的壮举，与蒙古自治州得名的联系倒是值得好好一阅。

昨天去过的黄庙是土尔扈特族东归后所建，它是蒙古族宗教文化的传承。元朝灭亡后，部分首领带着所属部众游牧分布在各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其中一支安居在伏尔加河一带并建立了独立的汗国，后沙俄侵占并收拢残部为国民。可一直以来都对该部族进行压迫和残害，企图利用战争去消耗削弱其部达到逐步灭族的目的。面对沙俄的压迫和险恶，土尔扈特族首领渥巴锡果断决策带领族人东归回国，于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初一带领17万人离开伏尔加河地区向东迁徙。沙俄派兵拦截，数次的围堵追击，敌众我寡鲜血染红了大地……可英勇的土尔扈族并未屈服，收拾部众越过恶劣的地理环境继续前行。终于以人畜减半的代价到达了伊犁，回到祖国怀抱。清政府对回归的土尔扈特族采取优待安置布众，因其俗而治的政策大力提倡黄教，以便加强民族主人同感。这就是和静县黄庙的由来，也是库尔勒为蒙古自治州的由来。

　　从博物馆出来后，俊玲见时间尚早建议我们再去参观一个私人博物馆，去领略一下文革前后祖国风彩。我很赞同，因为回来一次不容易，多看看稀奇又何不可。更何况我就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熟悉的历史很值得重温记忆。

仍是茂华驾车，俊玲同行。她很健谈并毫无避讳地谈到了她的家庭，不用说一定很幸福。当谈到儿子时也是一脸的满足又不无感叹地报出了儿子对自个的不满。她儿子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一本大学，这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事，可话锋一转却感叹西北几省学子不管怎么努力都属系里垫底成员。其实这不奇怪，也不是西北孩子笨，是教育资源的差异而致，这个问题通过工作后的能力发挥依然可达上乘，战斗在西北战线的疆一代，疆二代……他们不是在如火如荼的岁月里磨炼成钢的么？更何况己属优秀的高学历成员呢？

说笑间就到了巴州心祖博物馆。其实该馆离库还是有一定地距离的，它位于库尔勒市上户镇。所属址为农二师二十八团五连2一2一4。总面积20亩，展厅共15个，已开放8个展厅。

地方果然不小，而且环境幽静。从那宽敞的院落尤其是旁边的果园和那由葡萄攀爬而成的长廊，可以断定主人那高质量的生活水准。大院很方正，它的正前方和进门起的右手边全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这就是所说的展厅。一个由私人收藏并修建的博物馆并有此规模的建筑，不仅仅是私人财富的不菲，更能看出他对钱财的认识意义。就这一状举就应得到我辈，不，不单单是我辈，而是世代人的尊崇。

我们挨次地参观了八个展厅。中国党史馆（中国出了个毛泽东）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本厚厚的近代历史书：北京大学图书馆、八角楼的灯光、安源煤矿、遵义会议……还有解放初期地土改和抗美援朝，还有我们唱的：《我爱北京天安门》，《从草原到北京》…我那是多么轰轰烈烈的岁月啊！那些难忘的日子里处处都是翻身农民的喜悦，扭秧歌玩龙灯……连空气都充盈着欢乐的笑声…流金岁月里全是激荡人心的故事；黄继光，，董存瑞，邱少云……鸡毛信，闪闪的红星，还有让人悲痛欲绝的刘胡兰和王二小……哪一个不是刻在我们心灵的英雄！抗战小画书里均是滿满的英雄业迹和先辈们奋斗的血泪史；玉书甫哈斯阿吉普也是这么个不屈的硬汉也是令人永远崇敬的英雄；古老的丝绸之路上留下的琉璃制品也在此闪现；红色年代的产物那个方便携带又可多用的塘瓷缸可是当年必须。这种茶缸我一直用到九十年代，直到退休返回重庆时才把这个已有些漏水的它舍弃。还有那缀着红五星的黄色布包，不正是当年我离家赴疆时使用的旅行袋么？那时的我多么年轻那张婴儿肥的脸上带着的是不着实际的幻想，和背着的布包一样的简单，一样地盛着简单的内容。红色浪潮时的青春有多纯粹啊！在那开拓绿洲时的岁月里曾是那是多么多的激情随之而来的便是迷惘和无助，虽则这样日子还是照样地过下去。那扩大的绿洲，繁荣的新疆…不也是我们这些疆一代永远自豪的资本吗！让东不拉永远响起，为已过的岁月而歌，为美好的将來而舞…

时候不早了，请我们午宴的老朋友韩也电话几次，虽没催促却也说明主人在焦急地等着哩！匆忙驾车回库赶赴约定地。

　　韩与我和老伴是很要好的朋友，别看他话不饶人心却很细，对人对事认真讲义气，尊重客观不违心附和。我们的交往基础则属于看法吻合，观点一致。今天他的招待一定得去，否则对不起这段交情。

果然如此，早就等待的主人还正襟危坐，一桌丰盛的食物正留待这几个迟到的客人品味下肚哩。由于过了饭点有些饥饿感，觉得饭菜特香特別合胃口还吃得不少哩！

主客随意，话语投机，尽欢而散时又是快两个小时了。匆匆赶回酒店略事休息，好闺蜜王克英来访，两次之多的餐聚还消耗不了她的思念情。也难怪啊！想当年我还沒被子过夜时，是她与陈丽君收留了我。三人一个被窝居然能不觉拥挤。后来我买了网套有了被子但三人仍然同躺一地铺。以后多次换宿舍，可我们依然一起同食住，这份戈壁情谊且是一言可尽？如今久別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类似朋友远不止她一个？那个瓦石峡的孔祥辉也是一直缠着要招待吃饭还有李春梅老师等，可惜时间太短只能留下遗憾了。我的亲人，同甘苦的朋友，彼此多保重希望能再有重聚日。

晚上茂华去见她已故朋友的孩子。她与她是同学，由于性格相投关系非一般的亲密，恨只恨苍天无眼夺去了她的生命，丟下孩子实不忍心。所以无论多忙她都得去看看，吃上一顿饭喝上一杯茶聊上几句，也算是对已故之友一个怀念吧！

我和茂青则到了她丈夫的堂哥谌国庆家，这属于真正的家宴，尽管是在餐厅举行然气氛仍是家长里短骨肉亲情。国庆夫妻就职于塔指石油单位，较高的工资又没有家庭负担，小日子惬意。他们谌家人很重视家族间的感情，国庆也不例外。除了亲切地问候与热情招待外，还义不容辞地应下了二十五号早上来送机的重任。也多亏了他的相送，否则那些帶不走的礼物一定会被不舍地扔掉的。这多辜负朋友盛情的啊！

8.24 践行

　　毛友祥刚来疆时不过刚二十的样子，白净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那时瓦石峽新建队基本步入正规，对新进人员开始有所控制。但会木工手艺长相英俊的他还是加入了进来，由此得到个安居的地方。

小毛待人诚恳，做事一丝不苟。我和恩录都很喜欢他，一直把他当做亲弟般对待。后来他离开瓦石峡凭着手艺和人品居然在库尔勒定居并结婚安家，因此他的新家也就成了我们的驿站。无论是探家途经还是孩子上学均能自在地在这块地盘出入。每每想到他给予我们家的方便就很感动，明天即将返渝今日一定得去告个别。

　　当年的小毛已变成外公，岁月毫不客气地为他的形象做了大幅修改。妻子小刘也有不少变化，然夫妇俩待人接物的行为依旧。他们有一个女儿，正在与女婿一起奋斗还未下班。小夫妻生养了一对龙凤胎，刚从幼儿园接回家很可爱。聊了一会我们就急着去赴骆驷骥的午餐宴。

　　骆驷骥是好朋友骆应和夫妇的儿子，他父亲懂音乐，二胡拉得棒棒的，母亲嗓音很好，一首巜月亮懒哥哥》唱得风趣又动听。在父母的影响下，骆驷骥的音乐天赋得到发挥。他曾就读新大音乐系，后来留在了库尔勒，现是巴州音乐协会主席。女儿茂华在声乐上曾接受过他的指点，所以一直视他为师。

驷骥酷爱音乐，生性孤傲，却非常仁义，是个热情奔放的好大哥。艺术之路上他走得艰辛任性也获得很不错的口碑。听他妻子说：一直以来都很健康，可以在指挥席上一站就两个多小时。可是如今却显得有些憔悴，原来酒精刺激了两肾影响了小脑平衡。幸亏有个贤慧的爱妻照顾，相信不久定能恢复。

我是骆的长辈，骆是茂青姐妹长兄又是茂华师尊，虽是友情结谊然其谈笑风声的气氛，真好似家人无异，宾主尽兴各归住所。

难得的空闲下午，决定到沙依巴格市场的玉石店淘淘宝。想我们离开新疆时和田玉正名躁之时，那时的我也曾买了一些玉件，时隔几十年和田玉己近于枯竭，价位大幅度提升，而且仿制品充盈市场，在高科技的辅助下足可以假乱真。因此买玉必须到正规商店，而且必须有识货人。我们娘仨原本來自产和田玉的若羌，略有一点识别知识，然早已落伍。因此找上茂青同学魏洁陪同，一为买上真品二为讨价还价占个便宜。

　　逛商场本来就很累，尤其是淘宝于玉石更是累上加累。我经受不起长时间的磨蹭，快刀斩乱麻似地以一千元的价位选了个绿玉手链又以四百元买了个戒面。后来魏洁又给我送了个妈妈链，很好看也是高价位。谢谢魏洁！茂青姊妹俩贪心又挑剔，单手链就选了好几串，还有项链。同时也为朋友挑了一些……直到实在是不能再停留了才一望三回头地离去。

　　明天就要回去了，何慧明老师将要为我们送行。必然又是个充满深情厚谊的晚宴……

走进餐厅大包间，一张超大圆桌上摆满了果品，还有今晚的食物。透明的玻璃杯，大小不一的精致碗盘小碟，在葡萄瓜果的陪衬下显出一种自然脱俗的档次。今晚所来的人物也是特意而为，有早就离若调回到河南某县城的李桂琴老师，还有她的儿子也是茂华的发小魏威；有早年共处在瓦石峡的老朋友张兴兰，后者带着和茂青姐妹一块长大的女儿杨玲；还有何老师的弟弟何太来夫妻等，这些人都是那天我举行招待宴时未能请到的熟悉朋友。感谢主人的细心周到，让我见到了他们。我的记忆将再次得到补充，探家行途更为丰满。

当年的慧明与月枝可谓男才女貌，活脱脱一神仙眷侣。几十年后儿孙满堂，个个活泼人人健康。除大儿子文生夫妇有因未到外，个个到场。孙女苗苗长得和姑姑一样漂亮，眉眼脸相极似其父，她的旁边坐着的是帅气的未婚夫，何易这个顽皮的坏小子如今身居重位，出于职务原因养成了衣着得体举止大气的官方派头。那个身高1米9比他还英俊的儿子，规矩地挨他而坐，女儿丽萍端茶倒水帮他父母接待客人。最让我不忘的是还有几个民族同胞前来捧场，当饮食半酣时这几个民族朋友开始了现场表演：悠扬的马头琴声把我们带入了无边的草原，忽然琴声突变似有马蹄声响，然后又是一阵激昂地长啸。接着便见他手脚并用，硬生生地把空气拉到雷电共鸣、山呼海啸的场景。正当我惊骇时琴声却猛一停止，似乎又回到了风和日丽的牧场……

接着是出名的蒙古舞蹈：顶碗。一摞普通的易打碎的碗顶在头上，然后随着音乐声提腿掂脚摆胯、手臂上下翻飞并旋转，一系列高难度动作下那重叠而放的碗却纹丝不动。从九六年起我便习练太极，对于行云流水头顶水的要领早已烂记于心。但真的顶水不倒却未曾尝试，何况还要顶碗转圈而且是连续运转呢？这种绝对的平衡术不仅仅是技艺还有一定的内气习练方可完成。接着那个秀气的维吾尔女子手拿一朵小红花，为我们跳《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在若羌时我与老伴从年轻起就交了好多维族朋友，与他们聊天并与他们一块舞蹈。瓦石峡的民族同胞就当面叫我为他们的丫头。见这熟悉的舞姿不免引出当年情景。是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难道不是阳光雨露共同的功劳么？其实不然除此之外还有园丁的栽培，爱花人的欣赏和谁护。友谊为什么这般珍贵？除了岁月磨炼外，还有吻合的三观，意气的相投才有今天的经久不散和甘甜！

何老师也趁着琴声唱了一支歌，他嗓音好唱得相当不错。其实我的老伴也有同样好的嗓子，还长于舞台表演。当年在宣传队时，我是编导他是总导演。场场演出均在两小时左右，而且要经常性地更新方可获取效果。正是这种特殊环境下的相识相遇我们变成了夫妻，过上了酸甜苦辣并存的只为生存而努力的生话。

患难中我俩交了好多朋友，这些朋友也都是在同样的环境中结婚生子。那时候的我们有多年轻，有多么的单纯……我们机械而执着地为脚下的土地献出所有的一切。绿洲未辜负我们，改革开放赐与我们发展的机会，终于以中壮年之躯献出了自己所长。

想当年无论生活有多艰难，生活有多累，都挡不了我们这群人挥洒才艺的机会。抚琴歌唱、舞蹈、调侃、以相互取笑为乐……

瞧见了吗？坐在我旁边的杨泽明这时正帮助他那贤慧的老妻夹一个鸟蛋，这对恩爱的夫妇为社会培养了一双杰出的儿子；那个整天喊你师傅的何太来以家人资格坐在他嫂子旁边，他儿子何戈，那个爱打架的鼻涕虫现已是个成功的疆二代……这些人是你再熟悉不过的朋友了。我想你一定还记得无数次的乐器合奏场面，那些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无休止的斗私批修，还有那令人羞涩不已的可教子女的开会学习……一切的一切都阻拦不了我们这群人的才艺细胞的挥洒，也正是这份执着才泰然自若地度过了那个难忘的年代。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友谊为什么这般珍贵？是因为不离不弃的你和我；是因为青春的热血浇灌而成的绿洲；是你、我、他……共同的成果，就是最好的答案。

记得一个严冬下的无数次，一群人总是乐呵呵地聚到我的小屋。何慧明提着大提琴、杨泽明手握板胡、何太来拿着二胡、王兴民端着敲琴、林振友一把竹笛，你则取下墙上三弦！瞧，一个完整的乐队表演就要开场了。你们这些糙汉子居然要我穿上皮衣戴上皮帽出外找上一个适当的距离点，去听他们的合奏是否协调，真地不要太过份。可我却乐此不疲。居然会每次都照做不勿。好笑吧！老伴。

早在三，四年前你想着带全家回疆看看。因疫情一再后推，之后又因查出重病然后是……今天我们娘仨终于踏上这块热土，代你完成了这未尽之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黄泉路上无老少，你己过古稀也是善终。你两个女儿有多优秀自不别说，几个外孙更是聪明而好学。你应该无甚遗憾，就这唯一的故乡行未能实现。今天我们娘仨也代你完成。安息吧，我的夫君，我的爱人！

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曲终人散是必然。谢谢何老师一家，谢谢你们的精心安排。我记下了今晚！也记下了难忘的十日故乡行！

我的故乡，我的家！忘不了特殊岁月里是你收留了我，我为你的贫脊献出了青春却收获了爱情。我建设了你，你成就了我。我让你变得美丽，你赐予了我幸福。这难道不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最佳解释吗？

8.25日

飞机升上了天空，想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曲，从窗户上下望着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展的版块绿洲！离别的不舍变成了莫名的哀怨和担忧：吾年事己高，还有机会来故乡么？那时候朋友们都还能这样康健么？……山河有情，绿洲更有情。然岁月有情么？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大地有情，人间有情。情为何物？是真诚、是始终如一的执着、是时间与实例的结晶……再见，我的故乡！再见，我的兄弟姐妹！再见，可爱的疆二代，疆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