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菜》

魏雷—道峰

<p class="ql-block">撰文:道峰</p><p class="ql-block">选曲:道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荒菜</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一到下雪天,村子里家家户户早饭都吃荒菜就米汤(玉米糁饭—关中人称米汤),顾名思义:在旧社会闹饥荒年代,人们在没有粮食可吃无法过冬时,在野外寻找一种叫着“蔓菁”的野生植物,经过简单处理而腌制而成一道关中地区独有特色的农家土菜。</p><p class="ql-block"> “蔓菁”:此叫法的由来我不可而知,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口口相传的。从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在西北地区霜降以后,到处萧条一片,几乎所有植物都脱了绿装,似乎为过冬而准备。田野里唯独“蔓菁”碧绿丛丛,长势喜人,仿佛给这个光秃秃的土地上添了块遮羞布。“蔓菁”这种野菜生命力及强,特别耐旱,耐冻,一般生长在田间的小路旁,柴垛边,打麦场上最多也是最旺盛。 “蔓菁”叶大肉厚,叶背部布满了小茸刺,经霜后茎为紫红色。远看绿叶红茎,颜色更鲜艳,这种绿色使人在梦里也忘不了,像细致地染在心里。</p> <p class="ql-block">  每年霜降过后,母亲和村里的妇女老人都会提笼拿铲,挖上一些,以做过冬之菜。母亲将挖来新鲜的“蔓菁”清洗干净后在锅中煮成九分熟,捞出晾凉用手将叶子中的绿水捋掉放置碟子中,提前在撒上辣椒面,盐巴,在把烧煎的菜油泼在“满清”菜上面,只听见,吱…啦…一声,瞬间一股菜香迎面扑鼻而来,这道油泼蔓菁菜就做好了,儿时的我总是迫不及待的美美的吃上一口,“蔓菁”叶上的毛刺与舌头味蕾神经的碰撞,突然感觉满口浓浓的辣香和“蔓菁”的涩苦味混在一起,可谓人生的酸辛苦辣。为了使“蔓菁”菜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母亲还是选择腌制法,而做成过冬荒菜,也叫“捂荒菜”。首先要将干净的“蔓菁”煮成七成熟后,在阳光下风干数日,打开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陶瓮中 灌入浆水了。</p> <p class="ql-block">  说到浆水,唯独堡子北头双全叔的浆水最好,因为他做手工豆腐许多年头了,而且石膏拿捏的恰到好处,做出的豆腐,嫩而不烂,叫卖时又不缺斤短两,所以十里八乡的庄户人都喜欢他家的豆腐。每当将一大锅豆浆加入石膏后,在还没有成型前一瓢一瓢的倒入挂在半空中的纱包中,将未成型的豆腐用纱包裹结实后,面上放块大石头进行成型挤压,此时纱包下端流出淡黄色带有酸味的水称为浆水。</p> <p class="ql-block">入冬以来每天下午他家开始做豆腐,村们就早早的排队等待,只为一盆浆水来捂荒菜,母亲也不例外,按照祖辈相传的土办法将浆水倒入瓮中,满清上面放块洗净的石头,此时浆水必须淹过石头,不然荒菜就会发霉变坏。母亲细心的做好每道工序,最后上青石盖,做好密封。静等一个月左右便可以食用,按理说,放置时间越久,味道越香浓,甚至可以吃到来年春天。</p> <p class="ql-block">捂好的荒菜配上美美一大老碗米汤,人们圪蹴在南墙角,背靠着裂缝的胡基墙,晒着冬天远而无一丝暖意的太阳,大黄狗蹲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大伙碗里,丢在地上裹满黄土的菜梗惹来了几只叽叽喳喳大公鸡,男人女人边吃边打情骂俏着,一个调皮的孩子为了给母亲帮架,朝男人丢去一个“胡基蛋”,只听见男人一声吼,你个碎怂………起身的功夫小孩早就消失在人群中,大伙笑声一片。此时此景,荒菜是那么多美味,大伙是那么的和谐,太阳瞬间也比往常暖和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小时候对荒菜没有好感,这东西一者有醋酸味,二者菜叶有小茸刺,很涩。我二十几岁离乡,辗转在南方十余载,虽没有吃过荒菜也不曾想它。(后经过年回老家时在没有见过满清,也不知道这种生命力及强的植物为何消失了)。前些日子闲暇时偶尔翻到“舌尖上的中国”讲述了关中的“浆水鱼鱼”,不由得让我想起来荒菜……… </p><p class="ql-block"> 因为久违,我对荒菜有了特别的感情,前些年在杭州菜市场见到一种类似满清菜的植物,甚是兴奋将其买下数斤,按照儿时记忆中母亲的做法做了一次所谓的“荒菜”,因无浆水且南方温度过高,最终以失败而告终。</p><p class="ql-block"> 我很想美美吃上一大老碗荒菜米汤…</p><p class="ql-block">我想念故乡的初冬,更想念野生的蔓菁………</p> <p class="ql-block">魏雷 笔名:道峰,秦人氏也,自幼喜欢书画,常耕于砚田,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混迹网络江湖,愿得一二清水知己。</p>