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一朵盛开在文化十字路口上的花

阿朵儿

俄国人在帕米尔建立的第一个军事驻防地是帕米尔斯基哨站，在那里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之后，谢列布连尼科夫大尉已经忍无可忍。在1894年夏天，他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忧愁：我们都已经非常厌倦广袤而单调的帕米尔，假如悲观主义者需要，它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一片理想的乐土。事实上，我想象不到任何画面能比一个悲观主义者在帕米尔上读叔本华更加恰当地展现最极致的忧郁。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 这年秋天，租了辆坦克300，套上几年才穿一次的“美团外卖”冲锋衣和三个朋友一起踏上从喀什开往帕米尔高原的旅程。 先在喀什找个派出所办边防证，朋友排队去办了一个所谓的团队边防证，后面附上我们的信息。 出了城就是一大片向日葵 路边随手一拍都是美景 路上，看到一些家长手里提根小板凳向学校走，我们猜：操场上开家长会？ 在314国道上看到一片红色的山体后，右拐进入一条乡道通往克州冰川公园，一路上非常荒凉，只零星分布着一些村落和牛群。 新疆的限速特别多，到处都是区间测速，连乡道也不例外，我压着车速憋住想使劲踩油门的想法一路开进克州冰川公园。朋友说我如同只大米老鼠，就差一双大头靴了。 克州冰川公园，位于帕米尔高原阿克陶县，以自然景观为主，可惜我们去的时候正在修栈道，只好骑马看了冰川，修栈道的那一大片美景没能身临其境。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简称“克州”，到了这里不得不说柯尔克孜族了，清代后期，国力衰败，沙俄趁机强占了中亚地区我国大片领土，从此一个完整的柯尔克孜族也遭到分割。境外的吉尔吉斯斯坦原来是我们中国的领地，吉国的510万吉尔吉斯族与我国境内20万柯尔克孜族同根同源，是一个民族，可惜…… 盖孜边境检查站地处喀喇昆仑山口，到了这个地方，汽车前后排的车窗都要摇下来对着摄像头拍照。 到达第二站——白沙湖，这是一个人工湖，蓝天、白云、雪山、细沙、碧绿的湖水，作为高原上的湖泊，又有白牦牛在湖边供游客拍照，让我想起了青海湖，可是它比青海湖的水绿的多了。 在第一个停车点不要停留，到达第二个停车点景色更美。 一路向西，后视镜都是这么美。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海拔有7509米，与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峰并称东帕米尔高原三高峰，慕士塔格峰山体浑圆，状似馒头。 一直觉得它离我们好近，就在前面，可总是开不到它的身边，待近一些需拐弯进去看它时，我却直行奔赴去塔县的道路了。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简称塔县，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及克什米尔地区接壤，有鸡鸣四国之称，意思为这里的公鸡一打鸣，四个国家都能听到。 到达塔县县城，找到小红书推荐的火炬餐厅，一看菜单，所谓的特色美食因价格昂贵，没有吃它们的想法。观察了当地人用餐只是一碗拌面，二十多元就解决掉饥饿的肠胃，于是我们也点了拌面，糖拌番茄，凉拌菠菜和烤羊肉一共二百多元解决战斗，高原不适合吃太饱，容易高反。 这里海拨已经3100多米了，看到了中国人寿塔县支公司的办公楼，在这边境小城，挺亲切的。 晚上到了酒店，同伴打开了房间的供氧设备（结果第二天才发现没有打开），她半夜起来我就醒了，一直睡不着，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我都提前五天吃红景天了，因为大脑缺氧第一次造成高原失眠了。 而今天要去盘龙古道，连着几晚没睡好，我整个人都焉了，在车上吸了几次氧打鸡血恢复精神，还好美景也是鸡血！一路上都是这种红屋顶的小平房，面积不大。 到达网红打卡地了，接着看到立了“瓦罕走廊”四个字的平台，没去打卡，想去阿富汗看看，于是我们往阿富汗方向开了一会儿，和马可.波罗经行处的纪念石头照了张相，路上除了光凸凸的山，什么也没有，调头又往巴基斯坦方向走。 这里看到了秋天的油画。 路过油画村，我一直心念念小红书上看到的攻略，说继续往巴基斯坦方向走，开十公里的路程，像是进入到外星球的感觉，一直开到检查站拦下来不准走才回来，可是我就没找到这条道，开呀开的开到红其拉甫国门了。 红其拉甫国门还在修建，本来没想来的，既然来了，还是远远照张它的模样吧。 网上找的照片，近距离是这样子的，不像我看到的那样。 红其拉甫波斯语中也被称为“死亡之谷”，风力常年在七八级以上，最低气温达零下40多摄氏度。 在这片蓝色的幕布上，看到塔县机场飞过来的飞机，拖了两条尾巴掠过，再加七条就成九尾狐了。 实时海拨4569米，7年前去色达4000米我就高反头痛了十几个小时，于是大嗓门的我说话都温柔了，同伴惊讶的问我：你说话怎么这么小声，是怕大声说话高反吗？ 高海拔上，居然自热手抓饭和冒菜都熟了，帕米尔在塔吉克语中是世界屋脊的意思，哈哈，那我们就是在屋顶吃饭了，是不是该放首温岚的《屋顶》？ 牦牛叼羊？牦牛不是吃草的吗，为什么要叼羊吃，原来这是一项在塔县广为开展的民间传统体育项目，塔吉克族牧民骑在凶猛的牦牛背上，双方为争夺一只羊，而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路上看到很多巴基斯坦的车开往他们回家的方向。 到达盘龙古道起点了，花花开大盘龙上山，我开小盘龙下山。 之前看小红书上无人机拍的盘龙古道视频，拍的非常陡峭，其实和四川山区的路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今日走过了人生的所有弯路，从此人生尽是坦途。 山下是瓦恰乡，又是一幅油画，一位塔吉克女性在画中劳作，长裙随风飞扬后，画面静止了，她静静地望着远方。 想到《魔戒》了，如果天色再暗些，霍比特人去销毁戒指的路上， 有一种蓝，叫班迪尔蓝，到达班迪尔蓝湖了，这完全是镜面的效果，美得一点都不真实。 湖水在不同的阳光照射角度，透出不一样的蓝色，据说和湖中的矿物质有关。这里是湖的边缘了，开始有湿地，马在上面慢慢享用下午草。 湖边又有一只米老鼠在散步😄 麦田的守望 全国各地的我都在想你🙂️ 奶茶是咸的 塔县广场舞，周围很多巴基斯坦的大胡子商人在售卖香烟和珠宝。 第三天早上起来，看到酒店门口停了四辆坦克，花花说像三个哥哥，一个妹妹的感觉。在南疆开了三天车，发现路上好多新A和新Q的坦克，大部分都是租的吧？ 托格伦夏村，是距离塔县二十多分钟路程的一个村子。一进村，就有两条狗儿跟着我们。一位老婆婆在门口扫地，院子里炊烟升起，奈何语言不通无法和她攀谈。 一共看到四个父亲分别送他们的孩子上学，有走路的，有骑电动车的，奇怪了，在四川，比例可不是这样的：以性别频率来说，四个监护人里起码有三个是女性，妈妈、外婆和奶奶都有可能。长得好像洋娃娃的两个小男孩，粉装玉琢。 那只彪壮彪壮的大狗又来了，坐在我面前。 回来邱邱发现小红书上有这条狗狗的照片，原来是村里的迎宾狗。 它真的很乖 到处都是开着拖拉机在地里忙着收草的村民，这些打了麦粒的草就是牛羊们冬天的口粮了。 地里的农作物为什么这么短呢，是因为土地不够肥沃还是高寒地区只能长这么小呢？ 问了麦田里劳作的小伙子，前一个是小麦，而这个是燕麦，哦，减肥吃的食物长成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怪不得热量低。 帮村民堆草，我们用叉子根本叉不了多少草堆到草堆了，人家叉一下，当我们叉三下的。 这个塔吉克小伙子挺帅的，能说普通话，另两位是他的姑姑，不能和我们汉语交流。 他说他家附近有二十五亩地，远处还有。我问为什么都是父亲送孩子上幼儿园呢，他说因为母亲不会骑车，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作为政府工作人员的花花听说小伙子家有这么多地，关切的问他年收入多少，他说一万多，邱邱问是一家人还是一个人，他说一家人，我纳闷不会这么少吧。回来后查了下资料，去年塔县农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1099元，还是少，和我想像的不一样。 没看李娟写的纪实文学《冬牧场》之前，我以为牧民是住在宽敞的帐蓬里，地上铺着精美的阿富汗地毯，每天大口吃肉，大口喝牛奶，牛奶取之不尽，用之不绝，要花钱了就给小贩打电话让他来牵几头羊，或送走一头耗牛换来几千万把块钱，而帐篷是随着人走的。（网上找的哈萨克族的毡房） 可是《冬牧场》里阿勒泰地区的哈萨克族牧民在冬天牧场里住的地窝子是这样的，几天才吃一次肉，牛奶也不是敞开肚子喝的，用水更困难，虽然北疆寒冷，但也不是每天地上堆着积雪能装回地窝子烧成水用，李娟常常花两个小时去远处装雪，雪里有沙子，还有羊粪。她是2010年冬天去的冬牧场，十几年过去了，哈萨克族的游牧生活应该改善很多了吧。 “传说中最好的牧场是这样的：那里'奶水像河一样流淌，云雀在绵羊身上筑巢孵卵‘——充分的和平与丰饶。”而现实呢，是荒凉、孤寂甚至无助。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一对年轻的父母在地里打草，孩子在拖拉机上玩耍，看见小赖来了，又热情又开心的笑。 塔吉克族属欧罗巴人种，五官立体，是我国唯一的世居白人。看这小孩子，多么可爱。 我们昨天还想要不要去找一户村民家吃饭，看他们忙碌成这样，算了，还是赶着回喀什吧，于是开到了塔合曼湿地观景台。 观景台的小店里居然有我前阵子看的书《中亚行纪》和《冬牧场》，这两本书挺有趣的。 在我到新疆之前，看了一段公益直播，一个叫“十楼”的团队拍摄的塔合曼湿地，是在离观景平台5公里，一户村民家的毡房外通过6台无人机航拍的，我津津有味的投影到幕布上，满是震撼的看了三个小时直播，一直看到日照金山。 到达这个观景平台后，看出来直播的点位确实就在遥远的雪山脚下，这种世外桃源我们凡夫俗子不得一见。 此湖只能梦中有，此景只有常追忆。湖边红色的植物是藜麦。 追忆了一番美景，继续往回走，看到卡拉苏口岸，它是中国唯一对塔吉克斯坦开放的陆路口岸。 看到十几峰“沙漠之舟”，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骆驼奶粉那么贵。 到了喀拉库勒湖，不仅要排队，还要花钱买门票进去看，扯飘…… 保持热爱，奔赴山海，世界很大，人生很短，不再见，帕米尔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