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欣赏（三）151

王宪顺

罢相作 唐 李适之

罢相作

唐 李适之

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

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注释：

1、罢相：罢免宰相官职。

2、避贤：避位让贤，辞去相位给贤者担任。李适之天宝元年任左相，后遭李林甫算计，失去相位。

3、乐圣：指爱好喝酒、嗜酒。

4、且：尚且，还。

5、衔杯：口含酒杯，指饮酒。

6、为问：请问，试问。为，此处表假设。

7、今朝；今天，现在。

诗意：

我刚刚让贤辞掉了左相，爱酒如命正好畅饮举杯。

想问问昔日盈门的宾客，今天会有几个还肯前来？

赏析：

李适之从天宝元年（742年）至五载（746年）担任左相。为相五年中，他与权奸李林甫“争权不协”，而与清流名臣韩朝宗、韦坚等交好，所以“时誉美之”。当他的友好韦坚等先后被李林甫诬陷构罪，他就“俱自不安，求为散职”。天宝五载，当他获准免去左相职务，改任清要的太子少保时，感到异常高兴而庆幸，“遽命亲故欢会”，并写了这首诗。

这是一首充满反语、俚语和双关语的讽刺诗。

“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诗一开头即是说，自己的相职一罢免，皇帝乐意我给贤者让了路，我也乐意自己尽可喝酒了，公私两便，君臣皆乐，值得庆贺，那就举杯吧。“避贤”，意思是给贤者让路。“乐圣”是双关语，“圣”即圣人，但这里兼用两个代称，一是唐人称皇帝为“圣人”，二是沿用曹操臣僚的隐语，称清酒即喝酒不醉的人为“圣人”。所以“乐圣”的意思是说，使皇帝乐意，而自己也爱喝酒。显然，把惧奸说成“避贤”，误国说成“乐圣”，反话正说，曲折双关，知情者、明眼人一读便知。

“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作者前面已说明设宴庆贺罢相的理由，这两句则是关心亲故来赴宴的情况。宴庆罢相，事已异常；所设理由，又属遁词；而实际处境，则是权奸弄权，恐怖高压。因此，尽管李适之平素“夜则宴赏”，天天请宾客喝酒，但“今朝几个来”，确乎是个问题。宴请的是亲故宾客，大多是知情者，懂得这次赴宴可能得罪李林甫，惹来祸害。敢来赴宴，便见出胆识，不怕风险。这对亲故是考验，于作者为慰勉，向权奸则为示威，甚至还意味着嘲弄至尊。假若只是庆贺君臣皆乐的罢相，则亲故常客自然也乐意来喝这杯酒，主人无须顾虑来者不多而发这一问。所以这一问便突兀，显出异常，从而暗示了宴庆罢相的真实原因和性质，令有心人一读便知。

由于作者使用反语、双关语和俚语，使此诗便增加了其独有的特色。而这首诗能得久传，更重要的原因正是由于李适之在罢相后被认为与韦坚等相善，遭受诬陷株连被贬，后惧而自杀，朝野轰动，使此诗名显。

《全唐诗》收录李诗两首，此为其一。

作者简介：

李适之（694~747），原名昌，陇西成纪人。唐朝宗室、宰相，唐太宗李世民曾孙，恒山愍王李承乾之孙。早年历任左卫郎将、通州刺史、秦州都督、陕州刺史、河南尹、御史大夫、幽州节度使、刑部尚书。期间，治政宽和，深得人心。天宝元年（742年）拜相。后与李林甫争权，不敌落败，被罢为太子少保，后贬宜春太守。

天宝六载（747年），李适之听闻韦坚被杀，惊惧之下，服毒自尽，时年五十四岁。

李适之好饮酒，能喝一斗不醉，晚上宴饮，次日照常能处理公务。他与贺知章、汝阳王李璡、崔宗之、苏晋、李白、张旭、焦遂齐名，被时人称为“酒中八仙”。杜甫曾作《饮中八仙歌》，其中赞李适之道：“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衔杯乐圣”即引自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