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 文 刘慧龙

程澍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今年八十二岁了。</p><p class="ql-block"> 每年秋后父母进城,在我这里过冬,开春后就待不住了,回老家继续经营他们的一亩三分地。</p><p class="ql-block"> 每个周末回去,看看他们没其他事就比较放心,可是回来后心里就惴惴不安,生怕有事,所以手机夜里也开着。经常羡慕兄弟姊妹多的,若有在父母身边的那该多好。</p><p class="ql-block"> 最近一次回去,父亲说左眼睛看不清东西,不知是为啥。我说肯定是白内障,老年常见病,等秋凉了做个小手术就行。因为不放心,先到医院看看确诊再说,于是到中医院眼科做了检查。结果出乎意料,白内障是有,但不是造成现在看不清的主要原因。主因竟是眼底出血,因为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期,还会向青光眼发展,目前没有好办法。</p><p class="ql-block"> 父亲很悲观,我的压力也挺大。突然想起济南省立医院的我们九三学社的眼科大夫,可以找他看看有没有好办法。于是在朋友学奎的帮助下去济南就诊,诊断结果基本一样,治疗方法是建议打一种针药,是进口的,比较贵。回来后朋友帮忙联系了这种针,一针大约五千左右,但可以两人合打,性价比高。终于约好在九月十一号这一天去眼科医院打针。本以为打针很简单,没想到眼压太高,不能打,得先降眼压。于是又领了针药、眼药,经过一番折腾,眼压有所下降,终于勉强打了这不平凡的一针。大夫说得至少连续打三针,然后再做激光治疗。</p><p class="ql-block"> 从诊断到治疗,从淄川到济南,这几天奔波告一段落,回来后感觉特别累。难道五十岁就这么不堪吗?记得父亲五十多岁的时候还不停地劳作,上山下地,披荆斩棘,想想自己有这么多朋友相助,还弄得疲惫不堪,真不顶事。</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复查,朋友帮忙约了时间。去的路上因为车不在家,就和父亲打车。下车后到医院还有一小段路,父亲眼不好,我就牵着父亲的手过马路。恍惚间,突然记起四十多年前,父亲牵着我的手在淄川城里走路的情景。那时我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因为体弱多病,父亲带我来淄川看病。那是第一次进城,眼花缭乱,父亲紧紧地牵着我的手,过马路,进医院,住旅社,逛集市,都不曾松开。那时父亲的手粗大有力,父亲的步伐坚定快速。我在城里才发现,这里有彻夜不息的路灯,有夜里过路的汽车,集市上有比我体重还大的鲜鱼,还有植物制成的蛋白肉……第一次骑木马、看哈哈镜,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很快乐。这一切都是父亲带给我的,在我的眼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p><p class="ql-block"> 转眼之间,父亲老了,我现在牵着他的手,感觉已经松弛乏力;走路,已经步履蹒跚。父亲现在是紧紧跟着我,生怕掉队,什么事都问我,生怕出错。其实有很多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都理直气壮地说没问题,一定有办法。每每这时,他的眼中会充满希望,满是皱纹的脸上,透出孩子一样的笑容,那么自然,那么天真,那么纯粹。</p><p class="ql-block"> 复查结果有好转,眼压正常了,大夫说一周以后再继续复查继续治疗。如此,终于松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上,我仍然牵着父亲的手走了一段路,我放慢脚步,认认真真地、小心翼翼地走着。虽然不知道路还有多长,但我非常珍惜地享受着脚下的每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