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闲来无事,与我姐姐微信语音聊天。她到远在美国西雅图的女儿家中探亲,说过一会儿,就要忙着揉面蒸馒头,已经发好了面。放下手机后,我身边的女儿发问:你会干这活吗?我不无炫耀地告诉她说:半个世纪前就会!令她愕然。如今,大多数人家已经不再蒸馒头,她们这些八0后们,更是不会再去学这种家务活了。</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馒头,就是把面粉加老面或酵母、水和食用碱等混合均匀,通过揉制、饧发后蒸熟而成的食品,外形为半球形或长方形。馒头制作简单、携带方便,味道松软可口、营养丰富,易于消化吸收。它在我的岀生地胶东称为饽饽,在我长大成人的沂蒙山区叫馍馍或卷子,是我们北方人的主食。传说,馒头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但中国人吃馒头的历史,至少可追溯到战国时期。三国时,馒头才有了自己正式的名称,谓之蛮头。</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馒头口味不同、做法各异,由此发展出各式各样的馒头。如我们小麦主产区以白面馒头为主,其他还有玉米或黑米面馒头、菜馒头、肉馒头、生煎馒头、油炸馒头等等,叫法也不尽相同。成品依形状不同,有刀切形馒头、机制圆馒头、手揉长形杠子馒头、挺拔饱满的高桩馒头。另有制作精美的艺术馒头,那些造型逼真、样式繁多的各种动物或花朵,寓意吉祥的祝寿喜庆图案,颇有观赏性。</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父母响应党的号召,城市干部支援农村,从黄海之滨的青岛,来到偏远贫穷的沂蒙山区,在马牧池公社安家落户。此处山岭地薄、缺肥少水,那时的主要农作物是地瓜和玉米等。在生产队里,每年每口人只能分到几十斤麦子,平常舍不得吃馍馍,只有逢年过节或有喜庆大事时,才会蒸上一锅。与我一起玩耍上学的小伙伴们,对我们供应商品粮的人家,可谓是羨慕嫉妒馋:你们天天吃大白馍馍、喝大米稀饭;俺只能一年到头吃地瓜干子煎饼、喝玉米糊涂。</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母亲,自幼心灵手巧。在老家青岛时,就学会了一手把饽饽蒸岀花样的手艺。来到农村后,公社粮管所买回来的粮食,主要是面粉,大米等则是稀罕物。她奔波在基层农村一线,工作劳累之余,每隔三两天就会发面揉面,蒸一大锅普通的卷子,这是一家六口人的主食。年幼的我们,只能帮着烧火拉风箱,或者拾卷子、凑热闹。另外,她也很快学会了推磨烙煎饼,作为全家人生活的补充。每到逢年过节,便是母亲一展身手的时候。她刀剪并用,将小小的面团,插上枣或红豆、花生米,魔幻般地变成了小白兔、莲花等,使我们啧啧称奇,心花怒放,放上几天才舍得吃下去。而她从青岛带来的那几个馒头模子,更是成为左邻右舍争相借用的物品,纷纷夸赞说:大城市的人真能!</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无声岁月里,我们很快长大成人。高中毕业后,即不准参军,更无资格被推荐上大学,等待着上山下乡。无奈之中,我随着公社民兵连到新泰金斗山打战备山洞。刚开始在警卫班看守货场和仓库,以后,工程处机关食堂需要一人帮厨,因为民兵连里只有我可以交粮票,便被推荐过去打工。除了择菜烧火干零活,我也学会了蒸馒头。一大盆发好的面摊到案板上,需要用木杠子反复地压。我们两个人一头一个,动作协调、均衡用力,直到面团筋道了为止。然后,负责面食的陈师傅手把手地教我捽剂子,再把剂子揉成底平顶圆的馒头状,放到大笼屉蒸半小时即可。揉馒头虽然是个技术活,熟能生巧,我很快掌握了这门手艺,并受益终生。 </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季一风景,一岁一味道。一九七四年底,我们来到沂河岸边的东南庄上山下乡。知青组共九个人,第二年达到十七人。日常生活当中,两人值班一个星期,负责做饭等家务活。与我一组的小程身单力薄,挑水揉面等力气活,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作为干重体力农活的年轻人,大家都非常能吃,天天都要蒸一大锅馒头。我的手艺,这时派上了用场。揉好那一大盆面后,别人都是捋岀长条后,用刀切成卷子状装锅。我则捽成剂子,再揉成半圆的馒头,这需要两手协调一致,颇见功力,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掌握的。当别人夸奖比卷子好吃时,自己心里不免美滋滋的。</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天天一年年,年华远离,光阴归去。以后,无论正式参加工作后,天天吃大食堂;还是结婚安家这几十年间,我仍然是以馒头为主食,但却很少再去露一手。家里人手多,用不着我再去做饭。另外,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人们甭管穷富,早已是温饱有余。逐渐地,满大街馒头店林立,各式各样馒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随意选购。我们小区对面超市,近日搞商品促销,一元可买四个,够一人吃两顿。多年不下厨了,所以,女儿不知道我会揉馒头的历史。母亲却一直乐此不疲,记得她八十多岁时,还时常自己动手发面揉面,不嫌费劲,说买得总不如自家蒸得好吃。</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不知不觉,夕阳西下。退休回到青岛定居的姐妹们,有时再回沂蒙山区,还会给带来王哥庄大馒头。看上去,还是当年母亲做得那种模样;吃起来,还是我记忆中儿时的味道。物是人非,没有岁月可回头。母亲已经于几年前仙逝,我们每次到历山公墓上坟时,总不会忘记在供台上放上几个馒头,那是父母一辈子都喜欢吃的,也是我们终生难舍的美食之一。</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